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星光是衡量一個國家是否繁榮昌盛的重要標準,不管你嘴上吹的多麼繁榮,只要看看紫微星光的程度,就知道這個國家的底子啥樣。
越是強大,越是受到百姓愛戴的帝王,紫微星光就會越強烈,反之則會越來越衰弱。
雖然修士們都知道紫微星光,但地仙以前是別想親眼看到了,除非你有特別的神通或探查類法術,不然也無法發現紫微星光的強度,只是知道它的存在。
不過玲瓏是鬼修,而鬼修的本質依舊是鬼。
紫微星光的特點就是能保護帝王免受怪力亂神的侵擾,玲瓏能清楚的通過感知判斷一個地方的紫微星光強度。
在飛鄒的首都梁城,玲瓏都不敢從玉墜里出來,因為她是鬼,只要一出來就會跟進了油鍋似的,修為會嘩啦啦的流走。
這與她修為多高沒有因果關係,哪怕是天仙級別的玉鬼來,也是照樣不誤。
而在同樣是首都的越光城,玲瓏不僅能附在林小哥兒身上一起吃飯,甚至還能飛起來轉悠,幾乎跟完全沒有紫微星光沒啥兩樣了。
這也就說明比起三四年前林天賜來越光國的時候,紫微星光更加衰弱。
宣紹陽聽林天賜提起紫微星光,眉頭一皺:
「既然玲瓏姑娘能毫無問題的出現,紫微星光確實已經很微弱了,這說明…...皇帝出了問題!」
紫微星光是直接加持在皇帝本身上的,距離皇帝越近紫微星光的效果就越好,這也是為什麼說天子腳下長治久安。
反之,在首都紫微星光都如此微弱,100%是皇帝出問題了。
「林師兄你是為了確認這點才出來的?不過咱們在驛站里也一樣可以啊。」
驛館距離皇城更近,沒必要非跑來客棧試探紫微星光。
林小哥兒端起酒杯,嘖兒一口悶,擠眉弄眼兒好一會兒才用手點了點桌子。
一開始宣紹陽沒明白啥意思,隨後醒悟過來,凝神集中注意力於耳朵。
修士六識敏銳,即使隔著樓板,樓下說話的聲音不大,想要聽清依舊不費勁。
「我聽說安定商行的人現在還沒回來。」
「怕是凶多吉少了吧,這世道……」
「唉,難啊。」
「咱們是不是也該另謀生路?這越光國沒辦法再呆了。」
「往哪去?通飛鄒的商道都給封了,只許進不許出,給銀錢疏通都沒用。」
「那往金城?」
「金城才剛剛打過仗,更沒戲。」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難道咱們都要在這兒給皇帝老兒陪葬不成!」
「噓!小點聲,我有個表弟在江上當差,屆時用些銀錢,咱們帶著一家老小渡江去對岸的泉州。」
「這倒是個主意,可惜咱們半輩子的基業了。」
「有命才有基業,等到了泉州咱們哥兒幾個從頭再來吧。」
「唉!這昏君!」
「噤聲!」
二樓雅間,宣紹陽聽著樓下傳來的細微動靜,這下能確定,越光國的皇帝確實出了問題。
他們來之前,越光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這事兒是沒有定論的,確認了皇帝有問題,等進了皇宮就能更有目的性的調查,畢竟皇宮可不小,真跟無頭蒼蠅一樣亂竄,能不能碰上只能看緣。
「林師兄,這都是你算好的?」
「談不上算,只是一點經驗,因為去找極藍輝星體的碎片時,最快獲取情報的途經就是去酒館坐坐。」
宣紹陽突然有點看不懂林小哥兒了。
作為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小夥伴,那是比親生兄弟姐們還親密,宣紹陽以為自己很了解林天賜,就像林天賜很了解她一樣。
在她眼裡,林天賜雖然天資無雙,但基本就可以跟凌雲子那種逗逼畫等號。
然而這個逗逼突然好像表現的一點也不逗逼……
宣紹陽有點不適應了。
但仔細想想,從她認識林天賜那天起,她就知道這個整天就知道懶散鹹魚的師兄可是有天資聰穎的標籤。
相較於辦事認真,一板一眼的正經人宣紹陽,林天賜就屬於不正經的那種,可不正經也有不正經的好處,比如歪招比較多腦子也比較靈活。
這也是他總能找回來極藍輝星體碎片的一個原因。
宣紹陽突然對林天賜有了一股崇敬之心,正要開口說話,就看林小哥兒塞嘴裡一大塊肉:
「這個味兒是真的上癮。」
玲瓏在邊上起鬨:
「再來點素的,點個杏仁豆腐怎麼樣?」
「我看可以,小二哥兒再給我們來個杏仁豆腐,順便通知廚房我要一份糯米蹄髈打包帶走。」
端著酒杯的手有點顫抖,宣紹陽很懷疑。
林天賜是真的想要確認皇帝出問題了才來客棧的嗎?!
–‐‐——–‐‐——
林天賜這人有點捉摸不透,你說他傻吧,有時候透出的精明還會嚇人一跳,但你說他不傻……
這貨吃完客棧的大餐又拉著宣紹陽上街胡吃海塞了一肚子小吃,直到天色見晚才不情願的回去驛站。
說他聰明不準確,說他傻也不準確,大概只有用逗逼二字形容最貼切了……
先不說這個,林天賜出來閒逛一圈,確實也是有目的性,滿足口腹之慾是個理由,但不是全部的理由。
不管是吃飯,還是在街上閒逛,林天賜手裡始終都扣著探知符,神念術也是全程啟動的狀態,另外賽莉還通過胸針一邊觀察著東神州的風土人情,一邊提供額外的偵查支援。
簡單的說,他是抱著釣魚執法的心態,出來閒逛一圈,看路上有沒有邪修或者跟他們同流合污的惡魔出來。
如果有就省事了,沒有的話……
這說明,搞事的傢伙就在皇宮,越光國的權利中心,而沒有遍布全城的眼線。
修士對目光十分敏銳,即便是讓凡人狗腿子過來盯梢,林天賜肯定也能發現,既然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
這樣一來,目的就明確了許多,不用畏首畏尾,只等進皇宮以後去查便是。
而不出所料的,越光國的皇帝在第二天上午下令召見從飛鄒來的使節,雖然不可能所有的儀仗加起來一百多人都進皇宮,但也能混進去二三十個。
於是林小哥兒和宣紹陽就躲在程大學士馬車裡,按照越光國當地軍士的指引踏入皇宮正門。
剛一靠近,賽莉馬上低聲表示大門上有偵查魔法,從法術類型上她判斷是窺視魔眼,這玩意兒基本可以當做是會飛的攝像頭,通體半透明,很難被發現。
林天賜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皇宮外圍肯定會有布防,如果他們直接大刺刺的御劍飛來,第一時間就會被搞事的傢伙發現。
馬車穿過雄偉的正門,一路朝大殿過去,這期間會過好幾道大門。林天賜悄悄掀開一點馬車的窗簾,看到馬車兩側全都是站崗的士兵,成百上千雙眼睛盯著,這種情況下單純靠輕功身法是出不去的。
是故林天賜和宣紹陽紛紛拿出黃符捏在手裡,等待合適的時機出去。
「程大人,請下車。」
門外傳來太監的聲音,應該是到了正殿前。
哪怕皇宮再大,也不可能直接坐著馬車到皇帝面前,肯定要下車走一截。
林天賜和宣紹陽給了程大學士一個『照做』的眼神,後者正了正衣冠,施施然掀開門帘。
「程大人,請跟小的來在殿外候著,稍等片刻皇上就會召見您了。」
「有勞公公引路。」
雙方說話的時候,誰也沒注意到程大學士掀開的門帘下落的速度稍稍慢了一點,就連距離最近的程大學士本人,也僅僅只感覺到兩股清風從背後溜走,不注意的話根本不會有所察覺。
程大學士是使節團中唯一知道事情全貌的人,他也明白事情一旦暴露,林天賜他們這些高來高去的仙人能撒丫子跑路,他這兩條老腿可完全跑不動,肯定會被抓了點天燈。
但常年的養氣功夫已經練出來了毫無破綻的撲克臉,無論心理多緊張,程大學士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露。
真不愧是老官油子了。
林天賜和宣紹陽則運起輕功步法,依靠隱身符這種低級靈符的幫助輕手輕腳的穿過站崗放哨的衛兵,高明的身法讓他們幾乎融化在微風當中。
此時動手是因為賽莉和林天賜都已經探查過,這附近沒有偵測法術,就算使用隱身符也不會打草驚蛇。
兩人一前一後,快速穿過寬闊的殿前廣場,來到邊緣一角的月亮門後面。
這裡是個小花園,能看到三個通往不同方向的月亮門,附近也沒有人的氣息。
伸手一拽,林天賜解除了隱身符的效果。
隱身符到底只是低級靈符,用來糊弄凡人問題不大,可在行家眼裡,啟動隱身符的效果就跟在黑夜中點燃火把一樣顯眼,不如就單靠輕功身法來的更穩。
林小哥兒打量了一下周圍,對同樣剛剛現身的宣紹陽說:
「按計劃行事,你右我左,重點去看看皇帝經常出入的地方。」
他們已經能確定越光國的皇帝肯定是出了問題,那麼,去他經常出入的地方探查自然應該能有所收穫。
「林師兄萬事小心。」
「放心吧,我的輕功你是知道的。」
確實,林天賜的輕功在同輩之中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冠絕天下,如果連他都沒辦法闖進皇宮裡,那人階以下就再也沒人能做到了。
宣紹陽也明白這個道理,正要飛身而走,就看到林天賜拎出一條白色的面巾戴臉上。
「為什麼要蒙面?」
這大白天的,又用不著穿夜行衣,蒙面根本沒必要,何況林小哥兒拿出來的面巾都是白的。
「你不懂,這叫氣氛,不蒙上總感覺差點意思。」
「……」
宣紹陽再度認清了一個事實。
林天賜,是個逗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