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時針撥回到一個小時前。
盧克仰頭望著冒出滾滾濃煙與漆黑火焰的地獄酒店，走到排成長龍隊伍前面。
就像霍華德所做的那樣，他用手指夾著幾張鈔票，遞給戴著大金鍊子的黑人小哥。
後者爽快地接過，而後讓出位置。
無論什麼時候，鈔票的油墨氣味都是這麼讓人沉迷。
「拉斯維加斯的居民，對這座酒店的奇怪之處視而不見，但卻絡繹不絕，爭相湧入。」
盧克用《維山帝之書》中的「全視之眼」掃過去，看向守在門口的兩個保安。
人類的皮囊之下，是渾身縈繞著地獄火焰，頂著惡魔羊角的猙獰身軀。
走進酒店的大門，打扮成魅魔的迎賓小姐造型與本身相差無幾。
都有著紅色的皮膚，妖嬈的身姿，邪惡的胸脯，以及一根不停晃動的細長尾巴。
「這倒是符合霍華德的口味。」
盧克忽然想起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按照阿歷山德羅所說的，霍華德走進地獄酒店就再也沒出來過。
他先入為主的認為，是墨菲斯托搞了什麼陰謀。
可換個思路，霍華德這樣的老色批，也有可能是被魅魔榨乾了。
處於彈盡糧絕，雙腿發軟，走不動路的疲憊狀態。
仔細想了一下，盧克竟然覺得這樣的可能性極高。
畢竟霍華德連女吸血鬼都上過，口味雜得很。
「讓我找找墨菲斯托，那個老魔鬼在哪兒……」
盧克走到兌換籌碼的前台，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
在他的「全視之眼」下，那些藍、紅、白三色，烙印著羊角惡魔圖案的籌碼，化為一張張扭曲的面孔。
全部都是人類的靈魂！
「痛苦與煎熬是地獄酒店的流通貨幣。」
兌換籌碼的服務生念著寫好的台詞，面無表情道：「客人，你所需要的一切，都可以在地獄酒店得到。」
「但前提是，你要付出自己的靈魂，去贏得一場又一場的遊戲。」
盧克抿著嘴角，墨菲斯托也是個奇才。
用靈魂籌碼+賭場的模式，構建了一條流通的體系。
看來老魔鬼在人間遊蕩的這些年，已經熟練學會各種割韭菜的方式了。
什麼魔鬼證券公司，地獄借貸公司——GG語都想好了：無門檻借款，保證最低利息，絕不暴力催收。
「沒有籌碼，可以上賭桌麼？」
盧克瞥了眼稱量靈魂的天秤，心想站上去豈不是要暴露自己。
「沒關係的，我們這裡有質押合同，只要你簽下名字，就能得到籌碼。」
服務生掏出好幾份紙質合同，紙張邊緣帶有一圈圈精美的花紋。
「十年份可以換到一枚藍籌，三十年換到三枚，以此類推。」
藍色籌碼相當於是賭場的萬元大鈔，後面有紅籌和白籌，代表的價值也有不同。
「哇喔，居然還有為期一千年的質押合同。」
盧克故作誇張的叫了一聲，老魔鬼割韭菜還是夠狠啊。
要是有誰以為這只是一場遊戲，簽下這份質押合同。
一旦靈魂籌碼輸得精光，他就要給墨菲斯托打上一千年的白工，這輩子都別想安息。
「我要簽一千年份的。」
盧克抽出那份質押合同，毫不猶豫地簽下——至尊法師的大名。
這種合同都是有約束力的，所以還是用古一做擋箭牌好了。
反正在拒絕催收，拒絕還債這方面，至尊法師應該很有經驗。
「好的，客人，這是你的籌碼。」
服務生美滋滋的收起合同，把堆滿藍籌的托盤雙手遞給盧克。
「讓我看看有什麼好玩的……德州撲克，就這個吧。」
盧克轉了一圈，擠進了人數眾多的撲克牌區域，隨便挑了一張賭桌坐下。
「又來了一頭肥羊。」
裝成賭客的哈希姆瞥了眼盧克托盤裡的籌碼，冷冷一笑。
……
……
時間回到現在。
德州撲克，一直都是賭場裡頗為熱門的遊戲玩法。
參與的人數，一般在兩人到二十人之間不等。
總共分為三大類，有限下注桌，壓注限制桌，無限下注桌。
規則細說起來比較複雜，而且很容易給其他人造成水字數的誤解。
所以簡單概括一下，就是在遊戲開始的時候，每個玩家會得到兩張牌面朝下的底牌。
經過好幾輪發牌，叫注，玩家要把底牌與公共牌結合在一起，湊成最大的成牌，再跟其他的玩家比大小。
從大到小算，差不多有十種牌型。
最大的是皇家同花順，略小的有三條、兩對、一對等等。
德州撲克比拼的是，計算牌型和心理博弈。
高手都會讀牌，猜牌。
基本上開局就知道自己這一回合該組什麼牌型，然後就開始猜測對方的牌型，開始激烈的心理博弈。
比如有些人明明牌型不大，卻喜歡瘋狂跟注，給對手施加壓力。
還有些老手，很擅長用「詐唬」的方法。
大聲說話，表現囂張，
用這種表演嚇得對手不敢跟注，或者心生猜疑，達到最終目的。
哈希姆曾經是撲克牌世界比賽的連任冠軍，精通撲克牌的多種玩法，包括橋牌、梭哈、二十一點等等。
德州撲克更是他的拿手好戲，與生俱來的讀牌天賦，讓這個傢伙每一回合都能組出最合適的牌型，順利贏走對方的籌碼。
自從靈魂掉入地獄，失去自由之身。
哈希姆每天忍受著炎熱的高溫，熏人的硫磺氣味，還有那些嘰嘰喳喳的劣等惡魔。
地獄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不然那些惡魔、魔鬼，甚至包括墨菲斯托本人，為什麼沒事就跑到人間來轉悠兩圈。
直到地獄酒店的建立，生前是賭狗的哈希姆，才被墨菲斯托想起。
已經淪為魔鬼爪牙的他，暫時離開糟糕透頂的下層地獄。
成為酒店賭場的區域經理，專門負責撲克牌這一塊的所有事務。
短短數天內，哈希姆已經讓幾十個客人傾家蕩產，輸掉所有的靈魂籌碼，淪為地獄領主的奴隸。
簡而言之，就是他的業績很好。
直到哈希姆遇到坐在對面的那個混蛋，一個連贏三十二場的年輕人類！
「你絕對是作弊了！」
哈希姆無能狂怒，額頭上的青筋綻出。
布滿血絲的凸出眼球，直勾勾盯著盧克攤開的牌型。
A，K，Q，J，10，五張牌花色相同，正好組成皇家同花順。
「怎麼可能出現這種牌型！」
臉頰消瘦，如同癮君子般的哈希姆，感覺大腦都要炸開了。
按照他的計算，皇家同花順出現的比率是30939:1，轉化成概率是003%。
也就是說，除非真的有奇蹟，或者盧克作弊了，否則完全不可能湊出這種通吃全場的罕見牌型。
「贏得起，輸不起？沒有證據就胡亂指責對手作弊，這可是很惡劣的行為。」
一枚面值最大的藍色籌碼在盧克的指間翻滾著，進入賭場不到兩個小時，他已經贏下五人份的靈魂。
「到此為止吧，你讓我失去了繼續遊戲的興致，而且你也已經輸光了。」
盧克屈起手指，把滾動的籌碼彈給旁邊的魅魔小姐。
烙印著羊角惡魔圖案的籌碼，恰好落入後者的胸脯中間。
「你可真是迷人！地獄酒店永遠歡迎像你這樣的豪客！」
一枚藍色籌碼，大抵相當於人類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靈魂分量。
這可不是什么小數目。
魅魔小姐恨不得把身體黏在盧克身上。
地獄酒店也是有業績考核的，它們給墨菲斯托打工，也能賺取到一定分量的靈魂籌碼。
老魔鬼深諳如何驅使手底下的「員工」，讓一眾惡魔享受社畜般的福報待遇。
「等等！我還可以再賭一次！」
哈希姆想到自己的業績，還有獎金，臉上露出一絲狠色。
「我可以賭上自己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