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0章 十月美術館(第二更)
她從未見過如此高傲、美麗、渾身散發著如神祇般威嚴的女人。
雖然兩位魔女的氣質已然十分出眾,雖然已經見識過許多離奇古怪的任務,但這個女人則帶有一種渾然天成的神性,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著任何試圖靠近的人,在神經系統里掀起的雷霆與閃光,幾乎在現實層面誘發大腦癲癇。但那個女人在看到貝優妮塔和貞德之後立刻收起了氣勢,即便如此,高挑的身材、健美的手臂肌肉、高高的顴骨和瀑布般的金髮都在吸引著注意力,蘿拉·克勞馥勉強從她身上挪開視線,這才注意到那個女人身邊站著一位同樣身著白裙的深色頭髮的女人。
那個女人臉色有些憔悴,寬鬆的衣物根本無法遮擋隆起的腹部。
她就是這次畫展的主人凡妮莎,只不過相比起畫展中琳琅滿目的後現代主義畫作,許多人都會被那位光彩照人的金髮女性以及兩位美麗到如同水仙女一般的魔女吸引目光,唯有一幅描繪那位金髮女性的簡單素描才能分走一些參觀者的注意力。「早知道我就不邀請你和你的朋友了,密涅瓦。」作為VIP訪客,蘿拉·克勞馥跟隨魔女們靠近了那位金髮女性。畫展主人舉著裝著果汁的高腳杯,半開玩笑地說道,「每次你參加我的畫展,我的作品成交量就會低得嚇人。」
「或許伱應該更改繪畫風格,放棄後現代主義,或許你應該找一位世界上最出色的導購,能讓人們付出一切僅僅是為了讓他微笑與認可。」密涅瓦的杯子裡裝滿了桃紅色香檳。她的身上沒有太多裝飾,唯一稱得上精緻的只有她的金色耳墜和穿戴在白色連衣長裙外的金色身體鏈。「我們恰好認識這樣的人,不是嗎?很可惜他並不在這裡,我不希望你因此怨恨他,他已經為你在倫敦的生活籌集了資金。至少他讓你的孩子能夠清白地活著,而不是死在那些同樣失去父親的孩子手裡。」
密涅瓦的回應可以稱得上嚴厲,因為她從來都不是以平等的姿態與凡妮莎交往,尤其是在凡妮莎找了個黑幫頭子當丈夫並且不聽勸阻導致自己深陷其中、還有可能被聯邦調查局盯梢調查之後,密涅瓦就對這個女人失去了信心。威爾遜·菲斯克的錢凡妮莎一筆都不能用,除非她想進監獄裡生孩子。
當威爾遜·菲斯克在畫廊購買了幾幅畫後,聯邦調查局和美國國稅局就有理由懷疑凡妮莎參與了非法洗錢和交易,即便那些錢已經在賭場洗過一遍,但任何人都知道凡妮莎是威爾遜·菲斯克的弱點,那些錢是否乾淨並不重要。
為了讓凡妮莎租用這座畫廊、劇院、俱樂部的空間以及配套設施,包括廚師、香檳供應商、調酒師、服務員、清潔工、安保、食品供應商等相關人員,密涅瓦又出了一大筆錢來租用這座按小時計費的美術館,並要求凡妮莎著手制定菜單、活動流程等瑣碎事項。密涅瓦還打電話邀請許多知名藝術家來到倫敦參與畫展,避免凡妮莎陷入入不敷出的窘境最後餓死在出租屋裡,做了這麼多僅僅是因為凡妮莎的愚蠢不應該成為那個尚未出生的孩子應該遭受的懲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某個人知道沒有父母的孩子想要活下去有多麼艱難。
密涅瓦並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看向貝優妮塔和貞德。
雖然她是真正發出邀請的那個人,但她見到魔女後卻並沒有表現出激動或者其他什麼情緒,她與魔女之間的關係因為共同的男性變得複雜且不可控,就像搶奪同一獵物的蒼鷺。「我不久前還提到你們擺放在莊園玄關的那尊《聖特蕾莎的狂熱》,但可惜那是非賣品,我也不認為你們願意出讓那尊滿是愛意的雕像……我想你就是蘿拉·克勞馥女爵,我的那位可愛的養子提到過你。很顯然,街頭小報對你的描述完全出於獵奇的污衊。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我們可以到庭院裡好好聊聊。凡妮莎?」
蘿拉·克勞馥的母親艾米莉亞是一位極其出色的後現代主義畫家,克勞馥莊園的畫室里擺滿了她曾經的作品。密涅瓦向凡妮莎引薦了蘿拉,在提起蘿拉·克勞馥曾經的冒險之後又提到了艾米莉亞·克勞馥,作為曾經頻繁出現在雜誌上的藝術家,凡妮莎自然有過了解甚至是接觸,畢竟這個圈子並不大,學院派的美術教授並不一定具備開辦畫展的能力。凡妮莎也是在那裡認識的密涅瓦,只不過那個時候密涅瓦是艾米莉亞·德·莫內的投資人之一,在艾米莉亞·德·莫內成為艾米莉亞·克勞馥之後開辦的幾場畫展里,密涅瓦同樣購買了幾幅畫來填充自己的美術館。
蘿拉·克勞馥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發掘出母親的過往。
「我有幸在您母親的巴黎畫室進修,克勞馥女士,她是我的後現代主義藝術的啟蒙老師。時至今日我仍然會想起那段時光,那可真是一段美好的時光啊。」凡妮莎朝著有些手足無措的蘿拉·克勞馥笑了笑,疲憊的臉上滿是輕鬆,就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艾米莉亞·德·莫內,這讓她感覺自己也變得年輕了起來——看看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她再也付不起曼哈頓的頂層公寓和長租美術館的錢了,身上的晚禮服還是曾經穿過好幾次的款式,化妝師和造型師全都是廉價替代品,自己在義大利的親人全都拒絕與自己聯繫。
雖然過去的自己一樣貧窮,但那個時候她還能輕鬆愉快地穿過巴黎的大街小巷,購買同樣廉價但卻好看的服裝和首飾,歡笑像是流淌在她的身體裡血液,將藝術與智慧送進她的每一個細胞。她現在仍然記得自己戴著頂紅色貝雷帽、叼著根煙在河畔曬太陽,等待黃昏時分出現的那個景象然後將其繪製在素描紙上的歲月。她想念巴黎,即便巴黎的真實情況絕對沒有那麼好,但在回憶中卻是屬於她的最寶貴的時光。
「別擔心,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現在我自己應付得來。」她對密涅瓦快速眨了眨眼睛,「來這裡的人又不全是為了畫展。看看那是誰,簡·福斯特……她看起來像是一隻迷茫的羊羔,很顯然她並不熟悉這些藝術品。一位諾貝爾物理學家得主需要有人引導,我想除了我,誰也沒法勝任這個職務。不過,為什麼一位科研工作者會來這裡?」
「因為我的邀請。」密涅瓦說道,「你可以邀請她來庭院找我們,我也有話要對她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