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端坐於仙宮王座，這張他曾經夢寐以求的座椅，此刻卻令人如坐針氈。【,無錯章節閱讀】惡作劇之神無意識地輕咬著手指甲，思考著事態的未來走向。
「神聖契約」，大約一千年前，由當時所有與地球人類文明存在關聯的神族共同簽訂；包括但不限於人們耳熟能詳的奧林匹斯、阿斯加德、中國天庭、婆羅門、以及人們不太熟悉的印第安三大神系、日本天照神系等等。
眾神在契約中共同承諾：未來一千個地球年內，神族不再以任何形式干涉人類文明的發展；而卡瑪泰姬則以阿戈摩托繼承人與代言人的身份，成為契約的監督者，監督所有神族切實履行契約。
如今雖然已接近千年，但依然處在契約年限之內；換言之，洛基在地球引燃阿斯加德王位爭奪戰的戰火，其行為已確實違背了契約——哪怕戰鬥如今僅限於一個荒漠小鎮。
而「千年契約」的約束同樣也是向前不得不主動站出來制止洛基的原因；作為契約的監督者，卡瑪泰姬必須表明態度，尤其是在這個契約期限即將到來的時間點上，向外界傳達一個堅決的態度尤為重要。
不然的話，依向前的本心，他哪管這裡的美國人怎麼死。
毀滅者裝甲內部發出低沉的「嗡嗡」響聲，就像有聲波在金屬中傳播；沒過多久，響聲逐漸變得纖細、清脆，而後演變成清晰的話語聲：「地球容納了阿斯加德的叛逃者，你們先違背了契約。」
向前差點笑出聲來，這個阿斯加德的二王子還真是個人才，居然還有急中生智的本事，跟他鬼扯起星際版的國際法來了。
不過，按照地球內部的經驗，凡是涉及到國際法的糾紛，大部分時間都是鬼扯說廢話，這誰還不會啊？
「雷神托爾，是前任——姑且稱為前任——神王奧丁親自請求之下，才得以流放地球；至於另外幾位……」向前掃了一眼仙宮四人組，「如果阿斯加德想要追捕他們，理應向卡瑪泰姬提出申請，就如同神王奧丁之前所做的那樣。」
「那我要求你們將叛逃的四人，包括此前流放的托爾一併交給我方處置。」洛基順著話頭就提出了要求，哪怕金屬盔甲發出的尖利聲音都不能掩蓋他亢奮的情緒。
向前隱藏在兜帽下的臉掛上了一絲嘲諷的冷笑，他此時用於偽裝的那種刻板、冷漠的聲調恰好最適用於外交場合；
「恐怕你沒有資格提出這種要求。」
「為什麼？」洛基下意識地質問，隨即又感到自己的問題有些軟弱，於是立刻換上了嚴肅的聲調發出恐嚇；「你是在藐視神聖契約，還是藐視阿斯加德的威嚴？」
我藐視的是你！這是向前在心底里的真實想法。
「你在毫無必要的情況下，未與我方有效溝通就擅自採用武力手段；我有理由據此懷疑你的真實用意；在局勢明朗之前，我們不會同意貴方任何新的外交建議。」
向前不但說話時的聲調，連遣詞用句都逐漸向專業外交官靠攏了；
「其次，據我所知，你的權力似乎是不合法的，並不能有效代表阿斯加德。」
這些外交辭令拋出來，洛基固然聽得惱羞成怒，托爾和仙宮四人組也是一頭霧水；至於神盾局一伙人乾脆就目瞪口呆。
這個披著斗篷的神秘人難道是美國國務院派來的，還是說他口中的「卡瑪泰姬」其實是國務院下屬部門？怎麼外交辭令用得這麼熟？連美國人在外交事務中那種居高臨下、盛氣凌人的態度都活靈活現。
「所以，這就是你們最終的態度，你們站在托爾那一邊？」盔甲中傳來的聲音開始流露出危險的氣息。
隨著聲音變化的是毀滅者的「肢體」動作，舉手投足之間，從盔甲縫隙噴出的魔力氣流吹拂著黃沙，隱隱然氣勢逼人。
向前不為所動，激烈的魔力激流不能吹動他的斗篷一絲一毫；「我們站在道理這一邊。」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你們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誤！」洛基在王座上挺直了腰背，他神色莊嚴而又猙獰，將手中的岡格尼爾猛地一杵。
清脆而又厚重的撞擊聲迴蕩在仙宮大殿，同時也穿過無窮宇宙傳到了地球；毀滅者盔甲應聲而動，頭盔面甲層層打開，能量核心蓄勢待發。
「看來，你們也習慣於憑實力來決定地位。幸好，我們都習慣了同你們這類人打交道。」向前雙手一攤，無數肉眼可見的魔法紋路憑空亮起，環繞身體周邊，縱橫交錯，織就一副繁複細密的魔法屏障。
出現在他雙手手心裡的不是用慣了的唐刀，而是兩塊微微可見凹凸面的盾牌；盾牌表面魔紋如畫，畫出仿佛太極圖的圖案。
說來複雜，其實從頭到腳的魔法屏障完全成型也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向前舉起護盾擋在身前，口中不緊不慢地說：「同你們這類人打交道，必須遵循一個無可辯駁的真理：你們唯一能聽懂的道理，就是力量！或許你想試試，毀滅者盔甲能不能做到你自己做不到的事？」
其他人聽不懂向前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唯獨洛基聽懂了。
惡作劇之神親身面對向前的時候可謂一籌莫展，出盡了洋相；現在出動了毀滅者盔甲，他要不想藉助這件強大的魔法兵器挽回點面子，那就不是洛基了。
毀滅者的第一波攻勢不是雷射，而是近戰。它揮舞著幾乎有一個成年人粗細的胳膊，朝向前當頭一拳砸下，手腕和指節位置的尖刺閃爍著陰冷的寒光。
「鐺……」金屬拳頭與魔法護盾的撞擊發出如金屬般刺耳的巨響，震耳欲聾。
第二拳緊隨而至，向前如法炮製，舉起另一張盾牌迎了上去。
同樣的巨響迴蕩在所有人耳中；這種響聲是如此劇烈和奇怪，不僅讓訓練有素的神盾局特工們恍惚失神，甚至連數英里之外的小鎮居民都紛紛驚動，遠遠地朝聲音來處——也就是基地的方向張望。
而更驚訝的是在場的阿斯加德人；深知毀滅者威力的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夠正面接下毀滅者的拳頭。
用一句在阿斯加德軍隊中流傳久遠的話來說：毀滅者的拳頭可以輕易擊碎一顆行星的地殼。可現在，卻拿兩面看上去輕薄的魔法盾牌無計可施。
毀滅者的兩拳並不是一無是處；雖然絕大部分衝擊力都被魔法盾牌抵消，但是傳導過來的那極小部分力量依然打得向前渾身骨骼「簌簌」作響，雙腿深深陷入黃沙。
如果是吸納「獸」的生命力之前，這兩拳足以讓向前重傷。
毀滅者的攻勢並未因兩拳受阻而停止；幾乎就是第二拳落下的同時，面甲深處的能量核心光芒大漲，一道明亮刺眼的雷射直射向卡瑪泰姬法師的面龐。
兜帽下傳來一聲冷笑，兩張魔法盾牌的上方，緊貼著盾牌上緣位置，空氣中不知何時出現一團跳動的火花，一個不大不小的傳送門驟然張開。
熾熱的雷射束不偏不倚穿過了傳送門。
與此同時，毀滅者正面斜上方同樣一團火花切開了空間，剛剛穿越傳送門的雷射由此穿出；兩道門一去一回，雷射從上方斜著刺向毀滅者，正中能量核心。
同質同源的能量在頭盔位置引發了劇烈的能量衝突，同時伴隨著爆炸閃現無法直視的耀眼光芒。
爆炸聲中，毀滅者的頭部仿佛挨了一記無形的重擊，猛地向後仰起；盔甲的下肢踉蹌著連退了好幾步，依然控制不住平衡，仰天跌倒。
感覺到手臂上壓力盡消，向前不退反進，趁勢進逼；旁人只聽到兜帽下傳來一聲冷哼，那個披著斗篷的身影已經一躍而起，手中雙盾合為一柄開山大刀，朝毀滅者凌空斬下。
明明是魔力構築，卻有形有質；在場的人都清晰地聽到刀鋒破開空氣的尖銳呼嘯聲。
刀鋒迎面而來，毀滅者仿若有意識地偏頭一躲，躲開了頭部能量核心要害，卻將肩膀暴露在刀鋒之下。
只聽見「嚓」地一聲銳響，聲音不大，卻從耳孔直透每個人的心靈深處。
魔力開山刀一擊建功，將毀滅者整隻右臂斬了下來。
斷口處，被破壞的魔力結構發出駁雜刺耳的崩解聲；失控的魔法能量源源不斷地逸散到空氣中，化作恐怖的風暴，捲動著周圍數百英尺範圍內的一切事務。
強大的風壓甚至讓人一度無法呼吸。
遙遠的仙宮，洛基也驚得從王座上一躍而起，愕然地看著毀滅者傳送回來的畫面：一隻金屬手臂孤獨地落在地面上，距離毀滅者盔甲的主體近在咫尺，卻又遠若天涯。
不等毀滅者反應過來，向前指尖一划，搶在盔甲復原魔法生效前將斬落的右臂直接傳送到莫名的隱秘空間，切斷了與盔甲主體的聯繫。
與此同時，他舉刀再斬；毀滅者依然倒地未起，但是這一次它不再躲閃，而是主動抬起左臂格擋。
「鐺……」這是與此前斬落右臂時截然不同的聲響。
同樣一刀可以斬落右臂，此時卻被左臂擋了下來。
向前心中一凜，不假思索地向後倒躍，躲開了左臂隨之而來的橫掃反擊。
兜帽之下，年輕法師的眼睛散發著隱晦的魔法光芒，他的目光進入魔力的視角，並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毀滅者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正如開戰前他所做的那樣。
在魔力的視角下，他看到毀滅者身上的魔法結構出現了劇烈的變化：這種變化不在於結構形態，而在於能量強度。
盔甲上附著的魔法還是原來那副結構，但是激發的能量卻強大了不止一倍，而且還在不斷攀升。
向前暗暗心驚。
在現身與科爾森談話之前，他曾事先觀測過毀滅者；在魔力視角下，盔甲上呈現的繁複、神秘的魔法結構令人嘆為觀止。但是他同樣發現，許多魔法紋路雖然精巧、強大，卻死氣沉沉，根本沒有被激發。
也就是說，雖然這具盔甲讓神盾局束手無策，還打得阿斯加德四人組狼狽不堪，可實際上它遠沒有激發出全部威力。
這種威力受限的狀態，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控制者並非奧丁本人的緣故。
這也是向前正面對抗毀滅者的又一個重要原因。
精妙、繁複的魔法結構讓他不敢輕易嘗試將毀滅者關進鏡像空間，因為他認出盔甲上有不少空間類魔法的結構紋路；他不敢確定那些紋路遇到鏡像空間的魔力時，會不會產生意外的魔力衝突。
同時，在現實空間裡進行戰鬥，正好也可以趁著毀滅者威力受限的機會展示一下卡瑪泰姬的實力。
這一戰本就是卡瑪泰姬表達自身態度的示威之戰，而受限的毀滅者名氣夠大，威力卻不足，還有比這更好的立威對象嗎？
且看他一刀斬落毀滅者右臂時現場噤若寒蟬的現狀，就知道他的立威策略已然成功了大半。
只不過，那一刀雖然重創了毀滅者，似乎也激發了盔甲自身的應激機制，原本受到限制的威力正在層層解鎖；雖然毀滅者已經少了一隻手臂，但是之後的戰鬥勢必會變得更加艱難。
正在此時，科爾森特工突然開口疾呼：「所有人立刻遠離目標，立刻遠離目標；空中打擊已經啟動。重複一遍，立刻遠離目標。」
訓練有素的特工們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更加遠離了毀滅者。如簡·福斯特這樣的文職人員也在特工們有意保護、拉扯下後退。
向前則無所謂躲不躲，他的鏡像空間一開，只要籠罩自己身周小塊範圍就能規避一切物理打擊。
與之相比，阿斯加德人的反應就慢了許多；他們一開始並不了解所謂空中打擊的意思——他們雖然聽得懂地球語言，但是也僅限於生活日常的常用語，許多專用詞彙是不明白的。
直到他們看到划過天際的兩道白線，以及白線前端沖現場落下的兩支「粗大的箭矢」，才猛地感覺到危險。
來自戰場的直覺促使阿斯加德人作出了及時反應；他們出色的身體素質讓他們的速度比地球人要快得多，雖然反應要晚，卻幾乎和神盾局特工們同時到達了安全距離上。
「轟！轟！」兩聲爆炸幾乎不分先後，以毀滅者為中心，爆炸的衝擊波四散開來，光看聲勢仿佛也不弱於毀滅者。
但是當一切塵埃落定，毀滅者不但毫髮無傷，而且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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