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似乎對於楚源這個問題很是驚訝，但是驚訝之後，卻又換了神色，有複雜，有糾結，更有猶豫與一抹悲慟之色。

  見到這一幕，楚源的眉頭微皺，心中的疑惑之色更加深了幾分。

  到現在，他真的很好奇當年東玄域究竟發生了什麼。

  要知道，先前楚源對於這種天地環境的變化還並不太敏感，因為那個時候修為低微。

  但隨著他的修為不斷提升，到了如今的生輪境，再加上有著天生對於天地道韻敏感的天元靈體，楚源越發感覺到自己所存在的這方天地有些問題。

  在內域的時候這種感覺很微弱，唯有入定修煉，身心全都與天地相接連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些許。

  但是在外域時候，楚源一回去，卻是能夠深深的感受到天地壓制。

  整個天地環境，乃至流轉的道韻中都帶著不尋常的氣息，這種氣息楚源雖然只是覺得不好，但是天地對這種氣息似乎很是厭惡，可是卻又拿它沒有什麼辦法。

  再加上楚源修煉到現在，很多次都曾有意無意地感覺到，東玄域似乎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所以才會變成了這樣。

  「你為何會想知道這個？」第三座山峰的大聖殘魂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看著楚源。

  「好奇，我想知道是什麼樣大事，居然能夠讓你們這些強者一同聯手，試圖掩蓋曾經發生過的那些。」楚源眼神綻放出微微光亮，顯得堅定。

  「唉....」第五座山峰的老者微微嘆了口氣，隨後將雙手背負在身後，「小友，不是我們不想說。而是...我們也不知道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

  「你們不是當初的親歷者嗎？為何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楚源眉頭微微皺起，覺得有些意外。

  「呵呵....我們並非完整的神識，只是一縷殘魂罷了。」凌風大聖看著楚源，緩緩地說道：「當初我們隕落之時，神識本就殘缺，那幾縷神識能儲存的東西不多，在留下了傳承之後，很多記憶都並未傳下來。」

  楚源並沒有反駁。這一點他知道，當初完成了簫辰身上的紅色投資之後，他獲得完美級大聖傳承上，也確實沒有顯露出那位大聖一生全部的記憶，幾乎全部都是一些功法傳承，或者修煉的記憶。

  這種東西，可以流傳下來，但是能不能流傳下來，全看這傳承者想不想。

  「當初那段歷史如此重要，你們也並未將它保留？」楚源繼續追問，他真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既然是關係到整個東玄域的大事，無論如何，你們至少應該有一個傳下來。」

  「或許當初的事情再發生的時候，我們如今的修士也能有準備的時間。」

  「我知道，我們這有人將當初的事件給保存下來了。」第二座山峰的大聖殘魂開口。

  「是誰？」

  「天機大聖。」荒炎大聖開口，「我們五人雖然知道當初的發生的事情會關係到整個東玄域的存亡，但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唯有能夠擅於推衍的天機大聖保留下來了。」

  「不過，很可惜，他的傳承在第一座山峰，如今已經被取走了。而他的神魂也已然消散。」

  天機大聖的傳承？

  楚源的目光看向第一座山峰，他記得自己的弟子夏月靈似乎就是天機聖女，不知道會不會是她得了這傳承。

  「你們五位在這秘境與他相處這麼多年，就未曾詢問過他？」楚源轉頭，再度問道。

  「我們都是殘魂，神魂力消散殆盡之時，我們便也會隨之消亡。為了能夠多存活一些時日，等到傳人到來，我們以往一直都是沉睡的狀態。」

  「而天機大聖則是利用天機之術將我們給封存起來，將神魂力的逸散給減免到最小。同時，也唯有天機大聖等來傳人，也就是正確的時機到來之時，我們才會甦醒。」

  「也就是....現在。」凌風大聖開口說道。

  「正確的時機，如今就是正確的時機嗎？」楚源看著面前的五位大聖殘魂，有些悵然。

  「我們也不知道，但相比於我們五人的胡亂送出傳承，顯然聽從天機大聖的話，或許還能有擁有一絲機會。」荒炎大聖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開口說道，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我們這裡還有幾個碎片般的記憶。是關於當時的，你若是想看，我傳給你。」

  「嗯，好。」楚源點頭，雖然他知道這些碎片的畫面可能沒法給他提供多少信息，但是在現在的場景下，顯然是聊勝於無。

  荒炎大聖向前一步，穿越空間，徑直出現在了楚源的面前。

  隨後，他抬手緩緩點出一指，這一指輕輕按在楚源額頭上，隨著接觸到皮膚，一股淡金色的神魂力以這個點朝著四周蕩漾出漣漪。

  轟！

  只是一瞬間，楚源便覺得自己腦海中湧入了幾道片段。

  有人往自己的識海中傳輸東西，楚源下意識就想要抵擋，但是下一刻他卻又硬生生地將這種本能反應給克制住了。

  因為注意到，系統並沒有發布提示，這也就證明了，這荒炎大聖確實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壞心思。

  在楚源的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面，整個天空布滿黑色的厚重的烏雲，不時有紫黑色的雷漿從雲層之中迸射而出。

  但是他的注意點顯然不在這天空的雲層上，這幅畫面之中，有著遠比這個更加震撼的東西。

  畫面的兩邊，一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族修士，一個個身上散發著強大氣息，僅僅只是略微一感知，楚源便能夠知道，這些人之中最弱的也沒有低於死輪境修為的。

  而畫面的另外一邊，則是數不清的妖獸，有的身軀粗壯如山嶽，有的細小如老鼠，但無一例外，他們身上散發的氣息也很是強大，面對人族的強者，居然有一種能夠分庭抗禮的感覺。

  在他們兩方人馬的下方，大地上有著無數到巨大的裂痕，到處都是荒蕪的氣息。地上則是躺著無數具屍體，有人族的，也有妖族的。

  「這是當時人族與妖族的大戰嗎？」楚源看著這一幕，有些驚訝。

  雖然先前已經從夏霄的口中了解到了這一段歷史。但是當真正看到當初的一戰的時候，楚源還是被震撼到了。

  想不到居然慘烈到了如此地步。

  難怪人族對妖族的仇恨居然會留存如此之久。

  光影變化，這幅畫面變了，出現在楚源面前的，是第二幅畫面。

  這幅畫面上沒有了妖族，但是背景卻更加殘破。

  整個天空是幾乎快要濃郁到化不開的黑雲，而在地下，幾乎已經看不到任何的土地了，因為全部都被人族修士的屍體給填滿了。

  血液浸染到土地之中，虛空中，剩餘的修士卻並未放棄，他們一個個手中拿著靈器，表情猙獰地朝著前方撲去。

  他們目光所注視著的東西，正是一團黑霧，黑霧之中有著一個隱隱的人形，但是楚源卻看不真切，這裡面到底是有什麼。

  看著這團黑霧，楚源的腦海中嗡的一下。

  隨後瞳孔驟然收縮，因為這團黑霧和他腦海之中先前曾經見過的一個形象重合了。

  他曾在靈悟身上見到過這種黑色的霧氣！

  以往的種種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放。

  先前他以為那所謂的天魔宗不過只是一個魔道宗門罷了，但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接下來似乎還有第三幅畫面，但是這個畫面僅僅只是在楚源的面前展開了一瞬，便消失了。

  楚源只看見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抹濃郁的紅色，隨後神識回歸，面前的一切再度回到了這片奇異空間。

  「這便是我們幾人身上僅存的關於當時那些事的片段了。」荒炎大聖看著楚源，說道。

  其實，這其中大部分片段幾乎都是他身上的。

  其餘幾人的大聖殘魂早就不足了，連能否繼續存活下來都是問題，更不用說保留這種信息。

  楚源深吸了一口氣，他像是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但是卻又抓不住。

  見到楚源不說話，荒炎大聖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色彩，隨後開口說道：「其實我並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事情。即便只是一點也不行。因為我能感覺到，當初我等隕落之時，既然並未將這段記憶給留存下來，定然是有原因的。」

  「很多時候，知道得太多，對你們而言，並沒有任何的好處。」

  楚源聽到了荒炎大聖的話，但是卻並沒有回答。

  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所見到的畫面之中。

  如今慘烈的戰役，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妖族又為何會在最後的關頭叛變，這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不過說實話，他現在最想做的，不是趕緊去找尋當年發生了什麼。

  而是很想罵那所謂的天機大聖一頓。既然他能夠算出什麼是正確的時機，那為何不留下一段記憶，至少和一些人說清楚，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楚源的心中有些不安。

  他隱隱感覺到，在自己的頭頂，似乎有著一塊巨大的懸而未決的危機。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或許去試試看找天機大聖的傳人。他或許會知道一些隱秘。」凌風大聖見到楚源有些呆滯，便開口說道。

  「原本我也覺得荒炎大聖說得很對，有些事情不應該讓你們提前知道。這對你們來說或許更像是一種悲哀。但是見了你之後，我改變了這種想法。」

  凌風大聖認真地看著楚源的眼睛，說道：「如今東玄域的天地環境還未恢復，按理來說，你們如今的年輕一輩，肯定是不如我們當時的。」

  「但奇怪的是，在這秘境之中，我見到了至少七八位頂級妖孽。即便是放在當時我們那個時代也是很有可能橫掃一方的天驕。」

  「不過，這幾人也就算了。真正讓我感到震撼和恐怖的，是你。」

  楚源抬起頭，看著凌風大聖。

  「你的天資遠勝過我所遇到過的所有天驕。天元靈體、劍修、掌握虛天融靈火....」

  「這一切的一切，我都很難想像居然會出現在一個只有生輪境的修士身上。」

  「你可有宗門？」

  楚源：「有，道玄宗。」

  「道玄宗？這是什麼宗門？」凌風大聖微微皺眉，這個宗門的名字他從未聽過。復甦之後，他一直在關注進入山峰之中這些天驕的動靜，也曾知道了幾個強大的宗門。

  比如說大楚皇朝，覆海天宗這些。

  但是道玄宗，他卻是一次都未曾聽到有修士提起過。

  「你的師尊是誰？」凌風大聖接著問道。他很想知道能夠教導處楚源這種妖孽的究竟是什麼存在。

  這種存在很有可能也是一位大聖強者，在如今的天地環境下，若是還有人能夠突破成大聖，這真的是震驚天下了。

  「他死了。」楚源平靜地說道。

  死了？

  在場的五人都是身形一愣，隨後眼中不約而同地出現了落寞之色。

  「唉...」凌風大聖有些遺憾。

  楚源見到從這五位大聖殘魂身上既然也得不到自己想知道東西了。便開口詢問道：

  「你們先前能夠掌控整座山峰的寶物，那能不能觀測到山峰之中這些修士的動靜。」

  「這是自然可以的。」

  「那好，我想和你們一齊觀看這些修士爭奪傳承的畫面。」楚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你不從我們之中挑選一位作為傳承嗎？」第四座山峰的大聖開口問道，眼神之中帶著一抹疑惑。

  先前楚源還說要所有的大聖傳承，怎麼現在卻又放棄了。

  要知道，即便是沒法得到全部的五位大聖傳承，但是能得到一位，也算是收穫巨大了。

  「小友，你完全可以在我們這五人之中任意選擇一位作為你的傳承。以你的天資，我們不會拒絕的。」另一位大聖殘魂開口勸說道。

  「不用了。」楚源搖搖頭。

  原本他是這麼想的，想要得到大聖傳承。

  但是如今的他已經來到了這異火空間之中，一來是這五位大聖殘魂雖然看著對他沒有任何的敵意，但是楚源和他們之間終究是沒有什麼交際，他還不能保證這幾人一定是好的。

  如今自己手中掌握有六色火蓮，憑藉這個可以威脅到他們。

  但是一旦開始接受了傳承，說不定就危險了。

  另一個楚源擔心的，則是這五位大聖雖然只剩殘魂，但是實力終究是超越自己太多。若是接受傳承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將系統給暴露出來，這才是最致命的。

  見到楚源如此堅定地拒絕，幾位大聖殘魂都不好再說什麼。

  心中雖然有著一絲失落，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又怎麼會想到，這個他們誰都看不上的傢伙，居然才是整個秘境之中最妖孽的天驕。

  不過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他們也沒有辦法了。

  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求著別人接受傳承，別人還拒絕的時候。

  幾位大聖殘魂不說話，一揮手，從這山峰之中居然瀰漫出了一條很細的神魂線，連接到楚源的身上。

  隨著這五條神魂線連接起來，楚源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好像和這五座山峰都連接起來了一樣。

  他可以隨意地感知到這五座山峰上修士的動靜。

  真神奇！

  這對於他來說完全是一種新的體驗。

  然而他眼中的些許興奮的光芒很快就消失了。

  因為他注意到，在第四座山峰的入口處，居然出現了一道他許久都不曾見過的身影。

  靈悟！

  楚源眼睛微眯，看著此人。

  靈悟改變了容貌，偽裝的很好，但是在幾位大聖殘魂的輔助以及楚源自身鑒靈瞳的加持下，楚源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隱藏了這麼久，總算是出來了。」楚源心中說道。

  自從當時靈悟從他手中逃走之後，楚源便再沒見過他。

  想不到現在又出現了。

  楚源想要出手，但是下一瞬，他卻又將這想法給遏制住了。

  因為他看見，靈悟的身旁，居然出現了另一位修士上前交談。

  楚源再度施展鑒靈瞳，看清這修士之後，他眉頭微微皺起，眼中出現一抹意外之色。

  因此這個修士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想要坑楚源，結果被楚源反坑，還將身上寶物全部都給搜颳走的吳德。

  「他們兩人怎麼會走到一起去？」楚源眼睛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