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個問題向前沒法回答。
如果一定要給個答案,向前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一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多元宇宙的無窮時間線,本就只是宇宙自身規則的產物,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更不會給某個人套上主角光環。
托尼又問:「告訴我,你是怎麼保持冷靜的?」
「什麼?」向前一時不明白托尼意指何事。
「我在問你,你是怎麼保持冷靜的?」托尼神色木然,「拿著一個能穿梭時空的機器,你是怎麼控制住自己,不回溯時間去拯救自己的父母?」
向前沉默了很久,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變得嘶啞,似乎每吐露一個字都十分艱難:「我並沒有保持冷靜。」
這個答案大出托尼的預料,他驚訝得一時失聲。
只聽向前繼續說道:「過去這一天一夜,我進行了一百二十七次時空穿梭,也連續救了我父母一百二十七次。最長的一次,我以朋友的身份在他們身邊一直生活到2013年。但是,每一次回來,我們這個世界發生過的一切都沒有變——一絲一毫都沒有變。」
托尼驚愕地看著向前,想從對方的臉上找到開玩笑的跡象;但向前嚴肅的神情告訴他,這些並不是玩笑話。
終於,托尼回過神來,長長吐了一口氣:「所以,無窮房間的旅館並不是理論上的推理,而是你親身試驗的結果?」
「沒錯。」這個令人無比泄氣的回答讓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托尼才認命般打消了原先糾結的想法,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嚴厲;他和向前都是最頂尖的天才人物,接受現實之後也很快從原先暴躁的情緒中恢復過來。
「穿越了一百二十七次,你在其他時空生活了多長時間?」
「全部加起來嗎?大概有三百四十年,或者三百五十年。」
「這麼說,進行時空穿梭並不會影響一個人在原本世界的壽命?」托尼上上下下打量著向前,從對方身上找不到丁點三百多年歲月滄桑的痕跡。
向前搖搖頭:「你錯了,並不是時空穿梭者不受影響,而是我不受影響。」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不進行時空穿梭,在我們這個世界生活三百年,也依然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你是說你不會老?」
「我不知道是不是完全不會老,但至少老得比所有人都會慢得多;如果用千年跨度為單位,或許就能看到一點衰老的跡象了。」向前的強大在於靈魂,他對於肉身強度卻沒有那麼大的把握。
托尼怔怔出神,好半天才說道:「這可比時空穿梭更像一個玩笑。」
「你可以往好處想;」向前安慰道,「如果我可以活更長時間,即便你和佩珀不在了,我也可以照顧摩根更長時間……」
「摩根又是誰?」
「你的女兒;噢,我剛才沒說過這個事麼?」
托尼兩眼一瞪:「你可以現在從頭開始說。」
「就是你的女兒。」向前聳聳肩,「在一百二十七次穿越當中,有那麼極少數的一兩次……好吧,其實只有一次,你和佩珀早早結婚,並生下了一個女兒;你們給她取名叫摩根。」
「摩根?」托尼喃喃自語,「這是佩珀那個傻瓜叔叔的名字,她跟我說起過。」
向前的耳朵當即支棱得老高:「所以說,你們確實討論過結婚生孩子的事情?」
堂堂花花公子被人拆穿準備步入婚姻的囚籠,讓托尼難得地老臉一紅:「只是……討論,討論,你不懂『討論』是什麼意思嗎?對了,那個女孩兒,她可愛嗎?」
「當然,當然,非常可愛。另外我很清楚第知道『討論』這個單詞是什麼意思;你和佩珀『討論』了結婚,並討論了孩子的名字。」向前連連點頭,臉上卻儘是屬於死黨的那種……
怎麼說呢?姨母笑?
這副怪形怪狀的模樣落在托尼眼裡,自然是要「暴跳如雷」,好好收拾一通這個小兄弟的。可沒等他發作,卻有另一個聲音突然從客廳門口傳來:「嗨,詹姆,我不知道你來了。」
佩珀·波茲回來了。她應該是履行過今天的史塔克工業總裁職責後,又馬不停蹄趕回家履行史塔克先生專職保姆的職責。
兩個花花公子同時屏氣收聲。
「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說什麼孩子的名字?」佩珀的眼睛亮晶晶地,大部分目光落在了托尼身上。
「是嗎?」托尼支支吾吾,眼睛亂飄。
向前立刻收到了老大哥的求救信號。
「啊,我們在說漢克·皮姆和他的孩子;你剛才說皮姆博士的孩子叫……叫什麼來著?」
兩兄弟互相掩護的活計早已做得輕車熟路,托尼立刻接口:「霍普·戴恩。」
「對,霍普·戴恩。」向前裝模作樣地感概,「不但取名字的時候隨母姓,而且還聯合男朋友把自己的父親從一手創建的公司里趕了出去。看來他們父女之間的矛盾不小。」
「確實是這樣。」托尼隨聲附和。
兩人一唱一和,眼看著就要把「孩子的名字」這回事遮掩過去;而佩珀的目光也不可避免地黯淡了幾分。
托尼時刻注意著佩珀,看到她驟然失落的神情也大為不忍,但是兩害相權,只能暫時按捺心情。
以為自己聽錯而倍感失落之餘,佩珀仍強打精神問道:「你們怎麼會突然提起皮姆博士?我記得,他和史塔克家的關係很不好。」
「那個老頭不管跟誰家的關係都不好。」托尼補充道。
向前說:「其實,是我想讓托尼幫忙,聯繫上這位跟誰都處不好關係的老頭。但是對方已經銷聲匿跡好幾年了,我們正在討論,能不能從他的女兒身上著手。」
向前說著話的時候故意拉長了聲調,慢條斯理;佩珀沒聽出什麼異樣,托尼卻面如土色,在佩珀看不到的角度朝向前吹鬍子瞪眼睛地示威,向前卻不以為然,反倒回了個隱晦的威脅眼神。
托尼登時倒抽一口涼氣。這小子是威脅自己必須在尋找皮姆這件事情上盡力幫忙——而且是無條件的。
托尼有心拒絕,卻沒那個賊膽。
眼前這個小兄弟到底長了一張什麼樣的破嘴,托尼是再清楚不過了。這會兒當著佩珀的面,要是這小子眼睛一閉張口來幾句瞎話,估計又得好幾天不得安寧。
相處了十幾年,托尼對佩珀的心態了解得很深——就如同佩珀了解他一樣。
像什么女明星、小嫩模之類的女人,來多少都無所謂,並不被佩珀當成威脅;但是霍普·戴恩這種能夠與史塔克家族門當戶對的傑出女性,卻是極大的威脅,是佩珀嚴防死守的對象。
其中最關鍵的,是托尼真的跟霍普·戴恩有過一腿;也讓向前的威脅更具殺傷力。
「雖然可能性不大……」托尼啜著牙花子,一副肝火上升口腔潰瘍的模樣,「但是確實值得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