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符幻化的這把雷射劍用來補刀確實不錯,如果林小哥兒劍法天賦好的話,那將相當給力。
他順著網眼兒,把雷射劍捅進去,同時體內的法力瘋狂的湧入手中之劍,下一刻那把雷射劍簡直就是根兒雷射柱。
耳邊傳來附身魔刺耳的哀嚎,足足持續的十多秒,只聽砰的一聲響,玄冰網內的附身魔直接炸開,真正意義上的連渣渣都沒有剩下。
林天賜這才收起雷射劍和玄冰網,有種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衝動。
最後這一下抽光大半的法力,要是還不死,那他就真沒轍了,只能讓玲瓏想辦法帶他跑路。
連經脈寬闊回氣快,最擅長持久戰的林天賜都尚且如此,剛才不管不顧一頓猛攻的淨悟和尚更慘,他那臉色就跟熬夜好幾天的苦逼程式設計師似的。
邪物以除,應該是一件好事才對。
但林小哥兒覺得,這事兒最難的部分還沒有結束。
唐家的下人都遠遠的躲著,廢話,他們也不傻,見現場神仙打架似的,這幫凡人還往前湊那才叫嫌命長。
距離現場最近的就是唐家小姐了。
怎麼跟人家解釋,這個問題……
感覺比在跟附身魔干一架還讓林天賜頭疼。
怎麼說,說你未來老公早就死了?
本來他們打算把奪舍之人從楊秀才的體內踹出來,然後再說別的。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楊秀才的肉體已經被附身魔吃了,就留下點細碎肉末。
父母才剛剛亡故,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又在眼前屍骨無存,雙雙打擊之下唐家小姐沒瘋就已經算是心智堅挺了。
如何跟人家苦主解釋,很讓人頭疼。
淨悟和尚根本不敢看唐家小姐,可能是內心多少有些愧疚吧。
但一味的逃避根本不能解決問題,雖然無力回天,至少唐家小姐也有得知真相的權利。
於是林天賜不得不硬著頭皮,從頭到尾的將全部經過跟唐家小姐解釋一遍。
而唐家小姐的反應卻很是平靜,平靜到林天賜都有些心驚。
「多謝道長和大師出手相助。」
「不敢當,此事…..」
林天賜搖頭道:
「此事是我們學藝不精,未能保楊秀才周全。」
這倒是一句實話,如果林天賜他們的實力更強,只要有人階8品就足以皆大歡喜,結局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道長請不要放在心上,人各有命,道長和大師願意為不相干的人忙碌奔走,小女子已甚是感激,若非今日戳破那邪物的偽裝,還不知道它會如何害我唐家。」
如果沒有林天賜和淨悟和尚多事,附身魔在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很可能會悄悄將唐家上下殺個精光,如此看來他們倆確實做了一件好事。
但反過來說,如果他們沒有多事,楊秀才的肉身說不定還有得救。
確實正如唐家小姐的所說『人各有命』而已。
「道長和大師在此稍等,小女子這就命人取些財物,一定要好好感謝一下二位相助。」
「萬萬使不得,貧道受之有愧。」
說實話,如果唐家小姐罵林天賜幾句他反而會覺得心裡好受一些。
「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道長既然不收……」
唐家小姐神色淡然的從頭上摘下髮簪,交給林天賜。
那是一支梅花形狀的髮簪,形制和楊秀才身上的那支如出一轍。
「此物乃是楊郎娘親的遺物,也是我們的定情信物,既然楊郎已經去了,小女子不想留此物徒增心痛,便贈與道長吧。」
唐家小姐說這些話的時候很是平靜,是真的放下了?還是哀莫大於心死?
林天賜不會讀心,他不知道唐家小姐如何想的,推辭再三,還是收下了。
這東西可以給林天賜提個醒,做好事可以,但不管做什麼事,都要三思而後行。
淨悟和尚宣了一聲佛號,他走到之前自己踩出來金圈邊上,向其注入了一些法力。
原本凡人看不見的魂魄得到法力相助變得可以被直視,只是看上去海市蜃樓般的虛影。
楊秀才到現在也沒有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可以說是一臉懵逼的表情現身的。
「楊郎……」
唐家小姐平靜的眼中多少有了一些神采,她快步走到楊秀才的魂魄跟前,想要像以前那樣拽一拽他的衣袖,卻只能碰到空氣。
「小姐,在下記憶中並不認識你,但我看到你的時候心底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溫暖感覺,或許我曾經是那個楊郎吧。」
林天賜緊隨其後,解釋道:
「楊秀才的三魂七魄被那邪物吞了不少,記憶已經被奪走了。」
唐家小姐充耳不聞,只是默默的盯著楊秀才。
淨悟和尚讓楊秀才的魂魄現身,是想讓唐家小姐見楊秀才最後一面,但這一舉動不知道是不是會令唐家小姐更加痛心。
心裡暗暗嘆了口氣,準備送楊秀才去地府投胎,可符籙拿出符匣,卻有些不下去手。
氣氛多少有些沉默和凝重,倒是楊秀才自己看得開:
「在下早已死去,若非機緣巧合怕更是個糊塗鬼。」
這句話像是在安慰林天賜和淨悟和尚,也像是在安慰唐家小姐。
「小姐,看來今生緣分已盡。」
唐家小姐垂頭低聲回道:
「來生必然再續前緣。」
楊秀才一愣,隨即笑著重重點頭:
「若小姐不棄,來生再續。」
他說著從林天賜手裡取走往生符,一點猶豫都沒有便貼在自己身上。
符籙生效,無火自燃。
在陣陣青煙之中,楊秀才的魂魄最終完全消失。
林天賜本來覺得仗劍江湖懲奸除惡,應該是一件瀟灑快意之事,但世事難預料,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不可能事事如意。
一項樂觀開朗的林天賜都這般心情不好,本就多愁善感的玲瓏在玉墜里哭的稀里嘩啦的,這姑娘最受不了這種劇情了。
正當所有人垂頭不已的時候,一大群官兵衝進唐家。
「奉王子令,唐家所有人不得擅離!」
官兵將整個唐府圍的水泄不通,看上去他們都特別緊張的樣子。
也對,戰鬥的地點發生在越光城內,這可是越光國的國都。
剛剛又是火光沖天又是晴天霹靂的,這麼大的動靜哪怕是瞎子也知道出大事兒了,官兵來此是板上釘釘的事。
其實這幫人早就在唐府外面等候多時,只是看裡面『神仙打架』不敢衝進去而已。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官兵才進來控制局面,最起碼他們也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吧?
一般來說,修士在外遊歷都是隱姓埋名,儘可能低調行事,並不會與官府有多少瓜葛。
倘若在野外,或是悄悄的做事,沒引起什麼騷動,那自然就當無事發生,官府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官府知道修士在自己的地界上動手是幫他們降妖除魔,這是好事。
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按照規矩應該提前知會官府一聲,好讓他們做準備安撫惴惴不安的百姓。
說白了,還是林小哥他們的江湖經驗太少,根本沒想起這茬。
不過也不用太在意就是了,就像以前說的,官府與修士是互不干涉的兩股力量,並且在某些時候還有一定的默契存在。
所以雖然官兵衝進唐府,也不會真正對林小哥兒和淨悟和尚不利。
官兵留下詢問唐府眾人關於事情的始末,林天賜和淨悟和尚則跟著個很像軍官的傢伙去找真正負責此事的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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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何止是越光城內人心惶惶,引雷符造成的晴天霹靂連城外都能清楚的看到,官府確實要給百姓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與此同時,就在越光城外十里之處。
附身魔化作一條細長的影子在林間快速穿梭。
千鈞一髮之際,他引爆了自己的力量製造出一些空擋,趁所有人不注意,終於逃過一命。
只是它受傷極重,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養傷,否則連打開傳送門回去的力量都沒有。
本來事情進展的很順利,只是要找的東西不太好找,否則早就完事了。
沒想到夜長夢多,居然出來兩個多管閒事的傢伙,附身魔也是倒霉。
可他的霉運顯然沒有結束。
正在林間穿梭的附身魔,打算越過管道,前往深山之中養傷。
也就在這個時候,從管道的另一端出現一個騎著毛驢的老頭兒。
他鬚髮皆白,面相卻如同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穿一身米白色的袍子,認真看的話會發現那米白色的袍子其實是純白,只是太久沒洗,才變成這幅德行。手裡拎著個水囊,正有一口每一口的喝著,晃晃悠悠的朝越光城行來。
附身魔屬於惡魔,惡魔可以通過殺戮恢復和增強力量。
若是往常,附身魔肯定不會放過這種老傢伙,但現在他實力大損,也就能欺負欺負兔子老鼠之類的小動物。
隨便看了那老頭兒一眼,附身魔不想多生事端,卻立即驚恐的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它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死死的抓住,生不起一絲反抗的意思。
騎著毛驢的老頭越走越近,附身魔被摁在官道中央,就像一塊黑色的污漬似的趴在那兒。
「踩過去,髒不了你的蹄子。」
毛驢只是普通的毛驢,它感覺到附身魔的惡魔氣息,不願前進。
但驢背上的老頭兒可不管那麼多,拍了拍毛驢,後者這才重新邁動腳部。
說來也怪,那毛驢不過是普通的驢子,四個蹄踏過附身魔,它如同被強橫無比的力量壓扁,硬生生被攆為齏粉。
一顆米粒大小的光球從付神魔的軀體裡飛出來,落入老頭手中。
這是被附身魔奪走的,屬於楊秀才的一部分三魂七魄。
「去吧,回你該回的地方。」
對著手裡吹了口氣,光球就像蒲公英一樣飛向天際,轉瞬消失不見。
「天賜著小傢伙做事經驗還是太少,不過他倒是有趣。」
此人正是剛剛出關不久的造化仙人,他一路尾隨林天賜,目的就是無聊想看戲而已。
掐指一算,臉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瞭然神色。
「既然有人不守規矩,那也別怪我東神州的修士們不講究了。」
神符門最大的特點除了逗逼之外,就是護短。
林小哥兒吃的虧,就算他不說,神符門也不會讓自己人白白吃虧。
抬手一指,一道劍光直刺天際,於高空一分為八,快速朝不同的方向飛去。
做完這些,造化仙人依舊哼著走調的小曲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水囊里的酒,晃晃悠悠繼續朝越光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