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基以後的修士真氣化法,身體素質與常人大為不同,不可同日而語。
法力遍布全身,且可以自行運轉,故而修士能看到許多凡人無法看到的東西,例如鬼魂,妖氣等等。
運氣於眼是一種相當粗淺的應用手法,在為築基前的真氣時代就能用,這個小技巧能讓修士擁有一定程度的破除障眼法的能力。
不過如此粗淺的方法肯定不如專門的法術神通,就好比運氣至雙腳雖然能提高靈活性和速度卻無論如何也比不過隨風勁一樣。
而天眼通是一種相當給力的眼部神通,最大的特點是會隨著修為的增加而越發強力,妖魔鬼怪無所遁形,幻術幻覺再也無法影響到修士。
不過神通再好也要想起來用才行,那和尚居然把三魂七魄俱在的楊秀才看成是惡鬼,把玲瓏這個鬼修看成是供人使役的靈鬼……
——他的天眼通怕是天眼瞎。
「罪過罪過,小僧竟然險些鑄下大錯!」
他手中法訣一掐,困住楊秀才的金色大罩旋即消失,楊秀才趕緊躥到林天賜背後求保護。
只是玲瓏似乎覺得不能讓他搶了自己的位置,悄悄飛起一拳把楊秀才打回了原地,故而他現在就只能在那可憐巴巴的站著。
林小哥兒沒有在意背後的小動作,這主要是那和尚跟瘋了一樣用手中的缽盂狂砸自己的臉。
「該罰!該罰!該罰!……」
他口中念念有詞,一缽接缽的砸自己那顆光頭,發出砰砰的悶響。
看得出他用力不小,但臉上卻只有一些紅,並沒有受傷。
這傢伙該不會是練的鐵頭功吧?
一連砸了十好幾下,那和尚猛然困惑問道:
「道友為何不阻止我?」
「……」
誰敢阻止你啊,萬一挨砸咋辦?
反正林小哥不覺得自己有那和尚頭鐵。
「不阻止也好,師傅說的對,不該衝動凡事多三思,該罰!該罰!該罰!」
說著有開始砸自己的頭,不過這次砸了幾下,當即醒悟過來開始小聲嘟囔著經文。
這和尚容易衝動做事的毛病似乎被他師傅重點教育過,他一陷入『衝動、自責』的循環時就讓他念經文保持心態平衡,都快養成條件反射。
不過……
「快住口!你沒看到他都魂淡了嗎!」
和尚對面,楊秀才帶著平和的微笑差點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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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陣雞飛狗跳,總算讓那古怪的和尚安靜下來,體驗了一下什麼叫『早登極樂』的楊秀才似乎真的魂淡了,現在看他就跟半透明的差不多。
「小僧法號淨悟,來自寶光寺,奉師傅之名參加遊歷盛會。」
林小哥兒心說你要是法號悟淨我就報警了!
寶光寺位於通州以東,雷州以北,那地方叫做惠州,是名滿天下的佛修聖地,大小寺廟多不勝數,寶光寺在其中不論規模還是名望都是拔尖的。
當然,這個拔尖只是在惠州一地,若是以整個修真界來看的話,寶光寺只能很勉強的算是個大型門派,比土行宗也就好那麼一點。
修真四大類,道、學、佛、魔。
這四個字不是亂排的,而是指修士的數量。
修佛者本來就是少數,十大之中也沒有佛修門派。
除了人數較少外,佛修比起修為和戰鬥力方面的重視,更在意心境上的修行,與其說他們修的是佛,不如說修的是心。
就像地球上那些梗一樣,佛了。
這幫傢伙確實是這樣,很少參與修真界的事物,總是安靜的當自己的和尚,偶爾會出手也是降妖除魔之時。
對方報上名字,林天賜也行了一禮道:
「在下林天賜,神符門人。」
「原來是造化仙人門下的道友,失敬。」
寒暄了一句,林天賜繼續問道:
「大師來此是路過?還是……?」
「大師什麼的萬萬當不起,小僧剛剛險些鑄下大錯。」
見他又要用缽盂砸自己的頭,林天賜趕緊說:
「和尚!叫你淨悟和尚總行了吧!」
「這般最好。」
玲瓏小聲在林天賜耳邊道:
「這和尚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沒問題誰整天砸自己的腦袋啊。」
淨悟和尚沒有在意林天賜和玲瓏的嘀嘀咕咕,繼續道:
「小僧來此是受人之託。」
這句話讓林天賜多少打起了些精神。
「昨日小僧隨人流進入越光城,打算化緣尋些齋飯,剛進城不久便聽聞有戶人家正在招法師驅鬼,於是小僧便自告奮勇的去了。」
「那為什麼會找到這裡?」
「那戶人家的小姐說她經常被噩夢襲擾,總是夢見有人在這座小廟被害,醒來後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小廟的方位,於是小僧便來此探查。」
被噩夢襲擾?而且夢見有人被害?
林天賜看了一旁『魂淡』的楊秀才一眼,轉頭問淨悟和尚道:
「那小姐姓甚名誰?還有沒有說別的什麼?」
「小姐姓唐,具體叫什么小僧乃出家之人沒敢多問,不過她家似乎正在辦白事,小僧聽說其父母雙雙去了。」
整件事越來越複雜詭異,楊秀才這事兒還沒調查清楚,又攙和進來一個唐小姐。
「其實在下路過小廟之時……」
林天賜隨後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與淨悟和尚說了說,他也是一臉的古怪。
「阿彌陀佛,楊施主被人所害,唐小姐有被噩夢所苦,這兩者說不定有一些聯繫。」
問題就是搞不定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楊秀才被他娘帶到城裡,便是帶去了唐小姐家,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
不過說真的,旁邊這個糊塗鬼到底是不是楊秀才本人都無法真正確定,只能說可能性很高。
拍了拍一旁有些發愣的楊秀才,林天賜道:
「你有沒有想起什麼?」
楊秀才如遭雷擊,好半晌才回過神:
「少俠,我……我朦朦朧朧像是想起了一點東西,但好似鏡花水月看不真切。」
他雙目失焦,右手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摸出一枚金釵。
「這金釵……是什麼時候在我身上的?」
他自己都十分疑惑,並把金釵交給林天賜。
金釵形似枯枝,上點綴著粉色的花朵裝飾,造型就是仿照的梅花。
林天賜在手裡顛了顛,確認這是真實存在的物體,而不是鬼魂死後所留下的生前虛影。
通常來說這是不可能的,看玲瓏就知道了,別看她現在穿著一身儒裙,實際上那衣服不過是她死前所穿衣服的幻化,只要一個念頭就能想換就換。
正因為不是實物,才能隨心所欲,而這金釵則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以這個糊塗鬼的能力,恐怕無法保護它,這麼說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土地神把這枚金釵從楊秀才的屍骨上取出,又悄悄放在他的鬼魂上的。
還是那句話,為什麼?
「這金釵你就沒有一點印象?」
「好像有點,在下只記得它好像十分重要……」
玲瓏此時插嘴道: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又哭了?」
「誒?」
楊秀才一愣,才發現不知不覺中以淚眼婆娑,兩行清淚順著臉龐滴落。
他輕輕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可怎麼擦都停不下來。
「在下、在下失禮。」
林天賜和淨悟和尚對視一眼,隨即說道:
「楊秀才,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楊秀才,你的事,我一定會追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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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越查就越複雜詭異。
最初林天賜以為是被殺人越貨的倒霉蛋,結果去那清水寨一查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仔細想想,能擊敗土地神,又把楊秀才的三魂七魄奪走一部分的傢伙怎麼看都不是普通人,而且他殺害楊秀才似乎並非偶然,似乎是抱有純粹的目的性。
再加上淨悟和尚的情報,這讓林天賜意識到整件事裡絕對有一個幕後黑手存在。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只剩下『越光城、唐家』。
楊秀才無法離開那座小廟,由於又有淨悟和尚找上門的例子,林天賜讓他躲好,不要再隨便出來,隨後便與淨悟和尚一起朝越光城進發。
越光城就在小廟西南方,以修士的腳程大約兩個時辰以內便能趕到,如果不是要等淨悟和尚,林天賜能在一個時辰內趕到。
越光城乃王畿,就算是個小國,也是天子腳下。
不過林天賜倒是覺得越光城遠不如飛鄒國都梁城,不管是規模大小,還是百姓的精氣神都差了很多,甚至能在城外看到不少遊蕩的乞丐。
進城,交人頭稅。
淨悟和尚倒是不需要,僧、道都是免稅進城的,這讓林小哥多少有點羨慕。
不過轉念一想,為了免稅就穿回神符門的制式道袍,實在是……
反正人頭稅也花不了幾個錢。
淨悟和尚來過越光城,也知道唐家所在,進城之後就由他帶路,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來到一處像是富戶人家居住的區域。
遠遠的,林天賜就能聞到火燒的味道,應該是正在辦白事燒紙錢。
行過街角,果不其然。
遠處一戶人家掛著白布,哭聲幽幽傳來,不時有親戚朋友進門拜祭。
門上黑底金字的牌匾上寫著『唐府』。
「淨悟和尚先等等。」
拉住抬腳正要朝那邊走過去的和尚,林天賜道:
「那人家人多眼雜,現在跑去詢問時機不太好。」
何止是人多眼雜,除了應該是這家人親戚的凡人來往進出外,還有許多法師和尚也出沒於此,雖然林天賜看過都是普通人,可這時候跑去問估計問不出個所以然。
「林道友打算怎麼做?」
「我打算先吃點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