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實據

  陸淵看向葉晨的眼神已經變得尤為複雜,短短的幾句交流,帶給了他極大的震撼,更是隱隱有了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朝野將亂,屆時必有血雨腥風!

  同時。

  陸淵也意識到葉晨是在對自己釋放一個信號——那就是葉晨對自己無比信任,就連左相華延兵,乃是白蓮教的背後之人,葉晨都敢直言不諱,這要是被自己加以渲染,然後傳出去,葉晨肯定有危險。

  信任往往是相互的。

  陸淵對葉晨也更多了幾分敬重。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聲道:「葉長率,如今我算是知曉為何你認為他們二人有問題了,不過這些都是憑空的推測,雖然不是沒有可能,卻也沒有實據支撐,莫非葉長率完全是憑空推測?」

  葉晨聽到這話便明白了過來,此刻的陸淵雖然說已經有些相信自己的說法,但是出於理智,沒有看到足夠的證據之前,依舊不會確認。

  「依據自然是有的,或者說這些推測,正是因為通過一些依據,看到梁刺史他們有問題,這才能倒推出來的推測,也就是他們之所以幫助白蓮教的理由,至於實據,我已經發現了不少。」

  「懇請葉長率指教。」

  「其一,我初到涼州城,梁刺史便率人在外靜靜等候,聲勢要多大有多大,須知此行我是為了來查明白蓮教一案,他如此大張旗鼓地歡迎我,無異於告訴涼州城的白蓮教賊人,我要來了。」

  葉晨神態平靜,逐字逐句地解釋。

  「因而我以為梁刺史刻意為之,要麼是想要故意拉近與我的距離,仔細盯著我的行動,要麼便是以此告訴涼州城的白蓮教賊人,往後要更加小心。」

  「或者說,兩個理由都有。」

  他抬頭看了陸淵一眼,表情始終很平靜,一直都客觀分析,沒有摻雜主觀看法。

  「其二,今日我特意去你們涼州城的公廨,看了一眼,方知如我所料,涼州城的公廨著實是不小,必然會有幾個空房,偏偏梁刺史要說公廨沒了空房,指名道姓讓我去一處專門的客棧。」

  說到這裡。

  葉晨失笑一聲,搖了搖頭。

  「好巧不巧,當夜我便受到了一些刺客的襲擊,若非我們保持警惕,恐怕早就已經成了那些刺客刀下亡魂,今日連冤都喊不出來。」

  「莫非陸參軍以為,這些都是巧合?」

  陸淵此前明顯沒有想到這些事情,因此聽到葉晨的這些話語之時,瞬間皺緊了眉頭,似乎正在思索,而後他看向了葉晨,低聲道:「此事固然蹊蹺,卻也不是完全不能解釋。」

  「願聞其詳。」

  葉晨微微一愣,平靜道。

  「此先我便已經說過,梁刺史與錢長史把官位,看得比什麼都重,加之此案我已經勘測過一遍,並無任何線索,因而他們認為此案不可能告破,不如先來好好伺候你,博取你的好感。」

  陸淵道:「往後也好拜託你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兩句,減輕他們的罪責,如此才能保住烏紗帽,至於讓葉長率住店,也是一樣的想法。」

  「哦?」

  葉晨有些興致,細細旁聽。

  「其實此事梁刺史此先便與我說過,涼州城公廨雖然可以住人,但是難免簡陋了一點,因此他們為了討好你,這才自己出銀子,定下了一間上好的客棧,如此同樣是為了討你歡心。」

  「這倒是……令我意想不到,陸參軍這番話讓我茅塞頓開,心中難言。」

  葉晨雖然城府極深,機警聰慧,為官的經驗卻是遠遠比不上樑刺史這些老油條,如今聽到陸淵的這些話語,方才知道竟還能如此解釋。

  這著實讓人意想不到。

  陸淵則是朝著葉晨行了一禮,客氣道:「葉長率身為葉家之後,將門之後,必然快人快語,在這為官之道上面,哪能有他們這些老官迷的熟練,我也是在涼州城為官數十載,多少積累了一些經驗,這才可以揣摩他們的想法,實屬無奈。」

  葉晨漸漸恢復過來,聽出了陸淵這番有些吹捧的話語,不禁失笑一聲。

  「陸參軍何必謙虛,葉某確實忽略了。」

  「葉長率覺得有用便好,陸某是以為,梁刺史和錢長史他們雖然不太在意此案,只想著討好葉長率,卻也是有跡可循,至於白蓮教教徒行刺,應該也不是巧合,他們的確是看到了葉長率的到來。」

  陸淵沉吟片刻,又道:「二者有些關聯,卻並非是梁刺史有意為之。」

  「陸參軍這些話是有些道理。」

  葉晨沒有否認,卻是轉而笑道:「不過我之所以認定梁刺史和錢長史有問題,不僅僅是因此,更加是因為方才的一幕。」

  「方才的一幕?」

  陸淵愣了愣,有些茫然。

  「我在此挖出了白蓮教賊人的官銀,下意識以為官銀應該都在附近,最後卻只挖出了一小半,因此我心中尤為震驚,猜測白蓮教是將其他官銀,埋藏在了山上的其他地方。」

  葉晨淡淡道:「梁刺史和錢長史看到這一幕,卻不像有多麼震驚的模樣。」

  「這……」

  陸淵此前無暇注意,如今特意回想,想到了當時梁允和錢驊的狀態,不禁皺緊了眉頭,因為他也感受到了當時二人的不對勁。

  「方才我問過陸參軍,你是如何看待他們,根據陸參軍的說法,梁刺史他們都是官迷,滿心想著保著自己的烏紗帽,以及想要更進一步,是以梁刺史他們剛剛的舉動,更加奇怪。」

  葉晨沒有隱瞞,一一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涼州城上萬兩官銀被奪,即便他們與白蓮教,並沒有多少關聯,難免也會被朝廷問責,哪怕是丟到烏紗帽也很正常,為此他們正常的邏輯,理應是想方設法挽回損失,將功補過才是。」

  陸淵被這麼一提醒,眼中頓時有了更多的疑慮。

  孟天狼和林大偉本來也沒有想那麼多,直到聽見葉晨的分析,方才心中一震,徹底明白葉晨之所以會懷疑梁允和錢驊,從來都不是憑藉直覺或是推測,而是板上釘釘的實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