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四章 「宇宙主宰」向前

  時間寶石里蘊含著這個宇宙所有的時間規律,就像現實寶石中蘊含了一切物質存在與相互關係的規律。這些規律並不是單純被記錄在寶石里,而是以特殊的波動不斷與外界呼應、共鳴。

  這種呼應、共鳴就是無限寶石發揮其威能的途徑。只不過,寶石內部的波動深沉內斂,平常人根本無力加以激發。

  向前自然不是平常人;當他的靈識進入寶石最核心的位置,寶石內部自成世界的環境立刻為之一變。

  無數肉眼不可分辨的震盪波從四面八方朝向前擠壓過來,初看時聲勢浩大,來到近前卻又化作微風拂面。夾雜在震盪波里的是數之不盡的細微絲線,它們比髮絲還細小,卻接天連地,望不到兩端盡頭。

  震盪波與絲線以向前為中心不斷匯聚,向前感到自己的靈識變得越來越沉重。輕微的「風聲」與忽略不計的絲線重量匯集在一起,帶來的壓力卻呈幾何級數般飛速增加。

  這是「知識」的力量。

  不需要文字、聲音或其他任何有形物質為媒介,有關時間規律的認知如汪洋潮湧,源源不斷地灌輸到他的靈識中。

  向前開始感覺到痛楚。

  人體大腦的承載能力是有限的。時間寶石傾瀉而來的知識浩如蒼海,哪怕只有其中的百分之一就足以撐破普通人大腦的極限。

  隨著痛楚的加劇,向前一時間有些恍惚,本能地想把這些認知復刻到靈魂宇宙的記憶星球里去,以此減輕痛楚。但他很快清醒過來,堅決地讓時間寶石與靈魂宇宙繼續保持隔絕狀態。

  魔力在靈識表面流動,一層層覆蓋著;仿照人體大腦的結構用魔力構築記憶神經,用以承載時間的知識。

  這是極其危險而又有趣的嘗試。如果一切規則都被成功復刻過來,或許就可以使用魔力為媒介來調動、激發時間規則。

  向前不知道是否有人嘗試過類似的做法,這相當於複製了一顆魔法簡略版的時間寶石。威力或許稍遜,但是便捷程度卻大大增加。

  向前不禁在想:身為時間寶石曾經的持有者,也是強大的白魔法之神,當初卡瑪泰姬的開山祖師阿戈摩托會不會也有過類似的嘗試?

  有證據表明,人在承受壓力的時候發散一下思維有很大的緩解作用;比如說很多男同胞親身驗證過的,轉移注意力更有利于堅持不懈。向前也發現了,當自己胡思亂想的時候,痛楚果然消散了許多。

  仿佛過去了千萬載,又好似只是眨眼間一個恍惚,向前就闖過規則認知與承載這一關,眼前豁然開朗。

  然後,他第一次看到了「無窮」。雖然與他人的談話中他已經許多次提起過「無窮」的概念,但眼下才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無窮。

  向前先是看到了一道道流動的光,定睛看去,才發現那些光束其實是一個個宇宙;無數的光交織在一起,仿佛一顆看不到根系又無限生長的「大樹」。

  每一束光都是一條時間線,又或者說一個平行宇宙。

  如果打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這些光束就像是一條擁有無限數量車道的高速公路。公路上的車在駕駛員的操控下,決定最終駛入哪一條車道——那就是屬於你的時間線。

  但不管駕駛員怎麼選擇,車輛最後又進入了哪一條車道,那無窮的車道始終都存在於那裡。

  當然了,這個比喻終究是不恰當的,因為時間線並不像車道那樣簡單地存在於三維乃至二維平面上。時間的車道無所謂上下左右,也沒有前後進退;它存在於過去與未來兩個盡頭之間,無邊無垠,無以名狀。

  向前的視角向上抬升,距離時間的車道越來越遠。那一團混亂的車道最後在視線中只剩下了一個渺小的點。

  而後,越來越多、無窮無盡的「點」映入眼帘。

  點成線、線成面,最後又化作一個看似尋常的三維空間。但這個三維空間被無數的「點」所充斥著,毫無規律,就像原子中不斷跳躍閃現的電子,形成一片混沌的「點雲」。

  向前將目光從雄偉、瑰麗的景象中抽出來,他試圖舉目四望,卻發現自己其實已經身處混沌之中,周圍什麼都看不到。

  他又凝神收心,試圖讓靈識去感應最微小的變化;但周圍卻風平浪靜。那混沌的「點雲」仿佛水流般將它的靈識浸透,他可以感應卻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又不知過了多久,向前終於放棄了;他知道,在這裡找不到自己的目標。又或者說,他的目標此刻並不想出現在他面前。

  向前的靈識緩緩退出了時間寶石。

  魔力構築的時間規則承載體系飛速運轉著。這個承載體系可以被視為向前在原有靈魂領域之外重新構築的新領域——一個獨立於世界也獨立於向前靈體之外的體系;一個以魔力和魔法為基礎的領域。

  一條條時間規律納入這個獨立的魔法世界。

  「三成,還是五成?」向前默默評估著所吸納的時間規則。

  自然定律與魔法規則都是這個宇宙的一部分;時間規則理所當然也會同時作用於這兩個層面。但是,向前構築的這個獨立體系是純粹的魔法世界,屬於自然定律的那一部分時間規則難以納入其中。

  剔除了難以收納的部分時間規則,向前念頭一轉,一個龐大的量子態世界憑空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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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意識所處的無盡虛空環境下,微觀角度與宏觀角度呈現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高度相似性。微觀的粒子堆積與宏觀的混沌「點雲」在複雜程度上難分軒輊。

  這個量子世界是向前以電索的時空穿梭裝置為突破口,前後一百多次時空穿越進行實地研究的產物。

  如果說時間寶石內部有關時間規則的呈現更多的是以單純的時間角度為主,那麼通過量子世界進行時空穿越,就是時間與空間聯動產生的效果。

  兩者結合,讓向前對時空規則的了解更加全面、徹底。

  帶著對時空規則的認知,向前一頭扎進了靈魂深處那個奇異的宇宙。

  浮現在向前眼中的,是一個逐漸發育成熟的宇宙,瑰麗、壯美、浩瀚無垠;同時也是一個孤獨單調的宇宙,蒼白、沉默、形單影隻。

  向前感到了深深的疲倦;連續解析時間寶石與量子世界,讓他的精神一度處於透支狀態。但是他並不打算休息,而是將自己的意識猛然擴張,沉默而又堅定地將靈魂宇宙包裹其中。

  處在膨脹期的宇宙猛然停下了膨脹的趨勢,無垠的虛空仿佛傳來無聲的震響。宇宙空間發出暗沉的嘶鳴,陡然轉向開啟了坍縮的過程。

  這並不是簡單的坍縮,而是時間的倒流。宇宙中的每一個星系、每一個形體乃至每一顆粒子,都順著原先膨脹期的運動軌跡飛速倒退。

  向前第一次毫無顧忌地運用宇宙主宰的力量,全面徹底地干預宇宙的運轉。

  在坍縮的過程中,時間的規則被悄然銘刻其中。

  原本棲身於宇宙不同角落的鳳凰之力第一個感受到新的來客。

  相對於現實世界的鳳凰之力,靈魂宇宙中的鳳凰還只是一隻新生的雛鳥;原本半睡半醒的它,意識在宇宙坍縮的劇變中甦醒、凝聚,睜開雙眼好奇而又不失警惕地打量著突然出現的全新力量。

  經歷過初生期受本能支配的狂暴,又同琴·格蕾情感交融,這隻小雛鳥的心智開始慢慢成長。尤其是琴本身的情感與意識影響下,它一開始就具備了明顯的感情傾向,不像現實世界中的鳳凰那麼暴虐、任性。

  然後,它很快就發現了向前的靈體,立刻飛馳而來,繞著靈體上下翻飛,發出陣陣歡欣的鳳唳。

  對這隻鳳凰雛鳥來說,如果將琴身上的鳳凰碎片比作孕育它的母親,那麼向前就是被母親特殊標記過的「父親」。

  向前任由鳳凰在身邊飛翔,全神貫注地操控著宇宙坍縮的過程。無數星系開始碰撞,發出劇烈的光芒。隨著空間的壓縮,塵埃越來越密集,甚至能夠作為聲音傳播的媒介。

  於是,星系碰撞不僅只能看到光芒,還有了聲音。

  當最後一聲巨響過後,靈魂宇宙被重新壓縮回一個奇點。

  緊接著,大爆炸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