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前叫戰,這算是一種歷史悠久的戰爭藝術。在冷兵器戰爭時期,大將在陣前叫戰的行為不僅僅是一種彰顯個人武力的行為,同時也是一種鼓舞士氣的有效手段。
要知道冷兵器時期的大將、猛將,基本上都是猛冠三軍的存在,他們本身就是一支軍隊個人武力的最高層次,所以也是最具代表性的存在。他們在陣前廝殺,勝者自然是能為自己的勇猛加冕,讓自己武冠三軍的形象更加的深入人心。而敗者,卻也是難免的,會帶崩全場的節奏,讓整個軍隊的士氣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這是賭博,但是就和所有的賭徒一樣,誰又能肯定自己會是失敗者,而不是那個能勝到最後的人呢。所以,哪怕是知道這樣做弊大於利,但是冷兵器戰爭時期,這卻還是主流,是大勢所趨。
豬剛鬣也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被培養出來的人,所以在面對這樣一個對己方不利的情況時,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解決辦法也就只有這個陣前叫戰而已。
只要楊戩應了自己,他不僅能夠調虎離山,讓這隻出欄猛虎不至於繼續在軍陣中廝殺,打擊他們的士氣。也能履行他和張道陵之間的約定,使其不至於干擾到另一邊的行動。這也算是一舉兩得了。至於楊戩會不會上他的這個當,他心裡實在是沒有一丁點的擔心。
叫戰不應,那丟得可是他自己的臉。尤其是在他連三隻眼這種稱謂都喊出來的情況下,楊戩要是再不應,以後談起自己,恐怕是連抬頭的資格都沒有了。這種事情,像是楊戩這麼高傲的人必然是不會接受的。所以,他肯定只有入瓮這麼一個選擇。
就如同豬剛鬣心裡盤算的一樣,聽到他的陣前叫戰。楊戩二話不說,就已經是騰雲飛起,直接來到了他的面前。而看到敢在自己面前叫戰的豬剛鬣,楊戩臉上先是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神色,然後就毫不客氣地對著他說道。
「原來是你這背主家奴,竟然敢在我面前叫戰,怎麼,莫不是活膩歪了,想要尋個痛快不成。」
「牙尖嘴利。你這三眼小兒,你豬爺爺當年統帥天河的時候,你還在人間裡撒尿活泥巴呢!今兒個爺爺叫你上來,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識相的就快快丟掉手裡的傢伙,束手就擒,這樣看在當年同殿為臣的份上,你豬爺爺我還可以饒你一命,不與你為難。要是你執迷不悟,死意要給這昏君盡忠,那麼就休怪你豬爺爺的九齒釘耙耙下不留情了!」
幾百年的妖怪生活,早已經是讓豬剛鬣養出了一身不堪的粗野習性。他這一番話說的,簡直就是占盡了楊戩的便宜。而楊戩又不是什麼世俗的潑皮無賴,當然不可能堂而皇之地罵回去。所以他只能咬牙切齒地把自己的一張俊臉氣得通紅,然後忍無可忍的,提著三尖兩刃槍便是沖了上去。
「休得多言,吃我一槍。」
一槍飛似流星,本身就是天生神力的楊戩有了真武神力的加持,不論是武功還是神通都已經是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語。這一槍下去,不僅去的飛快,更是勢大力沉,隱約中有黑水滔滔,海嘯突襲的滔天威勢。當真是有在一瞬間裡就把豬剛鬣給碾壓成齏粉的意思。
不過,豬剛鬣也不是好惹的。只見他他搖身一變,變作了渾身如若包金的金身法相,然後揮舞著手裡的九齒釘耙,就已經是對著楊戩的三尖兩刃槍招呼了過去。
正所謂神槍騰舞賽飛鳳,鐵耙翻卷追流雲。論起武藝來,豬剛鬣可並不比天界任何一個神仙來的遜色半分。
本身就是天河元帥的他,武藝原就是這天庭中的翹楚,而經歷了這數百年的妖怪生活,他的武藝風格在維持著身為天河元帥的沉穩大勢之餘,更增添了幾分來自妖魔的凶性和狠厲來。這自然是讓他一身武功變得更加出彩,不好對付。而面對這麼一個對手,哪怕是楊戩,也不得不使出了渾身的解數。
兩人當空廝殺,你來我往。不是我三尖兩刃槍直取你中門,只差分毫就能把你的腦袋給摘下來。就是你九齒釘耙陰狠毒辣,上下翻轉間險些把我的臉給抓成八瓣。因為這兩人使得都算是奇門兵器,各有各的怪異妙處。所以這兩人也著實是打得驚險萬分,如同鋼絲上跳舞一樣,每每交鋒,都是個離生死只差個分毫的局面。
就這樣你來我往,從崑崙之墟山頂一直打到山腳,又從山腳打到了千里之外的九重天上。
大戰了不下八百回合,卻終究還是沉湎於女色享樂,疏於修煉的豬剛鬣輸了勤勉有加,常年打磨自己武藝的楊戩一籌,被他一槍撐開釘耙,就是反手一刀剌中了背脊。然後蹭蹭蹭就似同流星穿雲一般,直接就從九重天上向著地面飛墜了過去。
這算是先手失了半籌,但是卻還並不足以就此決定了勝負。畢竟他們是神仙,而不是什麼世俗里廝殺的將軍。這樣的武藝雖然是他們所不可或缺的立身根本,但是卻不是他們的全部。因為除了武藝之外,他們還有神通,還有法術。而這,也同樣是可以決定勝負的關鍵因素所在。
豬剛鬣如今打得就是這個主意。在見識到楊戩更甚一籌的武藝之後,他當然不可能做出這種以己之短攻敵之長的愚蠢舉動來。所以在匆匆喚過雲頭,擋住自己飛墜的勢頭之後,他就匆匆忙忙地捏了一個隱身咒,消失在了這漫天的雲海之間。
而看著他這樣的動作,楊戩卻是呵呵一笑,就已經是忍不住地對著他冷嘲熱諷了起來。
「豬剛鬣,沒想到你變成了豬妖,卻是連腦子也變成了豬腦子。難道你忘了我頭上這隻天眼的厲害。敢在我面前玩這種障眼法,你還真是不知死活的厲害!」
說到這裡,他額間的天眼神目就已經是放射出萬丈神光,如同日華普照一般,就向著那漫天雲層掃蕩了過去。神光所照之處,一切都是煙消雲散。豬剛鬣想要隱藏在其中,根本就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妄想而已。
不過豬剛鬣本身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幻想。他之所以會隱身其中,不過是想拖延點時間,好給自己處理下傷口而已。
畢竟剛剛你來我往的交鋒時,楊戩的那一槍是切切實實砍在他身上的。雖然說有著金身法相護體,這一槍不足以起到什麼致命的效果。但是終歸還是打破了他的金身,傷到了他的實質。
若這只是一個傷口,那其實也不算是什麼。他皮糙肉厚,又是天妖之身。些許小傷,轉瞬之間就能癒合起來。但是這並不是什麼普通的傷勢,因為這上面附著著的是楊戩的真武辟魔神力。而本身就是以妖魔法力為根本的豬剛鬣在遇到這麼一個情況,實在是如同跗骨之蛆鑽到了身體裡一般,讓他吃透了苦楚。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麼個淺顯道理他還是懂的。他可不想在面對楊戩這個強敵的時候,身上還有這麼一個拖累在。這要是在和楊戩死力力拼的時候,被這個隱患給趁虛而入,那麼說不定還真是會變成要命的事情。所以,哪怕就是當一回孬種,他也要先退上一步,把這個問題給解決掉才行。
兩人表面上的實力相差並不算多,而失去了楊戩支持的真武辟魔神力也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稍稍地拖延上一段時間,就已經是足以讓他把這種隱患給排除掉。
這個時候恰好楊戩的天眼神光照射了過來,豬剛鬣也再難靠著一個隱身咒繼續躲在一旁。索性後顧之憂已經解決了,他乾脆就跳了出來,對著楊戩再次叫囂道。
「三眼小兒,休得猖狂。剛剛是你豬爺爺我小瞧了你,讓你占了丁點便宜。不過這一回,你豬爺爺我可不會在手下留情了。你可敢再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徒逞口舌之利的傢伙,我這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看你還有沒有本事再這麼大放厥詞下去。」
都懶得是繼續在這上面和他費口舌之力,楊戩立刻就是挺槍一刺,再度向著豬剛鬣招呼了過去。而就在抬手一耙架住楊戩這一擊的同時,豬剛鬣已經是在嘴裡念念有詞的念叨了起來。
剎那間,只見雲煙鼓盪,清濁二氣順著他全身的毛孔就是江河奔流一般的流淌了出來。而不等楊戩看個究竟,這從豬剛鬣身上分化出來的清濁二氣就已經是化作了人身,並且分別得對著楊戩殺將了過來。
「楊戩小兒,吃本元帥一劍!」
說這話的是一個赤發緋衣,赤甲跣足的威猛天神形象。卻是當年豬剛鬣尚沒有投了豬胎時的本尊元身,天蓬元帥化身。作為北極四聖之首,豬剛鬣雖然早已經丟了這個神位,但是畢竟當年切實地做過這個位置,修煉過此中的妙法。所以當他施展出一氣化三清的神通之後,立刻便是將清氣演化出了這個形象。
而這個形象,縱然是不復當年天蓬元帥的十成威力,有個七八成也是不成問題的。
只這一個,就讓楊戩背心發汗,汗毛直立。感覺危機到了極點。而在另一邊,那濁氣的化身,也是揮舞著利爪獠牙,向著他廝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