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最近的狀態一直不好,因為他被阿布羅狄約束了起來,不僅將他的力量封印了,而且寸步不離地帶在身邊。
但這都不是最要緊的,最令他心神恍忽的,是失去了小宇宙的感知,無法再最直接的探查人的真實想法後,他感覺圍繞在身邊的一切都是謊言。
路上跟著阿布羅狄遇到了小偷,當場抓住了他,對方面露悲傷,苦苦哀求,大肆述說自己的悲慘經歷,彼得都快心軟放過他了,然而被阿布羅狄無情地拆穿後,變回了猙獰的罪惡嘴臉,掏出小刀毫不猶豫地朝他刺了過來。
雖然輕鬆就將小偷制服並交給了警察,但彼得的心卻受到了傷害。
這種情況不止一次,強盜、殺人犯、黑幫……太多太多了。
甚至有好幾次,在對方行兇的時候,阿布羅狄就帶著彼得站在一旁觀看,他想出手救人都被阿布羅狄阻止,見識了施暴者的殘酷手段之後,阿布羅狄就會問彼得,這種人該不該殺?
讓彼得更加痛苦的是,阿布羅狄不允許他去救人的原因,就是因為被害者也是罪無可赦的人渣,不值得被拯救,在當被害者的時候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轉過身來就將自己受到的痛苦加倍施加在其他人身上,甚至心懷暢快之意。
「彼得,你來決定。」阿布羅狄說道。
彼得一臉掙扎地看著所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女人,不斷地向彼得求饒,訴說著自己不堪入目的過去。
但就在幾分鐘之前,她一臉興奮地準備殘殺不知從何處偷來的嬰兒,看她熟練的手法和猙獰可怖的笑臉,不用小宇宙感知也知道這不會是第一次了。
「交……交給警察吧……」彼得艱難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好。」
害怕的女人並沒有因為彼得饒她一命就心存感激,反而憤怒激動地要撲向彼得。
「為什麼不放我走!?不是說我求饒就能放我走嗎?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噗嗤~」
「啊~!」
鮮紅的玫瑰扎入了女人的手臂,微弱的毒素讓女人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跌落在地的她依舊用仇恨的目光瞪著彼得。
阿布羅狄澹漠地瞥了女人一眼,對彼得說道:「你還有一分鐘的時間改變自己的決定。」
彼得很不解,為什麼這個女人不感激自己?自己只是讓她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直接殺了她,為什麼會仇恨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汗水跟著時間「滴答滴答」地落到地面,緊握著的雙手指甲都已經掐進了肉里。
「還是……送警局吧。」
這句話從彼得緊咬著的牙縫中擠了出來,不知為何,彼得有一种放鬆了的感覺。
阿布羅狄並沒有對彼得的決定表示異議,聽到越來越近的警車鳴笛,只是丟下一張紙,帶著彼得離開了。
「為這種人背負沉重的壓力,值得嗎?」阿布羅狄問彼得。
「……」彼得低著頭,無語凝噎。
值得嗎?不值得嗎?
彼得無法得出答桉。
雖然那個女人的罪孽死一百遍都不值得同情,但彼得並不認為自己有替天行道的資格。
阿布羅狄嘆了口氣,彼得直到現在都沒有理解為什麼要將他待在自己身邊,為什麼要帶他經歷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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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最大的問題,並不是太過善良,相反,阿布羅狄很欣賞彼得在這種環境下還能堅持自己的原則。
彼得最大的問題是,在善良的同時,無法正確地判斷什麼才是真正的善良,更無法判斷什麼責任是他應該承擔的,什麼是不需要背負的。
善與惡的對立,衝動與原則的衝突,在彼得的心裡不斷碰撞,猶如萬千把利劍鋼刀般傷害著彼得。
「我……我不知道……阿布羅狄先生,雖然他們都是罪犯,但他們真的就該死嗎?我們……真的有資格審判他們嗎?」彼得失魂落魄地問道。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天生就該死。」
「那……」
「但他們做出了選擇,就要承擔後果,殺人者人恆殺之,所以被殺了也不值得被同情。」
「但不是還有法律嗎?應該交給法律來審判……」
「彼得,你覺得這個國家的法律,能夠審判我嗎?」
聞言,彼得沉默不語,這個答桉他當然知道,但是他說不出口。
「法律也是人制定的,也沒有完美的法律,尤其是在這個國家,你目前抓到的所有罪犯都僅僅是社會底層的人罷了,但若是有錢人呢?高層人士呢?交點錢就能抵消所有的罪責,對他們來說,法律真的有用嗎?」
「……」
「所以彼得,不要盲從法律,你要自己的行事準則,什麼人該救,什麼人不該救,什麼人該殺,殺還是抓,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判斷,而且……」阿布羅狄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是你的選擇,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也不要認為自己應該去背負什麼。」
「阿布羅狄先生……」
「聖鬥士是品行高貴的戰士,我們不會否認自己手中沾染的鮮血,也從不認為殺人是替天行道,更沒有認為我們擁有隨意審判他人的權利。」
「那……」
「還是那句話,彼得,我們有自己的行事準則,我不喜歡殺人,但如果是敵人我不會手軟,我不會否認這一份罪孽,但我會背著它,堅定不移地前行,而不是像你一樣,還在猶豫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背負它前行……」
「記住一點,彼得,世界上沒有後悔藥,發生了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自己做出的選擇,那就要坦然接受結果,善也好,惡也罷,找到你的目標在何方,然後不要迷茫,背負著路途中的一切,朝著目標堅定地邁出前進的腳步。」
「阿布羅狄先生……」
「等你什麼時候找到了屬於你自己的路,我就將你的力量還給你。」
「是,阿布羅狄先生,我知道了。」
彼得此時終於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他想要成為超級英雄,只是因為崇拜和獲得力量後的一時興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成為超級英雄,他的目標又是什麼,隨著一次次的行俠正義,隨著阿布羅狄帶他見識更多的醜陋嘴臉,彼得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質疑,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這也是彼得必須要看清的東西,他到底為什麼成為超級英雄?到底為什麼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