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故不大,只是豬剛鬣拍碎了自己身邊的桌案而已。然而正是因為豬剛鬣的這個特殊的動作,卻是使他和張道陵之間的對話瞬間就進入到了一個極其尷尬的地步上。
少有神仙知道,他這麼突然發難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但凡是知道各中隱情的人,卻是一點也不意外他的舉動,並且將之視作為理所當然了起來。
豬剛鬣和嫦娥,那可是有許多不得不說的故事呢?當年豬剛鬣被打下界,其中最大的理由就是,他調戲嫦娥,冒犯了這個太陰星君,犯了天庭的天條。雖然背地裡有著更加複雜的原因,但是明面上,他的確是因為這個而獲罪的不錯。
有好事者把豬剛鬣說成了天庭第一的痴情人物。為了一親芳澤,卻是連自己那個統領百萬天兵的天蓬元帥的職位都不要了。這樣的代價,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像,也不是一般人願意承受的。僅憑這一點,說他是天生的痴情種子都不為過。
當然,這只是玩笑話,當不了真。不過其中有一句話倒是說的不錯,那就是豬剛鬣的確極為鍾情嫦娥,甚至說都已經到了把她當做是自己最高理想追求的地步了。
在張道陵這些大人物的小道傳言裡,豬剛鬣當年之所以願意被打下界去,就是因為玉帝曾經許諾了他,在事成之後把嫦娥許給他而已。當然,以玉帝那樣的心性。事後出爾反爾,或者拖你個千八百年都不是問題。所以這事,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再加上如今玉帝已經被天帝摘了腦袋,他的這個事情就更加是沒有指望了。
話雖是這麼說,豬剛鬣也是知道這個道理。但是讓他放棄自己對嫦娥仙子的覬覦,那卻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這是他的執念,也是他一生中絕對不可能放下的欲望根源。他連做夢都會想起嫦娥,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把他放下,忘掉呢。
而也正是因為以上這些特殊的原因,豬剛鬣在聽到張道陵所說的這一切之後,才會如此地失態起來。
他幾乎都已經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整個人都已經是在頃刻間變得猙獰了起來。原本看起來還有些順眼的那一張白嫩嫩的豬臉一瞬間就變得剛毛鬢起,獠牙森森,簡直就像是變魔術一樣,一下子就從家豬瞬間變成了野豬一般。
如果說家豬是家畜,那麼野豬就絕對算是猛獸。體型龐大的野豬能夠力搏虎豹,要是在兇橫一點的,喝血吃肉也是等閒。而如今豬剛鬣露出了這幅兇相,顯然已經是有了喝血吃肉的準備了。至於吃的是誰的肉,喝的是誰的血,根本就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不過,他雖然凶相畢露,張道陵卻並不怕他。論法力神通,他的確不是豬剛鬣這個合三教神通於一身的大妖大魔的對手,但是他的身份畢竟擺在這裡。堂堂的道門執掌,若是隨隨便便就被人給撲殺了,那麼在場的這些道門中人可還有臉面可言嗎?
所以眼看著豬剛鬣要對張道陵發難,在一旁看好戲的九靈元聖就已經是不聲不響地走到了張道陵的面前,擋住了豬剛鬣的赫赫凶威,並且毫不客氣地對著他訓斥了起來。
「大敵當前,你們這樣窩裡鬥,喊打喊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難道一定要看著我等自相殘殺,死了個乾淨,然後讓那天帝小兒撿了便宜,才算是甘心嗎?」
九靈元聖的威名和神通,在場的人哪個不知道。哪怕是豬剛鬣這樣神通大成的人物,也實在是沒有那個把握去對付這個妖中老祖,能夠鎮壓地獄的大將軍。出於自保的本能,他下意識地就是一縮。而這一縮,也是被一旁反應過來的金吒和木吒抓住了機會,連忙就對著他開勸了起來。
「就是,就是。妹夫你何必大動干戈,傷了自家人的和氣呢?我們現在本來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同舟共濟反而同室操戈,這又何苦?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而已。妹子,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勸勸你家夫君?」
金吒木吒一番擠眉弄眼,才終於是讓豬剛鬣懷裡犯著妒忌的老鼠精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地賣弄風騷,想要安撫住豬剛鬣的情緒。卻不想,豬剛鬣直接就是甩了她一巴掌,把她一下子就抽倒在了地上。
「無知婦孺,哪有你插嘴的份。還不給我滾到後宅去?你要是慢上片刻,我生吞了你!」
天妖之威,實在不是一個溫室里生養的小妖精能夠承受的住的,她嚶嚶哭泣,卻是半刻也不敢停留,梨花帶雨地就向著後宅跑去。而看著她的婀娜背影,豬剛鬣的眼裡卻是一點也不剩之前溫存時那種含情脈脈的神色。
對於他來說,和嫦娥比起來,區區一個嫁作妾室的白毛老鼠精算得了什麼。如果不是這個老鼠精長得美艷可人,同時又和當年的唐僧拉拉扯扯,不清不楚。讓他心裡有了一些特殊的占有欲的話,他都未必願意接這個盤。眼下她居然還敢拿自己心裡的嫦娥說事,實在是都有些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了。
可以說,要不是顧忌老鼠精的娘家人在邊上,以他如今如妖似魔的本性,說不定還真的要一口把她給生吃掉。不過饒是他已經足夠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看到他所做的這一切之後,身為娘家人的哪吒三兄弟也是臉色免不了地難看了起來。
這倒不是說他們三兄弟有多在乎這個義妹。而是豬剛鬣這麼做,無異於是當著這麼多神仙的面打他們三兄弟的臉。連這口氣都能咽下去,他們三兄弟豈不是要被人恥笑一輩子?生性暴虐的哪吒下意識地就想要發作,卻不想他的兩個哥哥已經是一左一右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牢牢地控制了起來。
「忍住,父親的大仇要緊。」
幾乎是咬著牙的說著這樣的話,三兄弟始終保持著克制,不敢對豬剛鬣有任何的發作。而對此,豬剛鬣只是嗤笑了一聲,然後就目露凶光地對著張道陵說道。
「牛鼻子,老子要向你討個說法。你憑什麼把嫦娥送給天帝,這種事情你有事先問過老子嗎?」
「呵,貧道還不知道,嫦娥仙子怎麼樣還要事先問過使者你的道理。不知道使者和嫦娥仙子是何關係,有什麼資格來說這樣的話。」
張道陵不是哪吒三兄弟,他可沒有慣著豬剛鬣的意思。而聽到他這麼說,豬剛鬣眼裡已然是冒出了綠光,並且直接開始磨起了嘴裡的獠牙來。
有著九靈元聖在,他當然不可能把張道陵怎麼樣。但是九靈元聖可不能一直跟在張道陵的身邊,他總有落單的時候。而到了那個時候,可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對張道陵做些什麼。
這一點,九靈元聖也想到了,而他顯然也對這種情況非常的為難。雖然說他對張道陵當初的見死不救有著些許的怨言,但是這樣的怨氣還不足以讓他看著張道陵被豬剛鬣暗算、謀害。不管怎麼說,他都是道門中人。而作為道門的高層,他也很是清楚,張道陵的存在對整個道門來說意味著什麼。
這是真正的中流砥柱。論及重要性,恐怕還在道門的那幾個帝君之上。他要是出事了,那麼整個道門都是要動盪的。而在那樣的情況之下,便是他自己的利益恐怕也難保不會受到損害。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但是讓他在這個時候拿下豬剛鬣,卻也不是一個合適的舉措。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天帝的可怕。和那樣強大的存在為敵,他們眼下的每一份力量都是難能可貴,不容許有任何的損耗的。他固然可以拿下豬剛鬣,但是要因為這個而讓他離心離德,從而使得最終的大計受到影響,那就真的是要命的事情了。
進退兩難,幫誰都是個問題。眼下的情況對於九靈元聖來說就是這麼個問題。他必須要找出一個折中的方法,來調解這個事情才行。所以在稍稍那麼盤算了一番之後,他才語重心長地對著兩人說道。
「兩位,眼下鬧出什麼分歧來,是不是太不合時宜了一些。大敵當前,我們更應該互相體諒些不是嗎?」
「天蓬元帥,你應該知道,天師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不以美色誘惑住天帝,我們的大事怎麼能成?大業面前,兒女私情難道就不能暫時地放下嗎?」
「還有天師你也是。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嘛?何苦和天蓬元帥這麼針鋒相對?這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不是嗎?」
說到了這裡,九靈元聖就話鋒一轉,對著豬剛鬣循循善誘了起來。
「照我說來,兩位最好還是握手言和的好。畢竟眼下我們最重要的事情還是這個大計。只要我們的謀劃成了,你想要什麼東西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嗎?別說是成佛作祖了,就算是嫦娥仙子本人,你要是想要,難道我等還能不允給你嗎?早晚都是你的人,你有何必在意這一時三刻間,她的歸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