「你這昏君,你可識得此物!」
手指著半空之中,已經開始虛化的玲瓏寶塔,金吒聲色俱厲,洋洋得意,大有一種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意。而看著他這樣的表情,又看了一眼他所指的依仗,周易卻是一挑眉頭,反笑道。
「我自然是識得,這不是李天王的那座寶塔嗎?怎麼,這就是你的依仗嗎?如果是的話,那麼我真的只能是這麼說,你這所依仗的東西未免不是太可笑了一些吧。怎麼,你以為這樣一個東西就能對付得了我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是誰?」
眼前是誰,金吒當然知道。上古八主的化身,天界前所未有的強者。能夠僅以自己一人之力就威壓整個天庭,讓佛道兩個傳承了數千年的流派都幾乎抬不起頭來。這樣的一個人,他要是以為僅憑這樣就能讓他束手就擒,引頸就戮,那麼他才是那個最大的傻子。
不過他現在也是騎虎難下,都已經到了這樣的關頭,他要是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逃跑了,那麼不僅僅是對不起他父親的在天之靈,更是可能讓他被自己的內心所譴責,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這個時候怕他個球。這樣一想,金吒就已經是破釜沉舟一般,大聲地叫嚷了起來。
「你休得誑我?這寶塔乃是匯聚了兩代佛祖的舍利,所熔煉而成的神物。佛法無量,神威無窮。哪怕是你這傢伙,也絕對不可能不受一丁點影響的。你想誑我,讓我不戰而逃,我告訴你,你這是痴心妄想,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嗎?那麼我就在這裡,為何你還不上前來,為你那死去的父親報仇呢?」
冷笑一聲,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脖子,周易不乏挑釁地這麼對著金吒說道。而看著他這樣說,這樣做,金吒先是臉色一變,然後立刻的,就仿佛容忍不住地想要衝上前去。
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動作,就像是他腳底下生了根一樣,真是一步都沒有挪動過。而看著他這樣言行不一,色厲內荏的模樣。周易立刻就是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金吒情緒地說道。
「看吧,你嘴上說得好聽,身上倒是挺誠實的。連這樣你都不敢上來,你還說你想要給你那死去的老爹報仇,這不是貽笑大方的事情嗎?要我說,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躲到那座山里,改名換姓,一輩子老老實實地做個普通人吧。最起碼這樣,你還可以給你李家留個後,這不比你干下這種要誅九族的大罪好得多嗎?」
「你欺人太甚!」天界這些沒見過市面的人怎麼能忍得了周易這種常年修煉下來的毒舌功力。所以幾乎是立刻的,金吒就被氣得渾身發抖了起來。這也是多虧了他身強力健,百病不侵。不然要是像是被諸葛孔明罵死的王司徒一樣,那恐怕還真是要貽笑大方了。
不過,哪怕是已經氣到了都快發癲癇的地步,金吒還是理智地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他很里很清楚,這是個能要人命的雷池,他是萬萬不可越過此界一步的。與其讓他自己去趟這個雷,那麼還不如把這個機會留給別人,讓別人去試試他們的深淺來。反正想要殺掉這個昏君的人遠遠不止一個,他又何必出這個頭,冒這個風險呢?
這樣想著,他就按捺住了自己的內心裡的忿怒和衝動,轉而以一種仿佛看將死之人的眼光看向了周易,並且這麼對著他說道。
「你就在這裡一逞口舌之利吧。我倒要看看,再過上一時三刻,你還能不能有這樣的底氣來放這樣的厥詞。」
「哦,你這麼說,看來你還是另有依仗啊。怎麼,你找了不少幫手嗎?」
「你這無道昏君,人人得而誅之。只要我振臂一揮,自然是有千萬人想要同心戮力,想要取了你的性命。死到臨頭還不自知,我看你才是最可笑的那個傢伙!」
難得地扳回了一局,金吒自然是極盡嘲諷之能。而看著他這樣的一副態度,周易立刻就是呵呵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
「人人得而誅之,讓我想想,會在這個時候想要對我得而誅之的會是些什麼人?道門之中,應該是那些諸如八仙一般,無權無能,又不敢在我的新政之下謀個前程的廢物。要不就是諸如神霄九宸帝君那樣,被我褫奪了名號的傢伙或者是諸如九靈元聖那樣,和我有深仇大恨的傢伙。然後佛門裡,那些對我打破西天記恨極深之輩也應該算是一個。再有就是佛門的那一尊大菩薩,地藏王是不是?」
「你,這你是怎麼猜到的?」
神霄九宸帝君好猜,那些個閒雜人等也好猜。但是九靈元聖和地藏王菩薩,可不是光靠猜就能猜得到的角色。他可能猜中一個,但是絕對不可能猜中第二個。如果他猜中了,那麼就只能說這根本不是猜的,而是他心裡已經是有了確切的答案。而這個答案到底是從而何來呢?這就很值得人思量一番了。
事實上都不需要多猜,他就能想得出來,這必然是他們中出了一個奸細,出賣了他們的情報。只是,他有些不敢往這個方面想。因為如果說他們被人出賣了,周易這個天帝根本就知道了他們的打算的話。那麼他還入了這個圈套來,為的又是個什麼呢?
這實在是讓人細思極恐,但是卻又不得不深想。而就在金吒滿頭大汗地因為這樣一個想法而惴惴不安的時候,佛道兩門的逆賊已經是在九靈元聖以及地藏王的帶領之下,來到了這個登天台上。
要說他們來的也算是迅速,因為從金吒碰到周易到現在,也不過只是短短几句話,一盞茶不到的時間而已。而他們之所以能夠來的如此之迅速,這還要歸功於金吒的玲瓏寶塔。玲瓏寶塔一出,光照萬千,佛法恢弘。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覺到這裡的不尋常之處。他們一不是瞎子,二不是傻子,自然是一路就跟著指引尋覓了過來。
玲瓏寶塔不對他們設防,他們輕而易舉地就鑽了進來,而他們一進來,立刻就看到了周易被困在這塔中世界的模樣。
這樣的一幕實在是讓不少人都是心中吃驚,並且歡喜若狂的。畢竟在他們一開始的設想中,想要把這個天帝直接地收攝到這座寶塔里,怕是不經歷一番大戰都不會有多大希望的。而如今,連一戰都沒有打,就已經是順利地把他給拿了下來,這簡直就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面對著這樣的意外之喜,就算是以地藏王和金吒之間的過節,也是忍不住對著他誇獎了起來。
「好,甘露太子,你果然是做了一件好事。如此大功,殊為不易,待到事成之後,我等必然不會忘了你的這份功勞。」
這番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多多少少的會讓人覺得可笑。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齷齪,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們在此戰過後去和諧相處的。這要是換了個時間,換了個地點。金吒難保會說出些什麼讓他下不得台的話來。但是此時此刻,他實在是沒有這個心情。而是趁著這個時候,立刻就對他們警告了起來。
「情況不對,這個昏君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算計,我們中肯定是有一個叛徒,他出賣了我們!這樣算來,昏君怕是早有布置了。我們的大計必然是有一番波折的!」
金吒的話說的有些委婉,除了在叛徒這方面篤定之外,他並沒有說出什麼撤退或者其他的什麼喪氣話。而這,也是和他此刻的心理有所關聯。
在他看來,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哪怕就是周易這個天帝事先有了布置,也實在是不應該輕言放棄。畢竟過了這個村,就沒有了這個店。要等到下一回,怕是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後。而到了那個時候,恐怕他們真的只有改名換姓,苟延殘喘這一條路可走了。
他不願意這個樣子,所以他寧願是搏上一搏。當然,這也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拿另一方面說,他的心裡未嘗是沒有著驅虎吞狼,坐收漁人之利的意思。
要知道,他可是不僅僅和周易之間有著殺父之仇。便是和地藏王之間,也已經是差不多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這兩個人,單撈出來,不論是哪一個都不是他能輕易對付的。但是若是能讓他們在這個時候火拼起來,以如今玲瓏寶塔的威勢來看,他未必沒有那個笑到最後的資格。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這其實只是一個非常僥倖的想法。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這樣想了,不是嗎?
金吒是怎麼想的,地藏王並不知道。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已經是放到了之前金吒所說的那個消息之上。
他們中出了個內奸,這會是誰?幾乎是下意識地,地藏王就聯想到了張道陵的存在。不過轉念一想,他卻是又排除了這種可能性。畢竟,諦聽侍奉了他兩千多年,戰戰兢兢,一次錯漏都沒有發生過。而經過了諦聽的驗證,確認了沒有嫌疑在身之後,他實在是沒有那個必要去對張道陵疑神疑鬼的。
那麼,如果不是張道陵的話,又會是誰呢?這一次,地藏王卻是把懷疑的目光放到了九靈元聖的身上。就現在來看,他也是很有嫌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