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悟和尚有一說一的直腸子性格倒是不難相處,儘管不算太熟,但給林天賜留下的印象還不錯。
上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雲仙法會,當時也就是匆匆交談兩句,實在是沒時間多敘舊。後來大家都跑去了三界門碰上的概率就更小了。
但兩人估計誰也沒想到,再次見面時居然出了個烏龍。
畢竟事出突然,林天賜沒用常用的方寸掌,就連新學的凌雲連環腿都只用了一招半式,淨悟和尚也把自己包的像個粽子不說,倉促對應也不成章法。還是靠最後從那幾乎透體而出的金光看出是寶光寺的十二路金剛腿法。
加上兩人交手時間很短,也就順序切了幾招,沒認出來很正常。
話說和尚把自己包的那麼嚴實,敢情還真是怕光頭反光從而暴露啊。
故人見面應該是挺高興的事,但剛剛鬧出個大烏龍,兩人都有點尷尬。
「林道友別來無恙吧?」
「安好安好,和尚也無恙吧?」
「謝林道友掛念。」
氣氛實在是尷尬的不行。
好在這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他們動手的地方在御膳房外,屋裡鍋碗瓢盆叮噹作響,熱火朝天的炒菜做飯,不太可能聽得到他們剛剛的三拳兩腳,但御膳房的牆外也是有衛兵把手的,沒準就是聽到動靜的士兵過來查看。
林天賜雙目一掃,看到放在牆邊的大個兒盆栽花盆,強橫的掌風一揮,花盆無聲無息的裂成兩半。
希望這點小布置能糊弄過去衛兵,隨後林天賜低聲道:
「和尚先走再說。」
淨悟和尚也知道這不是敘舊的地方,兩人同時提縱而起,踩著屋檐兩三個呼吸就不見了蹤影。
皇宮裡面比較大,林天賜轉悠了半天也沒找到正主,不過回去的時候倒也不至於迷路。
兩人都是修士,淨悟和尚的輕功也還算湊合,因為走屋檐的直線,沒多久他們就回到了之前約好跟宣紹陽碰面的地方。
見周圍沒人,暫時還算安全,林天賜轉身幾乎和淨悟和尚同時發問道:
「和尚,你怎麼會在越光國的皇宮?」
「小僧本想問林道友來著,這是何故?」
兩人對對方的出現都十分懵逼,顯然剛剛的烏龍,大家都想揭過這一篇兒。
正要說話,林天賜耳朵一動,聽到了細微的聲音。
淨悟和尚顯然也聽到了:
「有人來了!」
「和尚別急,應該是我師妹。」
林小哥兒往牆頭那邊掃了掃,一眼就看到貼著牆跑來的宣紹陽,順便也看到她背後也跟著一個人,而且還穿著道袍……
這皇宮裡到底還有多少修士啊!
能聽到聲音就代表已經是很近了,可以說是宣紹陽故意露出點風聲讓林天賜知曉,沒多久便站在小院裡,連帶著跟宣紹陽一起回來那人也站在了林天賜面前。
後者一看林小哥兒,抱拳行了一禮:
「林師兄許久不見。」
這人,是仙靈宗的肖正清。
和淨悟和尚一樣,肖正清也是自雲仙法會以後就沒見過,她那時候被邪修五長老打的特別慘,林天賜不過是胸骨骨折,她跟林羽基本上等於病危,全靠全力搶救才整回來。
林小哥兒也跟著換了一禮,宣紹陽說:
「我在探查的路上碰到了肖師妹。」
畢竟宣紹陽跟肖正清都沒蒙面,兩人一見面就認出來了對方,情況肯定比林小哥兒這邊好得多,最起碼不至於那麼尷尬……
「林師兄你背後那位道友是……?」
淨悟和尚見狀行禮:
「貧僧寶光寺淨悟,見過神符門的道友。」
「豈敢,久聞寶光寺大名。」
他們互相認識的時候,林天賜問肖正清道:
「肖師妹,你怎麼也在這越光國的皇宮?「
「此事說來話長,我和淨悟道友已經來了兩天了。」
肖正清解釋道:
「我仙靈宗收到百姓哭訴,說越光國皇帝昏庸無道,國內民不聊生戰亂四起。本來此事我等無權插手,但師傅認為可能有些蹊蹺,便派小妹前來探查一番。」
修士和凡人帝王是互不干涉的兩條平行線,帝王那邊再怎麼昏庸,修士也只會作壁上觀,過多插手凡人的事情會被認為是對帝王的不尊重,修士們能做的也就是幫忙收治百姓,而不是對帝王的政策指手畫腳。
聽到肖正清解釋,淨悟和尚也說:
「越光國三殿下曾秘密派人來我寶光寺求援,說越光國皇帝的情況不對,疑似有妖人作祟,師傅便讓我來看看,正巧碰到了同樣來探查的肖道友。」
距離越光國最近的仙家門派其實是土行宗,但土行宗的位置太過隱蔽,就算是修士沒有正確的指引也找不到,更別說凡人了。
所以求助這事兒,就跑到隔著一層的惠州找寶光寺,路途倒是也不算遠,至少比來神符門近得多,最重要的是,寶光寺允許凡人隨便進,不像其他的仙家門派就算你知道大概位置,也根本見不到廬山真面目。
見其他人都揭底了,宣紹陽也說:
「我與林師兄也是來調查此事的,我父王覺得越光國最近的行為十分詭異,從越光國逃回來的探子身上也發現了邪法的痕跡。」
「父王?」
林天賜解釋道:
「我師妹宣紹陽是飛鄒的三公主。」
「曾經是,我現在不是了。」
林小哥兒聳聳肩,也沒爭辯,又問道:
「我兄妹二人才剛到此地,二位可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問道這個,肖正清和淨悟和尚臉上浮現尷尬的表情,肖正清道:
「說來慚愧,我二人搜查了兩天,幾乎把整個皇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任何異常。」
這麼邪門兒?
「和尚,我記得你有天眼通,你看沒看過那皇帝?」
天眼通是很強力的眼部神通,就比如一般修士看不見的紫微星光,通過天眼通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如果皇帝被控制了,通過天眼通應該能發現一些端倪才對。
「自然是看了,也沒有發現問題。」
這就奇怪了,皇宮裡找不到問題,皇帝也沒有毛病……
林天賜眉頭一皺,感覺這事兒有點不好辦,需要仔細想想。
此時淨悟和尚又道:
「幾位,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到安全之處再從長計議吧。」
確實,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其實就是大殿邊上的一個小院子,雖然比較偏,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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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裡安全無人的地方不算少,但能100%放心的地方可不多。
淨悟和尚和肖正清帶著林天賜與宣紹陽繞了兩圈,跑到皇宮的一角,這裡有幾個大廂房。
按理說這種地方都是太監宮女住的,什麼時候跑出來個人都不奇怪,遠遠算不上安全。
然而這裡確實是安全的,因為把淨悟和尚和肖正清帶進皇宮的人,就在這裡等著。
「三年不見,林仙師還是風采依舊啊。」
眼前這個打招呼的人林小哥兒怎麼看都很眼熟,而且對方居然認識他。
這人肯定不是修士,有沒有修為一眼就能看出來,但認識自己的凡人可不算太多。林小哥兒腦子裡一轉,終於想起是誰了。
「鄧王爺多禮了,仙師稱呼在下擔當不起。」
這人是鄧籽玉,越光國皇帝的三兒子,也是秘密派人去寶光寺求援的正主。
三年多以前,林天賜來越光國調查楊秀才被害一事,事了曾經和淨悟和尚與其有過短暫的接觸。(詳見110章)
正因為有這位在,淨悟和尚和肖正清才能輕易的進入皇宮,並以皇宮內的一間廂房作為落腳點,在皇宮裡轉悠了兩天。
打過招呼互相認識寒暄之後,林天賜直奔主題:
「趕往王爺,是何時察覺到皇上情況不對的?」
「便是最近幾個月的事情,父王的行為越來越不可理解。」
越光國的皇帝哪怕再怎麼吹也不能算賢明,但也不是什麼碌碌無為的昏君,當得起兢兢業業的評價,要說毛病,就是年紀大了,對於下一代儲君的事情上有些游移不定。
「父王近幾年有些糊塗,但也從未如此令人迷惑不解。貿然與周邊諸國開戰無異於將越光國置於風口浪尖,重壓高稅也讓百姓怨聲載道,國內被攪合的民不聊生。」
「王爺沒勸過皇上嗎?」
鄧子玉搖頭道:
「我雖是皇子,但父王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宣紹陽也跟著問道:
「那王爺是否曾親眼看到有邪祟的痕跡?」
鄧籽玉又搖了搖頭:
「小王並未親眼見過,但父王的行為過於乖戾,小王以為是被妖人所迷,是故秘密派人前往最近的寶光寺求援。」
過程雖然是這麼個過程,但有些事鄧籽玉沒說,應該是沒有細說。
比如他是怎麼認為有妖人作祟的。
三年前,也曾經有邪修妖人找上他,以皇位為餌想找他協助,不過鄧籽玉還是聽明智的,並未上當,正好那時候也被盧謙和淨悟和尚的師兄淨空撞破。
也多虧他沒答應,不然他現在墳頭草都丈高了。
也正因為有這次經歷,鄧子玉發現自己父王的行為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立刻就想到被自己拒絕的邪修,很可能找上了他。
不管是正道還是邪修,人家都是神仙,神仙打架凡人攙和進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