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下方已經是吵得不可開交。
左丞相以及追隨左丞相的大臣不少,因此都紛紛開口,不斷貶低葉晨,希望換掉葉家之主,反抗之人相對來說少一些,卻也不算少。
畢竟。
此前開口的太子陳千鍾和右丞相呂貞國,再加上兵部尚書秦莽,都在朝野之中,頗有威望,也有不少支持的派系。
如今爭吵起來,竟也像是不分上下。
皇帝聽到了下方的爭吵,只覺得腦袋越來越大,面色也是越來越沉,臉色黑了下來,他的大手一揮,叫停了唾沫橫飛的文武百官!
「夠了!」
一道怒聲,使得大明宮瞬間安靜了下來。
文武百官自然非常有分寸,眼看皇帝陛下生氣,一個個都是不再爭吵,老老實實低著頭,面向皇帝,只是仍然有些面紅耳赤。
「陛下三思。」
唯有左丞相朝著皇帝一拜,聲音平靜。
「華相,朕以為你說得有幾分道理,既然葉家的第六子往日背負了許多罵名,鬧得人盡皆知,自然是有其原因,一隻老鼠,不可能莫名其妙變成老虎,所以你的擔憂朕也能夠理解。」
皇帝看了左丞相一眼,神態從容。
「陛下英明。」
左丞相感受到了一絲不安,卻還是點了點頭。
皇帝則是轉而看向太子陳千鍾,又道:「然而,千鍾和呂相他們的說法也不無道理,一則葉家軍名為葉家軍,理應由葉家繼續管控,否則易生事端,其次既然葉家第六子的名聲有所好轉……」
他微微一頓,繼續道:「朕也理所應當,再給他一次機會。」
「父皇英明!」
陳千鍾抓住機會,馬上朝著皇帝一拜:「父皇,兒臣以為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考校考校葉家第六子的實力,如若有才,自然不必更換人選,若是無才,那也可以依從左相所言!」
「那便依你的做吧。」
皇帝擺了擺手,淡淡道:「此事便交給你了,即日將葉家第六子帶回京來,朕親自過目。」
「此事不勞父皇分心了,兒臣與葉家第六子略有一些私交,這幾日正好介紹他在京城遊玩,既然父皇想要見識見識這位葉家第六子,兒臣喚他上來便是,葉家第六子葉晨,正在京中!」
「竟有此事?」
皇帝面露驚訝,似乎完全沒有想到。
下方的文武百官也是吃驚不已,又一次開始嘰嘰喳喳起來,頗為震驚,他們都不是傻子,看到陳千鍾說得無比順滑,馬上意識到陳千鍾只怕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這一幕,提前便叫來了葉晨!
這是胸有成竹啊!
左丞相華延兵自然也明白這一點,目光冰冷!
皇帝則是哈哈一笑,馬上抬手道:「既然如此,何不叫葉晨上朝一見!」
台下的宦官反應極快,馬上朝著門外大喊。
「宣,葉家第六子葉晨,即刻入殿——」
聲音傳入宮外,隨後一道聲音便緩緩走了進來。
葉晨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不過,感受到了文武百官那灼熱而帶有異樣的目光之時,仍然有些緊張,好在外表完全沒有露出一絲痕跡。
他緩緩走到了前方,朝著皇帝躬身行禮。
「草民葉晨,拜見陛下!」
「放肆!」
幾乎是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便見旁邊一道冷喝傳來,只見是吏部尚書斥責道:「你一介白衣,今朝面見聖上,竟敢不跪,究竟是何居心!」
葉晨聽到這話,瞬間皺緊了眉頭。
他不跪,自然不是因為不尊敬皇帝,而是從來就沒有下跪行禮的習慣,卻不料還沒等皇帝開口,這個吏部尚書便直接開口指責,反應那叫一個迅速,簡直不放過任何一個針對的機會。
他剛想開口回應,卻不料又一道聲音響起。
「七十年前,葉家軍大破離軍的鋼鐵牛馬陣,使離軍花費數十萬兩黃金的鋼鐵洪流,盡數倒在了我們大洲的海幽關之下,自此葉家軍的威名天下皆知,先皇也是大喜,自此下了一道旨意。」
兵部尚書秦莽看向吏部尚書,聲音微冷。
「先皇曾言,凡是出身葉家者,面見先皇都可以免去下跪之禮,後來陛下繼位,那也從來都沒有讓葉家的幾位將軍跪過,而今葉家雖然還是白衣之身,卻也是葉家的一家之主,葉家軍之首!」
他譏笑一聲,質問道:「張尚書,陛下都沒有表達意見,你便開始大叫起來,莫非是以為你的意見,比陛下更重要不成?」
「臣不敢有此意!」
吏部尚書張福哪裡敢接下這樣的帽子,暗罵一聲老狐狸,然後朝著皇帝一拜。
「陛下,臣只是以為,葉晨固然是葉家第六子,目前的葉家之主,卻也是一介白衣之身,沒有朝廷的任命文書,算不得將軍之身,今日面見陛下,若是不下跪,有些不合規矩!」
「好了好了,這點小事吵什麼?」
皇帝不以為意,擺了擺手,目光直接看向了下方葉晨,笑道:「今日是葉晨初次入京,不懂也正常,而且他確實是葉家之主,葉家軍之首,朕自然也特赦其不需要下跪,有何問題?」
「臣……沒有問題。」
張福冷汗直流,不敢再說。
「謝陛下!」
葉晨也是一個識趣之人,反應迅速,馬上便朝著皇帝一拜,態度恭敬。
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震動,早就知道朝野之上,如同戰場,今日親來才知道朝野比戰場更兇險,戰場無非是被敵人砍死,最多就是被暗箭射死,多少還是有跡可循,可以防備。
但是。
朝野之上,可謂奇招百出,每個人都是有一百個心眼子,要不是剛剛有秦莽幫忙說話,光是張福的這一句話,自己就有些危險。
他行禮完畢,不動聲色看了秦莽一眼,後者朝著葉晨輕輕點頭,露出微笑。
「有個老丈人,還挺好。」
葉晨心中暗笑,放心了許多,從容不迫。
皇帝則是哈哈笑道:「方才聽千鍾說葉家第六子不像是傳聞之中那般無用,朕原本還有些懷疑,如今看到你的氣度,算是相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