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239章 暴亂突起

  第239章 暴亂突起

  驛館。

  「你們做什麼?!」

  「做什麼?你等假冒皇親,當然是來拿你們。」

  面對大門處那些所謂的張家守衛,郭元良已經是再無任何懼色。他已經得了高崇的首肯,可以由他帶著郭家人拿下假冒張三娘的騙子,押送縣署檢舉。

  也許到時還會給他一個「義民」的讚譽。

  郭元良卻也不沖在前面,抬手呼喝道:「都愣著做什麼?衝進去。」

  幾個郭家家丁當即持棍向前,掄起棍子去砸假冒的張家護衛,不想,迎面就是單刀呼地斬下來,那幾個郭家家丁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卻還是有人被劈傷了。

  「伱等要造反嗎?!」

  事到如此,那些張家護衛還在演,大喊著關上了驛館的大門。

  郭元良大怒,喝道:「去拿刀來!剩下的圍住,別讓他們跑了。」

  「二郎……」

  「還不快去!」

  郭家雖是商賈之家,暗地裡卻做著私鑄錢幣、略賣良人等違律之事,手下不乏亡命之徒,簡單的單刀也是不缺的,今日捉到了薛白、李十二娘這麼大的把柄,豈還須顧忌?

  到時,高崇自會來收尾。

  鬧了一天,漸漸已到了傍晚,夕陽如血,灑在驛館中。郭家家丁們拿來了單刀,開始撞門。

  「嘭!」

  「嘭!」

  宋勉、宋勵兄弟趕到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郭二郎!」

  雖是多年好友,宋勵還是少見到郭元良露出今日的狂態,喝道:「你在做什麼?!瘋了不成?」

  「宋八郎,我告訴過你,那張三娘是假的。」郭元良得意而笑,「我已經親眼確認過了,她是賤婢李十二娘假扮的,為了幫薛白豁出命,你別再傻了。」

  「怎麼會?」

  「你還不清醒?」

  郭元良被宋勵的愚蠢驚呆了,沒想到這樣的蠢材竟也能與自己相交多年。

  他微微譏笑,道:「不要緊,等我把她押送公堂,剝下她的偽裝,你自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大門處撞擊聲還在響,宋勵聽得呆愣住了。

  雖然兩人以往說話都是這種德性,但此時,宋勵卻覺得郭元良話里的「壓」「剝」等字眼分外刺耳,讓他有種被侮辱了的感覺。

  「想什麼呢?」郭元良揮了揮手,又道:「此事與你宋家無關,你莫中了奸人的圈套。即使要出面,也得幫我,懂嗎?」

  期盼的高貴嬌妻忽然沒了,宋勵暫時還沒能從失落中走出來,喃喃道:「我不信……」

  「嘭!」

  巨響聲中,驛館的門被撞開了。宋勉見了,撫須往前兩步看情形,同時,郭元良湊到宋勵耳邊低聲道了一句。

  「哈,瞧你這樣,就那麼喜歡,一會讓你先玩玩便是了,可之後務必得幫我說話。」

  「我……」

  「走吧。」

  宋勉臉色平靜,拉過宋勵便往回走,不打算再摻和這些事。

  「縣城事多,我們先回陸渾山莊待一陣子,橫豎與我們無關。」

  兄弟二人回到馬車上,他們的兩個妹妹也在,正掀簾往街巷那邊看著。

  「阿兄,郭家真打過去了?」

  「嗯。」宋勉道:「看來那張三娘真是騙子了。」

  「她豈有可能是騙子?言談舉止顯然是常在宮中走動的人,那姿態也不是常人能有的。還有,她對我們的態度可高傲了呢。不是公卿之女我才不信。」

  「正是如此,才能騙過眾人的眼睛啊……」

  宋勵坐在那,聽著兄長與妹妹們的交談,腦中不停想著的是方才郭元良最後一句「讓你先玩玩」。

  他思量著,若郭元良所言屬實,大可玩玩那女騙子;可若那真是張三娘呢?生米煮成熟飯,得到她的人,也就得到了她的心。

  「阿兄,記得我與你說的嗎?郭元良想攀高枝,派人劫了張家小娘子。現在事情敗露,他魚死網破了。」

  「不可能的。」宋勉道:「真的假的,事後一查就知,郭二郎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那誰有膽子假冒皇親?」

  「十之八九就是假的。」

  「萬一是真的呢?我要娶張家小娘子,就不能這麼算了,至少得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停車!」

  宋勵說罷,躍下馬車,重新向驛館跑去。

  此時驛館內一片喊打喊殺,郭元良正站在街巷上吆喝得起勁,轉頭一看,不由喜道:「你回來了?」

  「說好,若是假的,我先玩玩;若是真的……」

  「懂,若是真的,我死無妨,你娶了她便是。」

  「好!」宋勵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郭元良又得了一個助力,亦是歡喜,笑道:「一言為定。」

  ~~

  縣署,捕廳。

  高崇隨手把薛白錄好的口供丟進火里燒掉,轉頭向牢里的數十名人販子問道:「都明白如何陳辭了?」

  「明白!」

  「那好,這案子已經翻了。」高崇道:「那些奴婢如今就在三官廟巷的一座宅院裡,你們最了解她們,聽話的留下,不聽話的賣了。不管之後朝廷派誰來查,讓他們查不出破綻來。」

  「明白了!」

  「徐八,你去過王彥暹宅,你帶他們去。」

  「喏。」

  放走了人販,高崇轉向之前因為想毆打薛白而被冤枉為刺客的十餘個漕幫大漢。

  「你們差點便要淪落為誅九族的反賊了知道嗎?」

  高崇開口,自己反而微微笑了一下。

  「你們不過是因為不滿那惡縣尉,找他討個公道,結果呢?現在薛白犯了大罪,你們洗清冤屈的機會來了,去魁星坊,把他的家小都拿下。」

  「好!」

  「縣丞放心!」

  十餘漕幫大漢紛紛歡呼,魚貫而出。

  最後,高崇目光落在了齊丑身上,想了想,卻是道:「孟午,往後你就是班頭,帶著差役隨我來。」

  「喏!」

  「齊丑、柴狗兒,你們留下看著牢房。」

  「是,縣丞。」

  高崇這才出了縣署。

  路上有心腹匆匆趕來,稟道:「縣丞,驛館那邊動刀了。」

  「找到薛白了?」

  「還沒有,他與郭錄事一起離開了,暫時不知在哪。」

  「再找。」

  高崇領著差役往驛館而去。

  與此同時,李三兒派出的人手也進了城。

  城門緩緩關閉,整個偃師縣已處在縣丞高崇的掌握之中。

  ~~

  驛館離縣署其實不算遠,就隔著一條大街。

  高崇前腳離開縣署,趙六便匆匆趕到後門,將門打開,只見薛白帶著郭渙已等在那。

  「縣尉。」

  「呂縣令可還在?」

  「就在令廨。」

  薛白點了點頭,一臉平靜地走進縣署,臉上的表情仿佛一切都不出他所料。

  趙六偷偷抬眼一瞥,不由被這氣勢所懾,心安了許多,更前方,齊丑、柴狗兒已候在中堂。

  到了縣廨,齊丑上去與呂令皓的人低聲說話。

  薛白則道:「明府可在?」

  「薛白?」呂令皓語氣警惕,但還是開了門。

  薛白笑道:「我有幾句話與明府說,可否撥冗?」

  呂令皓見他神情自若,吃了一驚,再看郭渙也在,猶豫了一會,道:「進來說吧。」

  「好。」

  三人重新進屋,屋中還有一個呂令皓的心腹護衛。

  「你好大膽,竟敢找人冒充皇親?!」

  「明府不必著急。」

  「是我著急了?」呂令皓又驚又疑,叱道:「你知道這是多大的罪?」

  「我大可找人冒充右相府的千金、虢國夫人,身份比張家小娘子還高。」薛白道,「此事,乃郭元良倒打一耙。」

  他這是狡辯,若真利用李騰空、楊玉瑤的名頭,並不能設陷阱讓人上當。

  但他這般一說,呂令皓便再次想起他在長安的人脈,心裡有了顧忌。

  薛白道:「再與明府說得直白一些,郭萬金手底下有略賣良人的生意,這次碰到了硬茬。這局面他們收拾不了,因此找了高縣丞,幾人一合計,打算反了。」

  「什麼?」

  「說郭萬金父子造反了。」

  呂令皓倏然而起,喝道:「話不能亂說!」

  「到聖人表侄面前動刀、見血,不是造反是什麼?」薛白道,「若不拿郭萬金這位巨富出去交代,那便拿我去交代。」

  後面這句話,正是高崇的意思。

  呂令皓既然沒有開口答應高崇,更不可能答應薛白。

  「聖人讓我來查案,想查出誰來,我得順著聖心。此事,也莫怪我沒有早提醒明府。」薛白道:「不知明府與郭萬金之間的瓜葛斷乾淨了沒有?」

  「薛縣尉,你莫要逼人太甚了,本縣勸你,還是先去找高縣丞,商議一下你的事。」

  薛白也知道,靠勸是勸不了呂令皓的,遂道:「我給明府送個大禮吧。」

  「什麼?」

  「一船的石頭。」

  呂令皓臉色一變。

  薛白反而安撫了他,道:「明府莫驚,這船,是『木已成舟』,這石,是『既定事實』,如此而已。」

  拿這諧音開玩笑,真的不好笑。

  呂令皓沒笑,郭渙也沒笑,臉色都非常僵硬,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掐死薛白,但不知薛白還留有什麼後手。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呂令皓道。

  薛白起身,打開屋門,看了看天色,道:「該來了。」

  沒等多久,只見一人走進了縣署,往這邊過來,手裡還提著一個圓圓的東西。

  呂令皓也起身,眯起了眼,漸漸認出了那人是薛白身邊的護衛,手上提的……又是一顆人頭。

  人頭被擺在案上,血還沒幹,淌成血泊。

  被殺者眼神有些震驚,顯然沒想到會突然遇襲。

  「郭……郭萬金?」

  呂令皓退了一步,感到有人要來扶他,嚇得連忙掙扎了一下。

  他不要任何人扶,退得離薛白遠了些。

  「你殺了郭萬金?」

  「這是為了明府。」薛白道:「死人就不會攀咬了,死人最適合用來交代了。」

  「你……」

  「郭萬金不該殺嗎?他略賣、並公然命人持刀攻擊皇親,這是造反。」

  「可,」呂令皓反應很快,問道:「可你是什麼時候殺的他?」

  姜亥一聽,不由咧嘴笑了起來。

  他當然不是等有動靜了才去殺人,那樣就不好殺了,他是在郭元良把大部分家丁都調走之後,直接殺入郭宅。

  當時,郭萬金這位巨富正坐在大堂里吃魚片,那碗魚片用了很多花椒,聞著極香。姜亥都沒怎麼找,順著那香氣,拖著帶血的刀進了大堂,一刀劈下,血都沒濺到魚片上。

  殺了人,姜亥還確認了一遍,堂上沒有鸚鵡,更不可能喊「殺家主者,姜亥也」,其實《綠衣使者續傳》他也是挺喜歡到茶肆里聽的。

  「你們,真是等他造反了才動的手不成?」

  「重要嗎?重要的是他死了……罪責怎麼分?錢怎麼分?」

  薛白回答著,轉頭看向郭渙。

  天黑下來,郭渙的臉原本藏在陰影里,此時上前一步,才顯出來,依舊是那張蒼老的、圓呼呼的、笑容可掬的臉。

  他原本不想摻和這件事。

  但,巨富郭家的錢怎麼分,他必須來。

  只要拿出一百五十萬貫給朝廷,剩下的,都將由他們來分。

  這就是薛白送給呂令皓的第一個禮物,叫「木已成舟」、「既定事實」。

  ~~

  驛館,杜妗站在閣樓上看著下面的廝殺,腦子裡想到的反而是薛白說過的那些話。

  「不必求全,只要達到目的。」

  「贏了就是全贏,輸了就是完敗。」

  「關鍵在呂令皓、宋勉等人的態度。呂令皓看似軟弱,實則就是一縣之長,百姓、吏員、官差、城守營,甚至漕幫,一旦有左右為難之時,縣長的話就是權威。」

  薛白既然敢讓她選李十二娘來扮張三娘,只求吸引各方注意。至於被郭元良揭穿,本來就是必然之事,早晚要發生。

  發生了也好……

  「巨富郭家反了!」

  「郭家殺官造反了!」

  喊聲已在驛館中響起,也在城中各個地方響起。

  杜妗聽得很滿意,她已經把所有豐味樓的牌符遞出去了,傳送的指令只有一個。

  「殺。」

  ~~

  閣樓中。

  李十二娘已換回了她的短襟武袍,拿起一塊布,蒙住她俏麗可人的臉。

  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不再是張家小娘子了。

  一回頭,見公孫大娘站在那兒。

  「師父。」

  「準備好報仇了?」

  「弟子對不起師父。」李十二娘一個沒忍住,眼眶一紅,「弟子把師父傳的技藝用作殺人術……」

  「傻孩子。」

  公孫大娘上前,拉過李十二娘,拍了拍她的頭,道:「劍本就是殺人器,『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劍是用來行俠仗義的,因天下太平,使劍客沒了用武之地,只好在這盛世里歌舞。」

  李十二娘不由抱住公孫大娘,徹底哭了出來。

  「可是……弟子連累師父了。」

  「不怕,說過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去吧,想報仇便去吧。」

  其實,若是沒有意外,李十二娘本打算一輩子不再提及自己的過往,就拼命地練舞,一輩子舞劍就好了。

  但這次到洛陽,還是出了意外。

  她在洛陽令的宅邸里見到了婢女綠環,親眼看著綠環被帶走,等她再求師父出手相救,綠環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賤婢。」

  郭元良的話再次在她耳邊迴蕩。

  「人不能忘了自己的出身,忘恩負義是要遭世人唾棄的。」

  這讓她本已沉澱下去的仇恨再次翻騰起來,她不能忘了父母的養育之恩。

  那夜,杜妗來訪,問了她很多問題。

  「你為何想救綠環?」

  「我就是想救她。」

  「那你可知她牽扯到背後的大案?」

  「什麼大案?」

  一場談話到後來,李十二娘忽然意識到,自己有報仇的機會。

  杜妗要走時,李十二娘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趾,心想七年來自己為了舞劍,把腳趾都磨爛了,真的要放棄這一切,舊事重提嗎?

  良久,她開口問道:「二娘,能不能算我一個?」

  「什麼?」

  「我與郭家有仇。」

  「怎麼會?」

  「我是郾城人,與師父是同鄉。郾城不大,但有鐵、有鹽、有銀,我小時候家裡很殷實的。我阿爺是縣衙里的帳史,所以我知道這些。可在我六歲那年,阿爺得罪了人,對方雇兇殺了我們一家……」

  「是郭家做的?」

  「他們以為我不知道,但我其實一直都知道,阿爺只來得及把我送走,我也聽到他幾次與阿兄說郭家的生意有問題……我本來以為,把自己賣到郭家當婢女,長大了可以報仇。可後來,我怕了,又遇到了師父,她讓我再活了一次。」

  「那你現在還想報仇?」

  「綠環死了。」當時李十二娘莫名這般脫口而出,低聲道:「過了七年,我活了,可綠環死了,那些事,沒變,想要把壞人殺掉。」

  「那就算你一個。」

  只用了三天時間,李十二娘就變成了張三娘,杜妗一直在她背後做著安排。

  她知道從踏上這條路開始,她往後就不能再在眾人面前舞劍了,七年學技,浪費了師父的心血。

  但在今晚,她卻可以盡情地舞著。

  「噗。」

  一劍刺出,刺穿了眼前的郭家家丁,李十二娘毫不留情,恍惚中回想起了幼年破家的那一夜。

  「眾弟子,平叛!」

  公孫大娘喊了一聲,如往常一樣始終支撐著她。率著眾弟子趕到她身邊,揮劍殺向那些家丁。

  而往常只是用來觀賞的劍舞,在這一夜成了真正的殺器。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

  喊殺聲漸少,慘叫聲漸多。

  郭元良目光看去,只見郭家家丁已經快要敗退下來。

  「圍住他們!別讓這些假冒皇親的妖賊跑了!」

  話雖這般說,他自己卻也驚得連退了數步。

  而在他身旁的宋勵也是被嚇破了膽,有些後悔沒聽阿兄的話,回陸渾山莊去便罷了。

  但他隱隱還看到了混亂中那些持劍傷人的女子,心中又浮起希望來,那可是公孫大娘與其弟子,怎麼可能跟著假冒的皇親?

  若局勢逆轉,他就要一舉擒下郭元良,以郭元良的腦袋贈於張三娘,奪得她的芳心……

  宋勵正因局勢變化而心生搖擺,街巷上忽然傳來大喝。

  「官兵在此,拿下那些假冒皇親之人!」

  那是縣丞高崇來了。

  宋勵於是又想即使是假的張三娘,那姿儀也不是山莊裡的奴婢們能有的,嘗嘗鮮也好。

  總之,他還是繼續留了下來。

  下一刻,變亂突起。

  郭家家丁眼見縣丞來了,紛紛後退,讓出道路。

  但誰也沒想到,那些假冒皇親的妖賊居然不突圍或縮回驛館,其中竟有人朝這邊殺了過來。

  「郭元良!拿命來吧!」

  隨著這一聲清叱,沖在最前方的嬌小身影舞動了手裡的長劍。

  「噗。」

  血濺到了郭元良腳邊,他駭然變色,轉身便跑。

  那持劍的女子腳步靈活,在同伴的掩護下徑直殺穿了家丁的防線,大步追上。

  宋勵嚇得連連後退,跌跌撞撞差點摔倒,但目光看去,發現那持劍女子身影好像前夜見到的張三娘,心念一動,招呼了人手往那邊追去。

  「你們快追。」

  他也不說幫誰,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

  ……

  從驛館向西跑,有兩條小渠,渠邊都是民宅。

  有兩個小小的身影正躲在黑暗的角落裡。

  「渠帥,縣尉可說了,我們只管盯著報信。」

  「我知道。」

  「那你帶刀做什麼?」

  「我這麼能打,他們怎麼能撇下我……來了,盆兒,你去提醒我涼叔。」

  「噢。」

  等盆兒離開,任木蘭便站起身來,往前跑去。

  她聽到了慘叫聲。

  「別殺我!啊!」

  「噗。」

  「別殺我……我救過你的命啊……我收留了你……」

  「噗。」

  「救我……救我……」

  地上的那人艱難地往任木蘭這邊爬過來,身後跟著一個小女子,正一劍一劍往他身上扎。

  「這一劍,謝你的收留。」

  「噗。」

  任木蘭於是向那小女子揮了揮手,歡喜道:「張三娘,是你啊,快過來,是我啊。」

  李十二娘又是一劍,刺出後閉上眼,恍惚了一下。

  才轉過頭,身後已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她忙道:「木蘭?你快走,我先引開他們。」

  說罷,她匆匆便跑。

  「哎,我……」

  任木蘭還想說話,追兵已到,她只好連忙往黑暗中一縮。

  只聽得一眾人趕到,紛紛嚎叫起來。

  「二郎!」

  月色悠悠,照著地上的積雪,郭元良已經死了。

  今夜叛亂的匪首郭家父子已死,木已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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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