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不是多麼稀罕的東西,雖然林小哥兒從沒真正見過,但這只是因為他不想湊過去。
東神州是多元宇宙世界中少有的太平地方,修士的爭端僅限於修士,凡人的征伐,也僅限於凡人,比起很多地方怪物橫行天災人禍瞎胡鬧,東神州確實算得上太平。
然而即便是東神州,也沒有一天不打仗的時候,其中動亂的雷州更是如此。
戰爭距離林天賜其實很近,就比如賽維亞拉那個位面。
林小哥兒連著兩次去賽維亞拉都沒有碰到戰爭,這只是單純的沒有關注,事實上他第一次到賽維亞拉的時候,看到大街上行人稀少冷清就是因為作戰不利,鄰國都快要打到作為首都的諾爾德哈蘭了,而第二次去的時候戰況確實有所好轉,但也沒有脫離滅國之憂。
梅麗曾經跟林小哥兒提過,賽維亞拉的世界地圖如同彩色玻璃板,各個小國之間縱橫交錯,亂的一批。
所以穿越去其他的位面,會碰上戰爭並不稀奇,甚至可以說林天賜到現在才碰到真正的戰爭,已經算是了不起的強運了。
沿著巷子的一側避開坑坑窪窪的泥潭前進,繞過一個小彎,就能看到出口。
快走幾步,林天賜便來到大街上。
他出現的地方似乎是一條還算寬敞的城市主幹道,比起小巷內的髒亂差,大街上要整潔不少。
當然,這個整潔是正對而言的。
因為視野變得開闊的了,林天賜能清楚的看到戰爭留下的傷痕。
周圍使用石質的房子還好,大多都比較完整,只有少數幾個倒霉一些的,似乎是被投石車投射的滾石砸翻,而一些木質的建築則現在還呼呼的冒著黑煙。
朝更遠的地方望去,這種情況屢見不鮮。
殘存的人哭喊著將親人的屍體從廢墟中挖出來,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仿佛跗骨之蛆,若有若無的鑽入耳朵。
甚至仔細看的話甚至能找到街道兩側散落著著死者的遺體,他們有的死於流矢,有的被建築碎片砸死,也有的被燒成了焦炭,就靜靜的被壓在廢墟之中,無人問津。
血腥氣,焦糊味兒,哭聲混雜在一起,仿佛有一個可怕的幽靈貼在你耳邊若有若無的漂浮。
這就是戰爭的味道。
殘酷的鏖戰只稍稍對林天賜露出了冰山一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多的慘劇正在發生。
賽莉曾經說過,你們人類最喜歡作大死。
——總覺得,確實是無法反駁。
朝左側看,視線能順著寬敞的街道直通城門,有些破損的城牆和傷痕累累的防禦建築,例如箭塔等。
不過更多的,還是城中各處升起仍未熄滅的黑煙。
若是再往更遠處看,視野的盡頭能看到一座橫在那兒的山脈,通體呈現出死一樣的灰白色,但在山脈頂端,則覆蓋有一條湛藍色的冰川。
它就像一頂超大的帽子,直接扣在山脈上面,徐徐涼風從冰川上飄來,有些秋高氣爽的感覺。
雖然依舊無法吹走戰爭的陰霾就是了。
而朝右側看……
「閃開!閃開!」
一群叫嚷著的士兵驅散在街上痛哭的民眾,策馬在街道上狂奔,顯然一點都沒有顧忌會不會撞到人,他們會高聲提醒,僅僅是因為如果撞到人,會耽誤時間罷了。
馬蹄踩過石板路,如雷聲也如暴雨般隆隆作響,才剛剛走出小巷的林天賜不得不再退回去。
目測是一批大約500多人的騎兵隊伍,帶著一溜煙塵朝城門的方向去了。
很不幸,種種跡象都表明林天賜被捲入了戰爭,而且這場仗恐怕還沒打完。
戰爭固然是殘酷的,林小哥兒也確實對周圍的難民有一些惻隱之心,但他穿越來不是當救世主的,而是來找極藍輝星體的碎片。
說的更嚴重一些,假如邪修真的捲土重來,東神州的情況不會比眼前的好多少,甚至更差。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林小哥兒沒沒辦法救所有人,他還沒那麼偉大,也沒有那麼強。
定了定神,他開始考慮怎麼在這個位面開始行動,在此之前必須先找一個合適的落腳點。
尋找碎片這事兒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搞定的,三界門的穿越有很大誤差,最少一座城市的範圍內,最大……
還是別想最大的事兒了。
其次,林小哥兒還需要穩定可靠的情報來源,比如是否有人看到『流星天降』,實在不行林天賜就只能挨家挨戶的找珠寶店問問看了,話說這種情況下珠寶店還會不會開門營業都是另一個問題。
被捲入戰爭當中,這對尋回工作是十分不利的,因為兵荒馬亂,情報很難收集,加上極藍輝星體的碎片看起來是一塊純度很高的藍水晶,沒準會被當成寶物或軍事資金給劫掠走,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不過擺在這兩件事之前,還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戰爭當中,還以旅行者的身份出現很容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萬一被人當成間諜,那可就沒地方說理去了。
畢竟哪有旅行者會專門往打仗的地方跑?通常都是避之不及才對。他需要一個行動起來不會受限,最起碼不會被當成間諜抓緊大牢里撿肥皂的新身份。
那麼,有什麼人在交戰的國度當中行動不會受限,反而會受到優待的嗎?
林天賜稍稍想了想,退回小巷當中,沒多久他再出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一個斜背著的藥箱。
這玩意兒是他回神符山以後專門找人定做的,裡面塞滿了常備藥物,也有大夫用的金針火罐甚至是鋒利的小刀等物。
林天賜的醫術成績在幾個小夥伴當中屬於倒數的,除了吳大壯,就他最慘。論水平都不見得比東神州的一般大夫好。
但東神州的醫療水平在多元宇宙世界中已經算牛逼的了,很多位面都對大夫十分友好,畢竟物以稀為貴嘛。
加上之前在妖精之國的成功經驗,林天賜才準備了這個藥箱,以旅行醫師的身份行動最起碼會受到老百姓的優待,也可以借著看病的名義收集有關於極藍輝星體的情報,算是一舉數得。
有了新身份,他現在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找落腳點和收集情報。
沿著大路走不遠,林天賜看到一家還在營業的酒館。
那是一個二樓的建築,看上去應該提供食宿,他打算租個房間,順便在酒館中打探打探情報。
酒館大門發出曾經被粗暴對待的呻吟,林天賜聽著耳朵發酸的吱呀聲走入酒館內。
正常情況下,酒館中一般會擠滿了人,喝酒談笑的聲音能讓第一次進來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然而林天賜進來的這家酒館並沒有往日的喧囂,有的只是一地狼藉。
很多吃完或沒吃的食物和餐盤被丟在地上,各種食物與酒水的碎屑撒的滿地都是,仿佛這裡剛剛舉行過一場狂歡。
應該是酒吧老闆的人站在櫃檯後面,看著滿地的狼藉連連嘆氣,當大門發出聲音的時候,那老闆還打了個哆嗦,隨即發現林小哥兒進來,才終於安心。
「旅行者?你沒看到灰脊城正在打仗嗎?」
林小哥兒才知道這地方叫灰脊城。
他走到吧檯前,隨口忽悠著自己是個大夫,為了磨練醫術才在世界各地到處走。所以看到打仗,才會主動過來看有沒有傷員需要救治。
這番理由似乎說通了酒吧老闆,或者他本來也沒有怎麼在意吧。
「喝點什麼?」
林小哥兒看了看酒吧老闆背後的酒水架,那上面的標籤他一個字都不認識……
於是只好來了一句隨意。
酒吧老闆隨手給他倒了一杯琥珀色的蘋果白蘭地,這種酒以蘋果汁發酵,在進行蒸餾,最少放入需要在橡木桶中儲存至少三年以上。所以酒香帶有橡木的味道,且是真正的高度酒。
——這老闆該不會打算賣一杯高價吧?
林小哥兒也沒有太在意,他抿了一口問:
「這是怎麼回事?」
他指了指滿地的狼藉。
酒吧老闆更是嘆了一大口氣:
「還不是那些**,昨晚城牆遭到攻擊,今天早上敵軍才被打退,於是這幫劫後餘生的小軍官就帶著人來我這兒胡鬧。」
聽起來,老闆好像很不待見他們。
軍人保家衛國,打了勝仗到酒館放鬆一下很正常,再說了,他們也是為了城裡的老百姓打仗,如果真的被攻破,城裡人會有什麼下場不言而喻。
酒吧老闆不至於這麼不待見他們吧?還是說沒給錢?
這事兒稍稍有點古怪,不過林天賜並未直接問,那顯得太突兀了,而是轉彎抹角的旁敲側擊,總算斷斷續續的從酒吧老闆嘴裡聽到了全貌。
原來這些士兵,其實也算『亂軍』。
換句話說他們也是攻占了這座城市之後進駐這裡的士兵,本就做了不少壞事。而當另一波人打過來,他們只留下極少的部隊,並強行徵兆大量平民上城牆,讓敵軍投鼠忌器拖時間,大部隊則從側後出城來了招直搗黃龍。
且不說戰法高明與否,這幫士兵在當地老百姓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