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場雨，墓園內的泥土一片清新，混雜在空氣里。
葉秋就這麼靜靜坐在那一排葉家的墓園面前，每一個墓碑都被擦得嶄新透亮，面前擺滿了新鮮可口的水果搞點。
還有一壺酒。
葉秋的記憶有些模糊。
在神罰實驗室的這三年實驗體生涯，讓他的記憶出現了紊亂。
還好在成為超凡體後，他的記憶找回了大半，但還是有一點是缺失的。
一次次殘酷的人體實驗，讓葉秋感覺好像分裂出了好幾個不屬於他的異樣人格。
但即便是這樣，葉秋依舊記得以前爺爺最愛喝的是這種看起來帶點劣質的軍用酒，奶奶抽得是帶點刺鼻氣味的軍用煙。
於是葉秋找人帶了點回來，放在他們的墳前。
葉秋也依然記得他們臨死前奮力推開自己，看得最後那一眼——
那是一種怎麼樣的眼神？
葉秋回憶了一下，有對死亡的驚恐，也有對生的渴望，有希望他們唯一的孫子能夠活下去的期盼，以及以後陰陽兩隔，再也不能相見的遺憾。
有時候一些殘酷的事情記得太清楚也不是好事。
葉秋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那一排排墓碑，喃喃自語：「很快了，再過幾天就是你們的祭日了，第一批參與者將會在你們的墳前跪著懺悔。」
話音落下，葉秋就聽到一陣安靜的腳步聲。
龍千雪和蔣青來到了他的身後，與他一樣，一起靜靜看著那一排葉家的墓碑。
葉秋沒有回頭，但他知道龍千雪來了，笑著出聲：「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來。」
「我沒想來的。」
龍千雪冷冷的說道，但是看著眼前一排排墓碑，她的語氣有著細微的變化。
「早在三年前我選擇和葉族斷絕關係的時候，我就打心裡沒把自己當成葉族的一份子，這一點我很佩服尹素婉，三年如一日的為你們葉族忙前忙後，伸冤訴雪，極少數人能夠做到。」
龍千雪發自肺腑的說道。
葉秋笑了笑，沒有回應，只是聽著龍千雪繼續說下去。
「我依舊覺得我沒做錯，為自己考慮，有什麼不對？我覺得我的心腸足夠硬，但我還是高估自己了——只要一路過這片墓園，我都能感覺到有一大堆葉族亡魂飄蕩在墳頭哭泣，他們化作冤魂厲鬼，想把我也拖下水，我承受不住了，來這片墓園祭拜過他們，以求良心能安。」
「後來安了嗎？」
葉秋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回頭看著龍千雪。
龍千雪搖了搖頭：「沒有，那可是滅族大仇啊，祭拜一次兩次怎麼夠，後來我不管多忙，每年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來這裡祭拜一下，有時候還能碰到尹素婉來這裡掃墓。」
「過幾天就是他們的祭日了，你會來參加嗎？」
葉秋出聲問道。
還是再給龍千雪機會。
如果她能來葉家的族祭，並與他站在一起，他可以既往不咎。
更何況他已經在龍千雪不知情的情況下奪走了她的第一次，葉秋會把她當做自己的女人看待。
「不會。」
然而龍千雪的回答讓葉秋臉色一變，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斷絕關係就是斷絕關係，我龍千雪永遠不會後悔。」
龍千雪用最平靜的話，說著最冷血無情的話。
這讓葉秋瞬間反胃，那你假惺惺說一大堆？
「我是來道別的。」
龍千雪頓了頓，繼續出聲道：「人不可能一直活在過去，哪怕這段過去我心懷愧疚，但是人始終要向前看。所以這是我來祭拜的最後一次，以後我都不會再來這兒了。」
說著，龍千雪就從葉秋手裡接過兩根香，一根分給蔣青，兩人來到一塊塊墓碑面前，深深鞠起躬來。
「嘩……」
然而下一刻，她們手中的香就被葉秋奪走，兩女都是驚訝的看著葉秋。
「龍千雪，你這麼做，對得起我大哥，對得起葉家所有人嗎？」
葉秋冷笑道：「我告訴你，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想乞求良心能安，那就要付出等同的代價，否則，你的良心一輩子都得不到安寧。」
「姓葉的，我說你什麼意思？」
這話一出，蔣青眉頭緊皺，怒喝道：「少道德綁架小姐，小姐只是你名義上的嫂子，都沒過門，斷絕關係怎麼了？你想用葉家來讓小姐一輩子愧疚，不可能！」
「把香給我！」
龍千雪只是向葉秋討要道。
葉秋轉身就走：「你走吧，葉族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可龍千雪繼續重複道：「把香給我，我給葉天勝上一炷香，我就離開。」
「你沒資格喊我大哥的名字。」
「……」
龍千雪眼裡瞬間浮現一抹怒色，也不說話了，只是扣住葉秋的肩膀，準備過去強搶。
龍千雪出手十分狠厲，五指微屈，簡直就像鷹爪一般。
一般人被扣住，肩膀的琵琶骨絕對會廢掉。
但葉秋眼裡閃過一抹殺意：「找死！」
猛然轉身，閃電般出手，一把扣住了龍千雪的手腕。
龍千雪和蔣青臉色瞬間大變，她們怎麼也沒想到，葉秋的反應竟然會這麼迅速。
幾乎一瞬間，葉秋就做出了反應，不僅躲過了她的攻擊，還做出了反擊。
但是龍千雪畢竟是女將，還是龍國最有希望成為第一位女戰神的軍道天才，很快做出了反擊。
奪命的一腳，踢向葉秋的脖子。
腿鞭凌厲，空氣都發出『呼呼呼』的聲音。
但就在這一腳要踢到葉秋的時候，由於動作幅度過大，葉秋看到一張照片，從她的懷裡掉了出來。
頓時，龍千雪臉色大變，急忙收起了這凌厲的一腳。
也不和葉秋動手了，彎腰想去撿這張掉在地上的照片。
但是葉秋已經搶先一步，撿起了那張照片。
照片有些年代了，上面是一個男人的照片。
龍千雪至少保存了十年以上。
「還給我！」
看到照片被葉秋撿去，龍千雪漲紅了臉，伸手就要去搶奪。
葉秋躲過，看著這張男人的照片，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是誰？」
他問道。
「和你有關係嗎？」
龍千雪怒斥，直接要來搶奪。
「這是誰？」
葉秋繼續冷冷問道：「不管你後面斷絕關係的事情，就說以前，你不是和我大哥定下了婚約了嗎？這個人又是誰？」
「和你沒關係！」
可無論是葉秋怎麼問，龍千雪只有這樣一句話。
於是葉秋直接將這張照片撕成粉碎。
「不要！！」
龍千雪臉色大變，眼眶直接紅了，想要衝上來阻止。
可是還是晚了。
「刺啦——」
照片被撕得粉碎。
「不！」
龍千雪眼眸瞬間瞪大，身子瞬間止步。
「……」
看著漫天飄散的照片碎片，龍千雪臉色一陣變幻，到最後變成了憤怒、仇恨。
「葉秋……你找死！！」
龍千雪身上忽然盪出澎湃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