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5章 迴旋鏢
「斯塔克先生。」
托尼·斯塔克撇撇嘴,通訊頻道里甜得發膩的嗓音令他作嘔,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任何情緒。「將軍,我正在排查炸彈的安裝位置,以及恐怖分子的藏身地。」他強忍著不適,同時踏入明亮的伺服器機房。他能夠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以及戰甲關節伺服器轉動時的輕微噪音,這些都是那位乘坐直升機降落到城市另一邊如今又急匆匆趕回來的將軍聽不到的。其他人沒法了解他穿上戰甲時的感受,但就他個人而言,這身不太常用的動力裝甲內部難免有些發酵的汗水味。「現在暫時還不能排除風險。」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現在外界的媒體想要了解指揮中心內部的情況,這是一次簡短的訪談。」那名將軍繼續用做作的嗓音說道,托尼·斯塔克幾乎可以想像這名將軍手拿某個右翼媒體遞來的A4紙張,紙上寫滿了採訪所需要的問題。「現在整個美國的新聞媒體都知道你在處理指揮中心的炸彈,斯塔克先生。這是復仇者聯盟解散之後你第一次進行反恐任務,幾乎整個美國都在關注你的這次行動……我知道休斯頓還有其他任務要執行,但相比之下你的任務更重要,因為你在保護美國人民和聯邦政府的財產。」
「星期五。」
托尼·斯塔克切換通訊頻道,關閉與佩珀·波茲的通話記錄。
全息投影戰術監視屏幕向他展現出指揮中心之外的景象。如他所料,這裡聚集了國民警衛隊和SWAT的裝甲車,身著迷彩作戰服的軍人和身著黑色作戰服的特警控制了這片區域。機載智能星期五為他鎖定了其中一個畫面,那是托尼·斯塔克之前見過的那位將軍,此刻他正在警戒線外一公里遠的地方,在絕對安全的距離下接受媒體的採訪。這種謹慎令托尼·斯塔克想笑,同時又十分鄙夷,因為站在這裡保護休斯頓市民安全的是國民警衛隊和SWAT,但那名將軍的態度卻好像他站在這裡,手裡拿著槍面對一隻兇狠的棕熊。
「我看得見你,將軍。我很欣賞你還能在這段時間裡抽空享用一份美味的義大利面。」
托尼·斯塔克發出聲音,指出將軍領帶上的番茄醬痕跡。他叫出那名女記者的名字,這聲音讓那名鏡頭之外的女記者非常激動,也讓鏡頭裡的將軍滿臉尷尬。很顯然,這名女記者與托尼·斯塔克已經是老相識了,不過托尼·斯塔克接下來的話卻讓將軍的臉色好看了一些,至少表明那個放蕩不羈的億萬富豪已經被現實世界硬生生掐住脖頸,只留下空氣擠出喉管的輕微嘶嘶聲。
「很抱歉,現在我沒有時間參加訪談。等我拆除那個炸彈,把恐怖分子交給國土安全局或者聯邦調查局,或許我們還可以在某個地方好好談談。」
「我很樂意,斯塔克先生。」女記者撩撥著額發,即便沒有鏡頭對準她,她也希望自己今天精緻的妝容能夠在某些人眼中占據一席之地。「我很樂意做一次獨家專訪。」
「有金槍魚和白葡萄酒的專訪。」
托尼·斯塔克嘟囔著關閉了通訊,繼續行走在如同墓碑般沉默的巨型伺服器之間,整齊的各色電纜和閃爍的指示燈、電子元件發出的細微噪音與散熱風扇的呼呼聲讓這裡看起來像是一處靜謐的、只存在夏日蟲鳴的墓地。
所有證據都表明,那名恐怖分子進入了安保措施最為嚴密的伺服器機房躲藏了起來,托尼·斯塔克從不相信那個向自己做出承諾的鍍金半神口中任何一句話,他也不相信這所謂的炸彈威脅只是一場鬧劇,只要有打擊美國科研實力的機會,那名鍍金半神以及他的主人就不會放過——就如同那場紐約聯合國總部的突襲,都是對這個國家的防空國防力量與軍備力量的嚴重挑釁,但托尼·斯塔克知道現在並非真正敵對的時候。面對一個能夠突破防空力量的有核國家,戰爭不再是軍工複合體簡單的斂財手段,誰知道那個人會不會突然出現在白宮殺死所有重要官員,讓這個國家徹底陷入無序與癱瘓。
「我找到目標了。」托尼·斯塔克低聲說道。通訊頻道里,那位負責將軍安保工作的上校給出了回應,後者在簡短詢問是否能夠在不引爆炸彈的情況下活捉對方。托尼·斯塔克看著站在自己對面那個中東人。那個中東人臉色蒼白,即便身處中央空調出風口下方,他的額頭依舊不滿汗水,看起來十分緊張。「我會試試,但別抱太大希望。」托尼·斯塔克將畫面轉播了出去,「這個人看起服用了大量亢奮類藥物,他的手指就在引爆器上方。我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會選擇這裡作為襲擊地點。」
「我也不知道。」上校冷漠地回應道,「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人渣的想法的時候。」
「抱歉,上校,我並不完全認同你的觀點。」
托尼·斯塔克啟動肩膀上安裝的一整排近防槍械。
這些發射9毫米彈藥的微型槍械平時隱藏在肩膀後方並且只有一次發射機會,在機載計算機和伺服器的幫助下,這些槍械可以完全做到五十米內百發百中,從挾持人質或者準備引爆炸彈的罪犯手中拯救關鍵人或者物。相比起一旁用手推車推進伺服器機庫的重型炸彈,托尼·斯塔克更在意眼前這個人為何會聽從他所知曉的那個人的命令來到這裡,為了這次襲擊又利用了這個國家多少安全漏洞。
更重要的是,這個看起來像是一名教師的人是怎麼走到如今這一步,這才是最令他感到恐懼的事。他隱約猜到那個人讓這名恐怖分子來到這裡的原因。他猜到自己手上曾經沾染過這個人的親族的血,而他也從這名恐怖分子眼中的憤怒與亢奮、以及星期五對過去作戰視頻進行的面部識別證實了這點,大使館更是直接送來了這名恐怖分子的詳細信息。
雖然許多英語國家的主流媒體一直聲稱他的境外反恐行動都符合法律,並且沒有造成恐怖分子以外的人員傷亡,但他自己知道有些無辜者的傷亡無法避免,有時候飛濺的磚石、漫天亂飛的彈頭都能要人性命。這種巧合併非他所能控制的,即便他做得再好、並且一再注意保護其他人的安全也無濟於事。
他知道這個人落入國土安全局、中情局之手會遭遇什麼樣的虐待,羅斯將軍生前曾經邀請他參觀過關塔那摩,那個地方至今拒絕聯合國獨立人權組織的調查。派遣這名恐怖分子來到這裡的人布設了一個十分狠毒的心理戰術,如果他使用非致命武力活捉了這名恐怖分子,那麼托尼·斯塔克無法接受對方在黑牢里遭受虐待,在神盾局失去權力的當下,他也無法決定這名恐怖分子的歸屬權,如果他當場擊斃這名恐怖分子,那麼他將無法獲得更多情報。
「Fuck!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上校,我找到恐怖分子的位置了,但不要派遣任何小隊來這裡。」他低聲咒罵,取消了肩部的9毫米槍械,將其重新收回肩甲下方。他在通訊頻道里對那名上校說道。他沒有伸出手,因為這會被認為是攻擊行為而非和平的象徵。
「我知道你來自哪裡,我的朋友,我有一位朋友就住在附近的村莊。或許你聽過他的名字,伊森,他是個好人。」他儘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或許我們應該談談,我能保證安全地把你送回家,而不是落入外面那些人的手裡。我知道你會說英語,我向你保證,你不會去關塔那摩或者任何中情局的黑牢,你能夠活著回家,過上富足、安全的生活。請不要這樣做,想想你的家人。」
「伊森是我的老師!」托尼·斯塔克看到這名恐怖分子攥緊引爆器,聲嘶力竭地大喊,「我知道他是怎麼死的,斯塔克!你辜負了他,你沒有為我們帶來和平,你帶來的只有鮮血與混亂。我見過一個女孩子向美國士兵脫下衣服,僅僅是為了一條巧克力!她甚至沒能把巧克力帶回家!」
「這不應該發生,我提供了很多幫助!我還買了很多糧食,你們不應該挨餓!」
托尼·斯塔克滿臉通紅,站在他對面的那名恐怖分子同樣情緒激動。他並非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而是因為這名恐怖分子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他令斯塔克工業集團放棄武器製造業之後所做出的努力的否定,無論是糧食援助還是教育援助,仿佛落入那片高原戈壁之後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你應該去問問聯合國糧食署的官員,本該給我們的糧食去了哪裡。或許你會認為我是一名信仰極端宗教的恐怖分子,但有人告訴過我,導致我們貧窮與弱小的根源在哪裡。不是你,托尼·斯塔克,我並不想要報復你。即便你的努力沒有什麼作用,你仍然提供了幫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