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第322章 舊時事

  第322章 舊時事

  安宅,酒宴上,顏季明與杜甫互相碰了杯。

  「子美兄與汝陽王相識?」

  「天寶五載左右,我曾在汝陽王門下。」杜甫道。

  顏季明道:「子美兄當時寫了《贈特進汝陽王二十二韻》,好詩,當時我阿爺教我作詩,特意讓我學你用韻,『聖情常有眷,朝退若無憑』,這『若無憑』三字,可為千古藩王之法也。」

  杜甫擺手道:「拙作,不登大雅之堂。」

  這兩年他任了最底層的小官,與平民接觸得多,詩風有了很大的改變,對早年的詩作不再自以為傲。

  何況他當時寄望於汝陽王舉薦,期待「丹梯庶可凌」,如今想起來便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以汝陽王的身份,絕不敢幹預政事,又怎麼可能將他舉薦於朝廷?

  杜甫遂換了個話題,道:「顏十二郎與汝陽王也相識?」

  「只是有過交集,他舅翁及其妻羅氏的墓志銘便是由他撰寫,由我叔父手書的。」

  「我想起來了,此事也是在天寶五載,是龍門令元府君夫人羅氏,北魏皇室後裔。汝陽王撰文時還唏噓,皇圖霸業,過眼雲煙。」

  杜甫感嘆了一聲,舉起酒壺,連飲了好幾口。

  他明白了汝陽王的處境之後,再作《飲中八仙歌》,已藏了些深意。

  「汝陽三斗始朝天」,汝陽王覲見聖人之前要先喝三斗酒,到了朝堂上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恨不移封向酒泉」,固然是說汝陽王喜歡酒,又何嘗不是在說他想移封?

  而杜甫之所以能明白李璡的處境,因他後來也漸漸聽說了一些舊事。

  ~~

  閣樓上,面對李璡的問題,薛白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汝陽王問我如何做到的,是想干預國事嗎?」

  「懶得干預。」李璡在欄杆邊坐下,瀟灑地搖搖手,道:「我不過是關心小一輩的婚事。」

  薛白卻能從他這舉止投足間看出他一瞬間有個防備的神色。

  來見李璡之前,薛白讓杜妗打聽了一些舊事。

  寧王李憲把太子之位讓於李隆基之後,其實並非從此就與皇位無緣了,後來太平公主便想廢李隆基,立李憲為儲君。

  世人一直夸頌二人兄弟情深,李憲去世後,李隆基追諡他為「讓皇帝」,追贈王妃為「恭皇后」,但在將葬之際,一向大方的李隆基又裁減了葬禮的規格……帝王心思難測,也許是對李憲一族終究有所忌憚。

  李璡這一生沉溺於酒色宴遊,外人看來瀟灑,未必不是活得如履薄冰,始終保持著戒慎、恐懼。

  「汝陽王見諒,是我醉了,開了個不該開的玩笑。」薛白眼神分明愈發清醒,看著李璡,告誡道:「此事,汝陽王最好莫打聽,於你不利。」

  「為何?」

  薛白心念急轉,道:「那便要看當年慶王收養榮義郡主,汝陽王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李璡聞言,有個稍稍挑眉的動作。

  他先是想到,薛白很聰明,借著他的一個問題,便推測出過去的一些隱情。而且還借著他戒慎恐懼的心理,故意以恫嚇的語氣套話。

  但轉念再一想,不對。

  薛白再聰明,都不可能輕易猜出來,除非,其人本身也知道一些隱情。

  「我身為宗室,無非是做些該做的。」李璡道:「反而是你,摻和到這些事裡,不怕死嗎?」

  「想要上進,得立大功。」

  李璡見嚇不住他,只好坦然道:「與伱說也無妨,當年慶王想要收養李瑛的兒女,我幫他向聖人求了情,就是如此簡單。」

  薛白道:「『汝陽三斗始朝天』,汝陽王縱情聲色、不問政事,竟敢摻和進這等大事?」

  李璡皺了皺眉,感到這年輕人言語厲害,步步緊逼。

  薛白只要算一算時間就知道,三庶人案發生在開元二十五年,當時李憲還在世,李璡有父親保護著,還不像如今這般如履薄冰。

  也許正是因為李璡摻和進三庶人案,引起了李隆基的戒心?這種可能性很低,但薛白打算這麼恫嚇李璡,以套出更多的話。

  「沒甚不敢的,我平素好酒,卻並非害怕什麼。」李璡道,「你還沒說,我打聽榮義郡主一事,如何就與我不利?」

  「聖人之所以封榮義郡主、賜婚安慶宗,意在……易儲。」

  「不可能。」李璡終於出乎意料,亂了思路。

  「為何不可能?」薛白反問道。

  李璡說不出來,道:「那你說,聖人意在易儲,然後呢?」

  「慶王是皇長子,理應成為儲君,只是因為當年立儲時他尚無子嗣,聖人才立了李亨。如今慶王的兒子們長大成人,可擔社稷,而李亨不孝,屢次交構重臣,聖人遂起了意。」

  「我不信你。」李璡搖了搖頭。

  「我若沒本事,慶王如何以大事託付我?汝陽王若不信我,何必特意來問我?」薛白道:「問我如何做的,很簡單,我告訴聖人,李亨在交構安祿山。」

  李璡將信將疑,思忖片刻,意識到談話已被薛白主導,遂恢復了風流之態,仰頭飲了一大口酒,笑道:「原來如此,確實是我不該打聽……」

  「晩了,今日汝陽王刻意單獨見我,已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那又如何?」

  「聖人只怕要疑你圖謀不軌。」

  「果然。」李璡放聲大笑,如聽了一個有趣的笑話,「薛郎果然是在詐我。」

  「汝陽王又要問,問了卻不信,談之無益,不談便是。」

  「實在是,薛郎太自作聰明了。」李璡好不容易收斂了笑容,道:「想以聖人猜忌來嚇唬我,卻不知我與聖人的關係。我的羯鼓是聖人親手教的,聖人每次聽了不好的樂曲,都要喚我入宮演奏,為他洗耳……」

  「既如此,汝陽王身為長子,為何不是嗣寧王?」

  「那是我主動讓給兄弟的。」

  「原來如此。」薛白站起身來,整理了衣冠,道:「酒醒了,走吧。」

  「莫惱,莫惱。」李璡招手讓他重新坐下,道:「我倒是想聽聽我是如何圖謀不軌的。」

  「聖人曾把第十八子李琩過繼給寧王。當時武惠妃正得寵,一心要扶自己的兒子當儲君,寧王卻還是收養了李琩。」

  「此事,阿爺本就拒絕不了。」

  「也就是說,如果李琩為太子,他便真有兩個皇父了,一個是皇帝,另一個是讓皇帝。再說,若李琩登基,汝陽王比別的皇子更像李琩的親兄弟。」薛白道:「寧王府既支持李琩,且三庶人案也廢殺了李瑛,這種時候,汝陽王助李琮收養李瑛兒女,意在何為?」

  「我意在何為?」

  「安知不是為了在聖人百年之後,翻案,以此造李琩的反……」

  「休得胡言!」

  李璡忽然叱了一聲,那陰柔之態盡褪,隱隱竟顯出些許英武之氣來。

  薛白卻沒有被他壓住,反而盯著李璡,道:「你平素歌舞昇平,但有時太過謙恭了,聖人封你阿爺,你上表推辭,豈有往昔醉態?聰明是瞞不住的。」

  「我當年所為,純粹出於好心,不忍而已,誰也休想藉此栽贓我。」

  薛白道:「聖人搶走壽王妃之時,你給李琩出了個主意。」

  李璡大吃一驚,眼神終於露出些驚懼之色。

  薛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神情變化,心中一定。

  達奚盈盈以前就是李琩的人,因此說過一樁事。

  「楊太真入了道門,便不再是往日的壽王妃,成了另一個人。但,聖人想封她為貴妃還得先為李琩尋一個新的王妃,禮法上才能說得通……也許吧。」薛白道:「於是,你讓李琩主動為你阿爺守孝,三年內不能娶妻,也使得楊太真一直到天寶四載才得到貴妃封號。」

  「你如何得知的?」李璡問道。

  薛白道:「聖人教你羯鼓,視你如己出,你卻幫著李琩給他難堪?可見你平時的姿態全是裝的。」

  李璡道:「聖人讓你查我?」

  「不僅是查你,還有一些別的隱情。」

  薛白終於問到了這裡,低頭抿了一口酒,掩飾了眼神中的思忖之色。

  他知道自己言語裡有很多破綻,卻可趁著李璡還沒反應過來,先打探到想了解的信息。

  「驪山刺駕案中有人招供,幕後主使者自稱廢太子李瑛之子李倩,可與你有關?」

  「什麼?」

  李璡詫異,因許久未再想到那件事,而有些失神。

  薛白以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道:「據聖人所知,李倩在三庶人案時被禁衛失手打死了,可他若還活著,是否汝陽王偷偷救走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李璡道,「他如何會……還活著?」

  「因為他出現了。」

  「旁人冒充的?必是旁人冒充的。」

  薛白道:「若是旁人冒充,此事又是誰泄密的?世上本就沒幾人知曉李倩。」

  「何以認為是我泄密或偷偷救走的?」

  「因為你最奇怪,交好武惠妃的兒子,卻為李瑛的兒女說情,博平郡主是你救下的,其餘人也是你助李琮撫養的。」薛白道:「李倩死時,在場的除了博平郡主,就是你。」

  「不止我。」李瑛道:「那孩子當時倒在地下,確實已死了,高將軍、陳將軍親自確認過。」

  「為何不是你設計瞞天過海?」薛白道,「當時的情形下,只有你最有可能做到,不是嗎?」

  因博平郡主一聽他說李倩還活著,第一反應就是問是否汝陽王救下的,薛白最想確認的便是這一點。

  李璡沒有否認他最有可能做到,而是道:「我沒有。」

  薛白點點頭。

  他知道李璡沒有,要的就是確定李璡是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證。

  既確定了,往後時機一到,便可設法讓李璡作偽證,為他的正統性背書。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當時,李倩被禁衛打傷了。場面混亂,汝陽王趁機救走了他,託付於好友?」

  薛白緩緩說著,腦中也在補充著這個說法的各種細節,比如,李璡的好友便是飲中八仙的賀知章。

  「沒有。」李璡卻是斷然否認,道:「真不是我做的。」

  「那好,今日所言,還請汝陽王不可告知旁人。」薛白道:「此事尚無關鍵證據,聖人面前,我也會為汝陽王正名。」

  李璡沒想到一場酒宴上多問了一句李佩娘之事,得到的竟是這樣一個回答。

  他卻還得謝薛白一句。

  「多謝薛郎。」

  「汝陽王萬莫客氣。」薛白道:「今日有些話,我說得重了,但意在提醒汝陽王注意分寸,不可認為有些喜歡飲酒的名聲,便敢打聽聖人心意。」

  李璡確實是想打探聖人心意,不由問道:「易儲是真的?」

  薛白隨意地點了點頭。

  他不管李隆基想不想易儲,早晚要易儲的。

  ~~

  一場談話,收穫略豐。薛白下了閣樓,回到了宴席間。

  他依舊沒有閒著,這次的目標是安慶宗。

  既然用了「聖人要易儲」這個理由,他便打算藉此多拉攏些人。

  只是,安慶宗甚至不如李璡這個宴遊侍從的閒散之人來得上進,並沒有主動與薛白談及榮義郡主一事。

  「薛郎是報喜人,我敬薛郎一杯。」

  待到安慶宗向薛白敬酒,卻還頗為貼心地道:「你酒量淺,少一些,我幹了。」

  話音方落一個杯底便被展示在薛白面前,裡面果然是一滴酒都不剩。

  安慶宗這做事實在的樣子,確是顯得十分憨厚。

  若不是安祿山最擅長這般偽裝,薛白差點便要信了他。

  「仁行兄可打探到了,聖人此舉何意?」

  「沒有。」安慶宗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文不成武不就,不能為聖人立功,能娶郡主已是福氣。」

  薛白見他說得冠冕堂皇,試探道:「今日是郡主,往後也許便封了公主?」

  安慶宗一愣,拉過薛白到了一旁,低聲道:「我聽得懂薛郎何意,但禍從口出,還是謹慎些為好。」

  說罷,他怕薛白不高興,又十分誠懇地說了一大段話。

  「我知薛郎消息靈通,想提點我一二。但我阿爺得聖人信任,官任兩鎮節度使,賞賜無數,我已別無所求。即使揣摩聖意,當上了大官,還能有更多榮華富貴不成?」

  薛白道:「所言甚是,確是我太過鑽營了……」

  「不是。」安慶宗道:「薛郎是有本事的人,不像我,以長子之名留守長安宅院,其實只是邊鎮大將留在長安的質子。我是沒本事,才懶得去理會這些。我唯願多交朋友,便算是在長安立足了。」

  「仁行兄通透。」

  薛白見如此都不能探清他的心意,暫時只好作罷。

  待到酒宴散去,安慶宗給每個賓客都送了厚禮,並遣車馬相送。

  回去的路上,薛白騎著馬,後面跟著安慶宗押送禮品的下人。

  拐進宣陽坊,迎面恰好遇到了駙馬獨孤明,兩人不免交談幾句。

  「那些是安祿山府上的人?」獨孤明用目光示意了他說的是誰,「只有安祿山送得起這麼厚的禮。」

  「安慶宗。」薛白道:「榮義郡主的准夫婿。」

  「這樁婚事我亦聽說了。」獨孤明嘆道,「又毀了一個郡主的一生啊。」

  薛白沉吟道:「我看安慶宗為人似乎不錯,駙馬認識他嗎?」

  「不論他人品如何。」獨孤道:「安祿山性情殘暴,卻能在聖人面前裝傻充愣。險惡遠勝於李懷秀、李延寵,榮義郡主嫁給這等人的兒子,豈能有好下場?」

  說罷,他嘆了一口氣,最後道:「這等事我有經驗,不會看錯。」

  薛白聽了,沉默片刻,想到了安慶宗平時的為人,一時卻很難將他與險惡二字聯繫起來。

  ~~

  「查了安慶宗嗎?」

  待薛白再見到杜妗,很快便問了此事。

  「查了,但他的出行很簡單,在長安沒別的圖謀,畢竟他實則是個質子,盯著他的人多。」

  「這麼看,他比李璡更善於掩藏?」

  杜妗目光灼灼,問道:「你與李璡見過面了?如何?」

  「他往後能成為關鍵人證,身份、名望各方面都高,且能讓人信服。」

  「我們能控制他作證嗎?」

  「還不能。」薛白道:「繼續打探,拿他的把柄。」

  「好,此事我交給達奚盈盈去辦。」

  杜妗懶得多說,拉過薛白,捏了捏他的下巴,道:「你真有可能變成皇孫、爭一爭那這個位置了?」

  「旁人爭得,我為何爭不得?」薛白笑問道:「王侯相將,寧有種乎?」

  他是與陳勝完全不同的語氣,他知千年以降的封建王朝,王侯相將就是血脈繼承的,但沒關係,他要玩弄這規則。

  杜妗最喜歡他這野心勃勃的樣子了……

  ~~

  次日,一則消息送到達奚盈盈的手上,讓她有些訝異。

  「李璡去見了李琩?」

  「是,他假裝在北曲醉倒,之後卻偷偷去了十王宅。」

  達奚盈盈訝異之餘,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她記得,當年李琩與李璡就是極為交好的,畢竟從小一起在寧王府長大。

  可惜,當年她對他們兄弟二人談話的內容不感興趣,並不了解他們之間有過什麼秘密。

  「去把施管事請來。」

  「喏。」

  施仲如今要管的事情多,還時常在長安與首陽山之間兩地奔波,忙的都是薛白吩咐的大事。

  今日卻聽達奚盈盈問了樁小事。

  「施管事可有辦法收買李琩身邊人,我需要一個暗樁。」

  「此事倒是不難。」施仲道:「只是十王宅諸王平素清閒,如今竟值得這般大費周張。」

  說歸說,他很快便去安排了。

  畢竟施仲與達奚盈盈當年都是壽王身邊的人,此事辦得並不費力,數日後便收買了李琩的妻子身邊的一個婢女,名為遲姝。

  壽王這裡與十王宅別的地方不一樣,聖人對其他皇子的要求會嚴苛些,在女色一事上卻不禁李琩。

  李琩光女兒已有了二十個,但卻沒給他的生活帶來好的改善,反而是將日子過得愈發頹廢。

  尤其是受了奇恥大辱之後,他心情鬱悶,對身邊人動輒打罵。

  遲姝一直受不了這等情形,早想要離開,得了許諾,又收了錢財得知阿爺已被安排好,便開始仔細探究壽王宅中的秘密。

  她本以為這座宅院裡沒有什麼秘密,可留心以後,漸漸便發現了不對……

  「俞阿婆,四月二十八日,可是汝陽王來過府上?十王宅的管家官又來查了。」

  「沒有。」

  「管家官非說有的。」遲姝道。

  「他是又想尋個事由,向壽王討錢財花了,那日分明是北曲的名妓來了,帶了兩個婢女,一個琴師,壽王還聽了半日的琴。」

  「琴師,是女子嗎?」

  「是,美得不像話哩。」

  遲姝打探到這些消息,遂開始每日中午到壽王聽琴的花廳去打掃。

  如此過了幾日,終於又有名妓帶了琴師來,她遂提前躲進了花廳中的柜子里。

  待了許久,有說話聲傳來。

  「進去再談。」

  「好,那件事我查了當年阿娘身邊的老人,都說李瑛那個兒子必然死了,不可能再活過來。」

  「貞順皇后是如何過世的?」

  「說到這件事,李林甫原與我說過,阿娘過世之事不簡單。但該只是想藉機利用我們,箇中詳情始終未與我說過。」

  遲姝聽得出來這是壽王的聲音,壽王說話時氣始終是虛的。

  另一人的聲音卻非常動聽,顯然是汝陽王。

  「那該是薛白詐我,當時正是因為李倩死了,李伊娘被帶到御前,大罵了聖人與貞順皇后,方被幽禁在掖庭,我以為貞順皇后過世亦與此有關。如今薛白舊事重提,我猜測……是否有人故意藉此揭開當年的舊事,為三庶人翻案?」

  「阿兄何必忌諱,若有,那一定是李琮了。」

  「還是不對。」李璡一邊思忖一邊說話,喃喃道:「但通過為三庶人翻案來謀事,豈不是說聖人錯了?想不通。」

  「阿娘當年做那些事,都是為了我,他們要害我吧?我該怎麼辦?」

  「貞順皇后過世時握在手裡的遺物找到了嗎?」

  「阿兄都不告訴我那是什麼,我如何能找得到?」

  廳中安靜了一會。

  遲姝湊在細縫處往外看去,只見李璡目露沉思,猶豫到最後才開了口。

  「我沒記錯的話,該是打死李倩的那個兇器,故而貞順皇后說是薛氏向她索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