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9月22日,侯曼軒生日當天,她出道二十年精選專輯《TheOne》也同步發行,並將在下個月舉辦同名世界巡迴演唱會。這張專輯破了華語精選專輯的預售記錄,公司為她做了一個粉絲在線採訪。然後,無數歌迷的告白讓她覺得特別暖心,覺得這一次生日過得很值。但是,有一條歌迷的發言讓她出神了一會兒:

  「曼曼曼曼看這裡,你就是那個歌聲被上帝撫摸過的流行樂女神!《TheOne》的快遞已經在路上了,迫不及待想要拆開來聽啊!我在歌單里看見這張專輯有三首新歌、五首重新混音的歌曲,混音的第一首就是《OneDay,OneLife》,這是你所有歌里我和我媽都最喜歡的一首呢。但我媽聽了這首歌,一口咬定你有一個愛過的男人,但她又覺得不是戚弘亦,我覺得她腦洞好大,不可理喻,所以曼曼這個男人到底是誰?」最後還配了個賤賤的狗頭。

  四年前,因為龔子途離隊的事鬧得轟轟烈烈的,公司資源分配不均,《OneDay,OneLife》發行後得到的宣傳較少,並沒有一下獲得《嫁給你》那樣的轟動效應。但是,這首歌卻意外地變成了侯曼軒所有歌里網絡播放量最高的一首,全面超越了《嫁給你》。那之後她又發行了第九輯《夜夜夜》和第十輯《WhiteHeartbreak》,都反響平平,公司甚至小心地跟她提議,要請人幫她寫歌。這對創作型歌手來說可以說是致命打擊,她斷然拒絕了,只是不再發行新專輯。所以,那條說她得抑鬱症事業下滑的新聞也不全是假話,她的創作事業進入了瓶頸期——尤其是對比龔子途的蒸蒸日上,她完全是在吃老本,無數次有了隱退的衝動。

  起初接下《紅舞鞋》的通告,她都抱著純商業的目的。然而和龔子途合作以後,她有了無數新的靈感,仿佛又回到了寫第一首歌時的狀態。有一天,她和龔子途一起寫了一個片段,她特別滿意,對他說:「子途,謝謝你,最近我覺得狀態很好,靈感源源不斷地來。」

  「那我也要謝謝你了。」龔子途拿著筆,低頭飛快地修改五線譜,「是你的歌啟發了我,讓我也走上了這條路。」

  然後,他成功了,又讓瓶頸三年的她找回了對音樂的激情。他們之間也從過去相戀的關係,變成了音樂上的靈魂伴侶。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因果輪迴吧。

  度過了開心的生日,侯曼軒覺得動力滿滿,推掉了70%的通告,打算閉關寫歌,但言銳突然叫她出來應酬。侯曼軒一直是業務型選手,社交能力不說是負分,但也絕對說不上出彩,所以一般有應酬言銳都不會叫上她。他突然這麼一提,她猜到對方來頭不小,於是問他都有什麼人。

  「很多大佬,他們在談兩家娛樂公司融資的事,指名要你也去談重要的合作。」然後,他給了她一堆名字,確實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其中還有很多與娛樂事業緊密聯繫的圈外企業家。

  侯曼軒總覺得預感不是太好,但人家也說了只是要求合作,不去大概會得罪不少人,於是她問言銳是不是要喝酒。言銳說:「放心好了,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你不能喝酒,性格內向,到時候我們去了,你儘量少說話就好。」

  可是真的到了飯局上,侯曼軒發現情況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樣:大圓桌圍滿十六個人,加上她和言銳十八個,只有她一個是女的,除了言銳,都是四十到六十歲的男人,其中包括《紅舞鞋》的投資方、世紀娛樂的一把手崔總和環球影業的江總。她因為通告晚了半個小時到場,那時候十六個男人都喝得正熱鬧,一看見她,都跟老鼠見了油似的雙眼發光。

  「呀,這不是我們侯大美人嗎,《紅舞鞋》的票房就靠你了。」江總把她推到了桌邊,遞給她一杯酒,「不過你今天來遲了,應該喝一杯。」

  言銳也沒想到飯局上不僅沒有藝人,連個年輕人都沒有。他伸手擋在侯曼軒面前:「對不起崔總,曼軒是不能喝酒的,我來代她喝吧。」

  崔總慢慢轉過頭看向言銳,臉上的笑立刻褪下去:「哦,你的意思是,你分量會比侯大美人重?還是說,侯大美人不賞我們這個臉?」

  言銳嫻熟地展現出十足的和顏悅色:「當然沒有,我了解曼軒的,她性格豪爽,也很想陪諸位大喝一場,不過她這兩天在為《紅舞鞋》寫歌,又有點酒精過敏,所以只能我來頂替她喝幾杯了。多少我都奉陪。」

  侯曼軒趕緊接上:「等我寫完,不醉不歸。」

  崔總有些尷尬,又看了看其他幾個人,一屁股坐下來,把身上的肥肉甩在了椅背上:「沒意思,不盡興。」

  言銳毫不猶豫拿起酒杯,自灌三杯,並把酒杯朝下,抿了抿嘴。但他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掌聲,只得到了一片沉默。

  江總站起身走向侯曼軒,舉起杯子對她說:「侯天后一向高冷,我們都知道。崔總勉強您,那是他孩子脾氣,希望您別跟他計較。我就想跟您說說,小女兒今年才五歲,特別特別喜歡你。你的《ForeverAndEver》是英文歌吧,她不會英文,但都能全部背下來。她只是小孩子,不懂什麼數據流量的,就喜歡聽你唱歌,可見你的魅力有多大。所以,我不僅要為《紅舞鞋》劇組、為公司道謝,還要為我的女兒跟您說一聲謝謝。為了把藝術作品完成到最好狀態,您不用有負擔,隨意喝,我幹了。」說完,他把滿滿一杯白酒一飲而盡。

  言銳原本想去倒酒,但侯曼軒知道這局面不是他一個人能把控得住的了。她按住他的杯口搖搖頭,把酒杯接過來:「謝謝崔總賞識,我會竭儘自己所能為電影寫好歌,不辜負您女兒的喜愛。」然後把一整杯白酒一飲而盡。

  這一刻,全場才響起了堪比演唱會現場的掌聲。

  她知道,這種酒局要麼不喝,一旦開始喝就沒完沒了。開了這個頭,接下來其他人也都跟著來敬酒:

  「侯小姐,我特別喜歡你的現場表演,我們這一款薯片的銷量都靠你的代言翻身了啊。」

  「天后真人比電視上還漂亮,驚艷啊驚艷。」

  「你的意思是她電視上不好看了?膽大包天,快自罰三杯!」

  「好,我喝三杯,天后只要喝一杯就好……」

  侯曼軒喝白酒比和洋酒要厲害一些,但一喝就過敏。七杯下肚,脖子和背上都開始發紅了,癢得厲害。表情管理又一向是她很注意的事,哪怕在非公眾場合,她也不會讓自己露出太誇張的表情,於是只能不斷掐自己的大腿來轉移注意。

  過了一會兒,她以接電話為藉口去了一趟洗手間,又吃了過敏藥,卻在回包間的走廊上遇到了江總的助理。他塞了一個小信封給她,丟下一句話就走了:「侯小姐,我們江總想請你去單獨談談合作,待會兒吃完飯請務必赴約。」

  捏了捏信封,她還以為是銀行卡或證件之類的東西,但打開一看,發現那是一張酒店房卡。

  她呆如木雞地看著這張卡半天,罵出了十年來第一句髒話:「我靠……」

  楊英赫雖然是個講話沒有節操的臭基佬,但對公司要求卻很嚴格。赫威藝人出頭只靠魔鬼訓練和超強實力,沒有實力不可能出道,有實力也不一定能出道,無比殘酷。潛規則的事她聽過,卻從來沒見過。因此,出道二十年,她一直都是乾淨純粹的音樂人。沒想到現在居然會遇到這種事。而且,對方既然只說是要談合作,她也不方便拒絕。直接消失的話,恐怕言銳就要倒大霉了,而且還可能會拖公司下水。

  她把房卡塞進包里,在外面徘徊糾結了十多分鐘,打算和言銳商量一下再說,但回去發現言銳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其他人卻還精神好得很,又一次圍上來敬她的酒。

  光看到酒,她都覺得身上癢得不行了,而且再喝下去可能會醉。很顯然,今天這些人有意在灌她,如果喝醉,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得罪人就得罪人吧,得守住自己的名譽。當又一個人為她倒酒的時候,她蓋住了酒杯:「對不起啊,我不能再喝了。明天還要一大早起來和龔子途碰面為《紅舞鞋》寫歌,等電影殺青,再陪大家喝個痛快吧。」

  「一天而已,又不會有什麼影響。」說完,崔總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靠近了一些,帶著惡臭的酒氣,用油膩膩的聲音說道,「人家都說,長得漂亮的人酒量都好。那侯大美人一定是全世界酒量最好的女人了。」

  侯曼軒往後退一步,皺著眉躲開他。

  「咦,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催總一步步往前走,把她逼到了門口。她覺得這一切抵達她的承受極限了,正想拉開門溜出去,卻發現門把手轉了一下,有人推門進來。

  完了,又來一個肥頭大耳的傢伙嗎?她正感到絕望,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後腦勺上方響了起來:「曼曼,我來了。」

  聽見這個聲音,她心裡一緊,差一點就哭出來——已經四年沒有聽到這個聲音叫她「曼曼」了。

  回頭一看,發現居然不是幻覺,她強裝鎮定,但聲音還是有些不穩:「子途,你怎麼來了?」

  很顯然,龔子途的到來是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十六個男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江總優先站起來:「我是喝醉了嗎?怎麼會在這裡遇到東萬小公子?」

  「呀,子途來了。代我向你父親問好啊。」崔總喝得醉醺醺的,笑出了一臉橫肉。

  龔子途微微一笑:「崔叔叔好,江伯伯好,我是來接我女朋友回去的。」

  崔總瞪圓了眼:「啊?誰是你女朋友?」

  「崔叔叔,在座只能有一個人能當我女朋友吧?」龔子途摟住侯曼軒的肩,發現她在微微發抖,他咬了咬牙關,把她往自己懷裡帶了一些,用手臂護住她,「各位叔叔伯伯,明天我們還要一起工作,我先帶曼曼回家了。」

  江總皺了皺眉:「你和侯曼軒在談戀愛?談了多久了?」

  「四年前就談過七個月,因為異地分手了,最近剛和好。」為了加強可信度,龔子途低下頭,在侯曼軒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我不喜歡她拋頭露面,以後誰如果讓她喝酒,我會吃醋的。」

  他雖然笑著,語氣也溫和,但讓人不由寒毛直豎,就差沒說出「再讓她喝酒你們以後跟我還有東萬都是仇人了」。然後,他毫不猶豫地把侯曼軒帶出去,留下一群哪怕醉了也醒了□□分的中年男人面面相覷。

  但包房門剛關上,龔子途就甩手把她推開,冷冰冰地說:「這種應酬你以後能不能全推了?」

  侯曼軒答非所問地說:「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明明怕得肩膀都在微微發抖,還嘴硬。龔子途不耐煩地說:「這次還是我的責任,我會處理好的。但以後遇到這種應酬,全推了。不要怕得罪人。」

  她卻和他態度截然相反,耐心地說:「子途,你有很強的家底撐腰,是可以不怕得罪人。我沒有後台,走到今天不容易,所以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

  「你有我。」他打斷她,「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我不是那種不負責的男人。哪怕是以前的女友,我也會為她負責到底的。」

  侯曼軒怔了怔,低下頭笑了:「好的。」

  他不是單身,她覺得這種話聽聽就好,但還是覺得心裡很暖。

  第二天早上,龔子途在東萬娛樂的董事長辦公室里多等了一個半小時,才等到了鄭念。

  辦公室是按照他母親的喜好裝修的,屋頂不高,面積有220平,整個房間都是暖棕色系,土耳其花鳥植物暖色毛毯鋪滿地面,跟總統套房似的。鄭念進去以後,看見龔子途穿著白襯衫和黑西褲站在一排紅木書櫃前,仿佛融入了房間,成為了一幅頗有品質的油畫。不知為什麼,看見這麼有距離感的龔子途,她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正如她這一天故意拖著不肯來的原因一樣。

  「念念,辛苦你跑一趟了,坐吧。」龔子途指了指面前的沙發。

  鄭念把包包放在沙發上,卻沒有坐下來,有些心虛地看著他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們認識那麼久,就不跟你繞彎子,直奔主題吧——你為什麼要設局害侯曼軒?」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鄭念回答得飛快,但臉「唰」的一下白了。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勉強:「害侯曼軒,你覺得我會害她嗎?」

  「我不覺得你會害她,也不覺得你不會害她。我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以及是誰在背後指使你做這些事。」他等了一會兒,發現她只是一臉慌亂地抓緊包帶,似乎缺乏承認的勇氣,於是擊掌兩次,「你們出來。」

  然後,兩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鄭念一看,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是環球影業的胡經理和王總!昨天的飯局上,他們倆都在,只是全程沒說話。她指著他們,聲音發顫地說:「你、你們……」

  胡經理微微欠身:「對不起,鄭小姐。當雙重間諜是很不人道,但我們從還是毛頭小子的時候就跟著龔哥打江山,即便現在不在東萬幹了,這件事肯定還是要向著小公子的。」

  「念念,侯曼軒是和你有仇麼。」

  「這個問題你還要問我嗎?這個問題,你還要問我嗎?」鄭念說著說著,眼淚大顆大顆滾下來,「你明明知道原因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可能會做這種蠢事嗎?」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們的關係很穩定,我和她私底下也沒有任何往來。我是真的不懂了,你到底是有哪裡不滿?」

  鄭念一時語塞。確實,這段時間他們倆的感情有了明顯的進展,她原本已經非常滿足。她一直想,子途心裡還有侯曼軒沒關係,反正他們倆重逢時沒有天雷勾地火,之後應該也只會越來越淡。而且,她還有一個必勝的籌碼,就是她沒有為任何男人生過孩子。侯曼軒卻早就跟子途非常不喜歡的戚弘亦生了一個女兒。不管是婚戀狀態還是年齡,她都有絕對的優勢。

  直到9月6日那天下午,她去赫威集團等龔子途,卻在公司大廳看見了侯曼軒母女的身影。一直以來,侯曼軒和戚弘亦對女兒都保護得很好,沒有曝光過照片和全名,連最死忠的粉絲都只知道她的小名叫萱萱。所以,那也是鄭念第一次看見龔小萱。

  龔小萱一直嚷嚷著「要見奶兔」,還讓鄭念嗤之以鼻。但當小女孩轉扭過頭來那一刻,鄭念懵了。

  哪怕沒有見過龔子途小時候的照片,這都是不需要做親子鑑定就能判斷出的結果。

  開始她還想,會不會是自己看走眼,或只是巧合。但哪怕不對比龔小萱和龔子途的臉,她都找不到一點孩子和戚弘亦的相似之處。再回想戚弘亦和侯曼軒結婚的時間、龔子途和侯曼軒分手的時間、戚弘亦在侯曼軒孕期出軌的動機、離婚後戚弘亦和這女兒零互動的詭異舉止,她覺得自己的猜測並不是天方夜譚。之後,她又跟那個人求證過,得到的答案無疑坐實了這一晴天霹靂:「對,侯曼軒女兒的父親是龔子途。」

  而對於這一切,子途完全不知情。

  一個離婚帶孩的侯曼軒已經把他迷得神魂顛倒了。她不敢想像,如果他知道實情會做出什麼舉動。

  想到這裡,她真的怕了,肩膀微微縮起,哀求道:「子途,我只是害怕失去你。這一切真的真的不是我的主意。」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的主意,所以想知道真相,以免你被人當槍使了。」

  「我不能說,我有把柄在他手上。」

  龔子途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好的,我理解。」

  鄭念一直知道,子途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男孩。他對自己從來都沒有過任何要求。但這一天,他實在善解人意得有些太過了,到了讓她惴惴不安的程度。她邁上前一步,試圖再拉近和他的距離:「你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侯曼軒?你……你還愛著她嗎?」

  「愛。」他平靜地說道。

  她聽見自己又一次心碎的聲音:「既然愛她,為什麼不和她和好呢?」

  「就像你說的,我們回不到過去了,而且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也並不合適。所以,我在試圖從這段過去里走出來,你應該看出來了吧。」

  鄭念鬆了一大口氣,用中指抹了抹眼角的淚:「那子途,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這麼在意她了?我向你保證,以後我會當一個合格的女朋友,再也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行為……看著你這麼保護她,我真的好心痛。好吧,我知道,是我自己作的……」

  龔子途抬起頭,有些迷惑地說:「女朋友?」

  鄭念懵了:「是啊,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龔子途淡淡地說:「念念,你已經不是我的女朋友了。」

  「什麼意思……」她錯愕地睜大雙眼。

  「你覺得在做了這樣的事以後,我們還能維持情侶關係麼。」

  「我、我不懂。為什麼……」

  「不管是誰,只要傷害侯曼軒一次,就會被我永遠拉入黑名單。這是我的原則,對誰都不會有例外。」說到這裡,龔子途笑了笑,「如果有人可以傷害她,那只能是我。」

  鄭念情緒激動起來,連聲音也拔高了不少:「可是,你不是不打算和她和好,不是打算走出來嗎?」

  「對。」沒了下文。

  她不可置信地尖叫起來:「子途,你是不是瘋了!你跟她分手四年,她和別人連孩子都生了,現在你決定要放棄和她複合,口口聲聲說著要往前看,行為上卻打算和她綁定一輩子?!」

  「對。」

  「她為戚弘亦生了一個女兒,她比你大八歲,已經是其他男人孩子的媽了!已經離過婚,帶著一個孩子!」

  「我知道啊。」

  「她不愛你!你感覺不出來嗎,她不愛你!她當年把你玩得這麼狠,把你甩得這麼狠,把你當備胎,從來沒有過半點兒悔意,現在還是對你冷冰冰的啊!」

  他又笑了:「我當然知道。」

  「你是不是神智不清醒了?」

  「你覺得我像神智不清醒的樣子麼。」

  「你是清醒地瘋了!!」她大喊了一聲,抓著衣角的手不停地發抖,又害怕地失聲痛哭起來,「我真的知道錯了,子途,原諒我這一次吧,你不要這個樣子,求求你……」

  「你如果傷害的人是我,我都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但這一次,很抱歉。」

  「我對天發誓,我拿我一輩子的幸福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害她了,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哭著走過去,拽住他的袖口,想要像上次那樣再度哀求他。但他把手抽回來,轉身就走,同時低頭把扣子扣上:「胡經理,她現在狀況不是很好,麻煩你帶她出去,找人送她回家休息吧。」

  「不要拋棄我,子途,離開你我會死的,我會死的!我真的錯了……」她本來想追上去,但被兩個男人攔住,怎麼都繞不過去,只能眼睜睜看著龔子途高高瘦瘦的背影走向房門。

  開門的時候,龔子途停了一下,但沒有回頭:「念念,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麼用心。如果侯曼軒對我能有你對我十分之一的……」說到這裡,他自己都禁不住笑了。這個假設很好笑。終於,他回頭最後看了她一眼:「謝謝你。再見。」

  他的眼神極度溫柔,卻也極度冷漠,讓鄭念徹底明白,掙扎已經無用了。她看見他消失在門背後,僵硬地站了足足半分鐘,然後猛地跪下,伏在地毯上嚎啕大哭到幾乎休克。

  胡經理看著可憐巴巴的鄭念,擦了一把冷汗:「小公子可真狠。」

  王總吐了一口氣:「跟他爸爸真像。老婆以外的女人都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