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也對,神符門的測試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應該讓三個完全沒有戰鬥力,不過幾歲的小孩對付精怪,那不是測試而是謀殺。
話是這麼說,可這麼大的鲶魚依舊很難對付。
大鲶魚慢條斯理的遊動著,最初他看到體型比自己還大的吳大壯有些忌憚,隨即發現對方是個銀樣鑞槍頭。
野生動物的感官很敏銳,它察覺到吳大壯的害怕。所以說狹路相逢全靠莽,自己這邊一害怕,就落了下乘。
不過即使察覺到了對方有所害怕,大鲶魚還是沒貿然衝上來,因為吳大壯的個頭確實太大。
三人與大鲶魚對峙之際,那些躲在珊瑚里藏匿的恆公魚悄悄從縫隙觀察著,看他們那期待的眼神林天賜很無語。
你們難道期待我們揮揮手就能幹掉大鲶魚麼?
「呀!我的桃!」
正在此時,從縫隙中觀察的小魚一不留神,抱著的桃子碎塊掉了出去,它條件反射的衝出縫隙去撿。
都說熊孩子多壞事,古人誠不欺我。
原本大鲶魚見三人個頭不小不好下口,說不定再對峙一會兒就會自行離開,結果小魚衝出去撿桃子就好像一條導火索,直接點燃了大鲶魚內心對吃的渴望。
大鲶魚尾巴一甩,激起蓬勃的浪花,水流狂涌之間,像一條漆黑的利刃直刺小魚。
那條小恆公魚面對來勢洶洶的大鲶魚像是被嚇傻了,愣愣的抱著桃子碎塊不敢動。
「動手!」
林天賜招呼一聲,搶先把鵝卵石丟過去。
但並沒有什麼卵用。
這潭水雖可以呼吸,卻還保留了水的特質,即阻力。
在水下揮拳都異常費力,丟出的石頭也是在沒什麼殺傷性可言,何況我們的天賜小哥今年只有6歲。
好在眾人離小魚不遠,宣紹陽快步划水,趕在鲶魚張嘴之前擋在小魚身前。手握不知什麼時候撿到的半個貝殼用力刺向鲶魚左側,他似乎是把這東西當匕首用了。
大鲶魚身形龐大,看似笨拙,但魚在水裡怎麼可能笨拙?
它異常靈活的彎了彎身體,皮膚上滑膩的粘液好似一層厚實的盔甲,貝殼完全不能著力,輕輕一划,便被它帶過去了。
攻擊沒有奏效,反而激起了大鲶魚的凶性,畢竟比起不夠塞牙縫的恆公魚,明顯三人更加管飽。
粗大的魚尾一掃,宣紹陽登時被掃的飛出去好幾米,胸骨隱隱作痛,若不是他從小精修武藝身體結實,這一下非骨折了不可。
「為什麼盯上我了?」
掃開宣紹陽,大鲶魚不僅沒有趁勝追擊,反而朝林天賜衝過來,八成是覺得這貨個頭大小正好合適。
「林小哥兒讓開,看我的。」
吳大壯說著擋在林天賜面前,他張開雙手正面迎上洶洶而來的大鲶魚。
「喝呀!」
看準鲶魚口器大張的時候,吳大壯用雙手分別頂住鲶魚上下顎,也多虧鲶魚的牙齒是像銼刀那樣,而非尖利,不然還真沒辦法抓。
他倒是沒吹牛,這份蠻力確實不小。不過大鲶魚在水裡的衝擊力豈是這麼好抗的?
大鲶魚快速擺動扁平的頭顱,試圖掙脫鉗制。其力道之大遠非一個孩童可能控制的範疇,不出意外的掙脫開來。
「還真尼瑪認準我了?!」
大鲶魚掙脫吳大壯之後,好不猶豫的繼續朝林天賜襲來。此時宣紹陽才剛穩住身形往這邊游,吳大壯也處於乏力狀態,沒人能幫他擋一擋。
林天賜反應到也快,趕緊低頭讓過去。
「我的衣服!」
他低頭了,可背上裝了換洗衣服的包裹被大鲶魚一口吞入腹中。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事,因林天賜背靠珊瑚礁,這條大鲶魚衝勁過猛,一頭撞在珊瑚礁上,惹得躲在裡面的恆公魚們一陣驚叫。
珊瑚礁足夠堅挺,大鲶魚的腦殼顯然沒它硬,這一下撞的七暈八素。
「好機會!」
這可謂是歪打正著,如此好的機會怎麼可能不趕緊落井下石。再說那幾件衣服可是自己娘親所制,林天賜可捨不得把它們丟給鲶魚。
再撿起一塊鵝卵石,這次沒有丟出去,而是卯足了力氣用手攥著砸在大鲶魚的腦門上。讓對方暈上加暈。
「我抱住它了,快動手!」
吳大壯一把抓住鲶魚尾部,趁此機會剛剛被掃飛的宣紹陽也遊了回來,這次鋒利的貝殼選好角度,狠狠的劃了一下。
深色的魚皮被劃破個口子,露出白花花的魚肉,看上去就很疼,但並不致命。
魚類的生命力本就頑強無比,受到傷害更是讓它從眩暈中反應過來,開始拼命的掙扎。
吳大壯根本抱不住它,身體特別滑膩不說,力量也是極大,跐溜一下被它掙脫出去,另外兩人的補刀行為也不得不停下。
此時大鲶魚吃了虧,心知這三個傢伙不好對付,一點也沒有報仇雪恨的意思,仗著自己游的飛快,頭也不回的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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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三個小夥伴在潭水之下與大鲶魚拼命時,神符門中也沒閒著。
——最起碼掌門表示忙成狗。
開門收徒的測試項目都是他一手策劃,一手維持,哪怕有諸多法寶以及山門大陣相助,縱然他的修為之高少有人能出其左右,卻也還是累的不行。
整個大陣哪裡出了問題,他要修補。哪裡不合理,他要改善。哪裡靈力不足,他要補充。就連有人被淘汰,也要他親自施法把人送出大陣。
但比起法力的消耗,掌門表示心更累。
掌門名叫張百熙,他下面還有兩個師弟和一個師妹,曾經中了天賜小哥兒陷阱的凌雲子便是其一。再往上還有個師傅,那便是神符門的開山祖師,造化仙人。
祖師閉關已久,根本不管事兒,隨時飛升都不稀奇,早就把掌門之位傳給張百熙。
本來應該師兄弟幾人同心協力共同將師門發揚光大才對,可師弟師妹完全不靠譜,又不能讓參加選拔者知道自己未來的師叔們都是逗逼,所以這開門選徒的大事就只有他自己一人抗。
張百熙團座在神符大殿正中央,身穿黑白道袍,閉目維持著法術。
稍時,他重重的鬆了口氣,心說總算把大大小小的問題都解決了,剩下的交給山門大陣即可,自己也能偷一偷閒。
「師弟,既然回來了,為何不進來?」
「嘿嘿,師兄好。」
說話間,大殿內捲起一陣清風,吹的張百熙衣角飛舞,他抽抽鼻子。這風…...怎麼還是烤雞味兒的?
睜眼一看,便見到自家師弟凌雲子抱著食盒沒個正形的站在那兒。
「讓你發請柬,結果呢?」
「發了發了。」
「真的?」
「真的,師兄你看我真摯的眼神。」
「嗯,該洗臉了,有眼屎。」
「……」
張百熙揮一揮拂塵,凌雲子髒兮兮的衣服下金光大盛,一疊燙金請柬飄到手中:「這也叫發了?」
「沒辦法啊,緣分不到,沒幾個看得上眼的小孩兒。」
張百熙臉色一黑,屁的緣分,你就是懶!
「嗯?少了一張?你發給誰了?」
「師兄你別問,你最近不是正在研究銅板神算嘛,算一算試試。我可得提前說,師兄你的算術一點都不准,之前說我出門會有一小劫,可什麼都沒發生。占卜那玩意兒還是別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丁家哥倆多慘,就因為修行家傳的卜術,現在都快成精神病了。」
說話間張百熙已經拿出銅板握在手中,似乎正在施展銅板神算。
見他掌中銅板跳個不停,凌雲子奇怪道:
「這是什麼卦象?」
「被你氣的。」
「……」
奇怪,竟然算不到?難道是我修為太淺?
張百熙修行銅板神算不久,隨手一算有算不到的東西很正常。他也沒太在意,正要施展水鏡術看看請柬發給了何人,只聽凌雲子道:
「此子與我頗為有緣,於是我便把請柬給了他」
張百熙聽凌雲子這麼說頓時大驚:
「什麼?難道又是一個逗逼?!」
「……」
為什麼說又……
懶得追究到底是誰,張百熙取消水鏡術,苦口婆心的對凌雲子道:
「師弟啊,你的資質是咱們師兄弟中最好的,可你就是不努力,否則你還會在當前這個階段停留那麼久?」
「師兄啊,努力好累呀。」
「……「
張百熙非常心塞,自己這幾個師弟師妹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小師弟凌雲子天分最高,只要用心修行,超過他這個掌門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三師妹脾氣暴躁,一點就著,說話有半點不對付便上演全武行,也正是因為這鬼脾氣,她已經很多年沒有突破。
唯一讓他欣慰一些的只有二師弟,為人刻板正直,做事也兢兢業業。
這次把發請柬的事交給三人,師妹乾脆撂挑子不干,小師弟凌雲子也划水出工不出力,只有二師弟認認真真的把事辦妥。
可這位二師弟是個瞎子……
早年因修行功法出了岔子,導致雙目失明,除非哪天神功大成,奪天地之造化給自己重塑肉體,否則一輩子都只能當瞎子。
這倒也罷了,修士六識之靈敏遠非常人所能想像,就算目不能視物,對日常修行和行動也沒太大影響,可問題是,他不止瞎,而且還是個超級路痴!
這就有點要命了,出門發放請柬,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返回山門的路……
張百熙越想越憋屈,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師尊將掌門之位傳給他,不是因為他優秀,而是因為其他的師兄弟都很不靠譜,把神符門的基業交給他們,無異於自毀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