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司夜看著她眼裡的那抹誠摯與擔憂，心微微一動。
「一一，他在你心裡很重要，是嗎？」
簡一毫不猶豫地點頭，「他和我，還有唐泠青雀，我們四個是最好的朋友。」
男人的心中生出一抹苦澀，他直視著她，緩緩開口。
「如果我說我不同意，一一會失望嗎？」
那一刻，簡一的眼中生出了一抹意外與無措，並下意識地想要說服他。
厲司夜卻率先猜出了她的答案，轉過頭去。
「我答應。」
他終究是不忍心讓她失望。
簡一高興地抱住了他，「謝謝，謝謝你司夜。」
男人黑眸中閃過一抹黯色，卻終是沒有放開她。
他牽著她的手回到臥室里，並把那些衣服都一件一件地掛到了衣櫃裡，他轉頭看著坐在床上的女孩，笑容寵溺。
「我明天穿這件好不好？」
他指著一件深藍色的毛衣問她。
簡一飛快點頭，「當然好，你皮膚白，穿藍色很好看的！」
說著，她又給他找了搭配的外套和褲子，並讓他明天一早就穿給她看。
男人答應得很爽快，他仿佛對她從來就沒有說不的時候。
眼看著已經深夜了，他剛要讓她早些睡覺，卻見她正拿著手機在給人發消息。
他用餘光瞥了一眼，那個頭像有些熟悉，像是青雀。
他頓時明白，她雖然人已經離開了，心卻還留在那裡。
她很擔心他。
他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走到她的身邊。
「一一，很晚了，我們去洗漱，然後早點休息。」
簡一這才放下手機，答應了下來。
只是他看得出，她仍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
他不知道青雀和她說了什麼，也不知道雲雀現在情況如何了。
他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妻子此刻正在擔心著別的男人。
而簡一這一晚也沒再提起過雲雀，只是偶爾會去看床頭柜上的手機。
不知過了多久，厲司夜裝作無意的將她擁進懷裡，而她也乖乖地，沒有掙扎。
直到第二天。
厲司夜睡眠淺，一點動靜就會醒，因此當簡一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下床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過來。
他沒有問她要去做什麼，因為答案早就昭然若揭。
他甚至都沒有睜開眼，只為了讓她離開得安心一些。
簡一來到雲雀房門外，很輕的敲了一下門，像是生怕吵醒了裡面的人。
青雀很快就來打開了門，簡一跟著他走進去，站在床邊。
昨天那個一身狼狽的少年，此刻已經醒了，正慵懶的靠在床頭，眼皮要抬不抬的，獨屬於他的那股子桀驁氣又回來了。
只是那張臉，還是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簡一知道，他慣是會逞強的。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少年頭也不抬，青雀率先答道，「是我之前給他發了消息，說我除夕夜會來和你們一起過。」
簡一沒應聲，又緊接著又問道，「你身上的傷怎麼回事？」
少年顯然不願意多談，只一副輕描淡寫的語氣。
「死不了。」
簡一差點要被他氣笑了，「你知不知道，差一點就傷到骨頭了，你差點就成為一個跛子了！」
男人仍是一臉不在意的模樣，只是一抬頭，看見她又氣又怒的臉，卻是一怔。
下一秒，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簡一飛快地按住他，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你還逞什麼能，你既然來找我了，那你就得聽我的，好好養傷！」
少年還想嘴硬，青雀卻是有些忍不住了。
「你都不知道，她昨天被你嚇成什麼樣了，就聽她的吧。」
雲雀卻仿佛完全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只是固執地看著簡一。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要是你丈夫不高興我的存在，我現在就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裡，只是在那個時刻，他仿佛看到死神在沖他招手。
那一刻，他的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
去見她。
只要能再見她一面，哪怕是死了，也不遺憾了。
只是此刻，他又擔心他的出現會影響了他們夫妻感情。
簡一卻破天荒地凶他，「你給我躺好了，哪都不准去！」
說完，像是怕他不聽話，她還讓青雀按住他。
「你就給我乖乖在這裡養傷，奶奶也在，她也會幫忙監督你的！」
雲雀有些意外，「童奶奶也在這裡？」
那一刻，他眼中的驚喜毫不掩飾，簡一見狀就去把老人叫了過來。
老人一過來就對著他一陣關懷，直讓這個平時素來要強慣了的少年，都變得乖順了些。
過了會兒，傭人來喊吃早飯，眾人都往外走，簡一和他說好會讓傭人把他的那份端來也要往外走，卻被他叫住了。
「他對你好嗎？」
他低著頭，因此簡一併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只是她仍是十分認真地回復了他，「他對我很好，我們很相愛。」
直到她轉身離開，雲雀都還有些恍惚。
她臉上的幸福騙不了人。
那個男人真的對她很好。
他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明明是他自己懦弱，守著這麼多年的愛意都不敢說出口。
此時此刻，能看到她幸福，他應該知足。
可他仍是忍不住地想，若是她身邊的那個人是他，若是能讓她幸福的是他……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門忽然被人打開，他以為是送飯的來了，頭也沒抬。
「東西放桌上吧。」
來人沒有回應，也沒有離開。
像是有所感應一般，他抬起頭。
厲司夜站在他的床邊，朝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厲司夜。」
他就那麼安靜地站著，卻不會被任何人忽視，那是獨屬於上位者的強大氣場。
雲雀看著他，仿佛在尋找簡一會愛上他的原因。
許久之後，他狼狽地輕笑一聲，朝他伸出手去。
「雲雀。」
只那麼簡單兩個字，只這麼簡單一個回合，他就輸得一敗塗地。
厲司夜觀察了一下他的傷勢，然後輕聲道，「一一已經和我說過了，你就在這裡安心住著，醫生會隨時過來跟進你的傷勢。」
他表現得實在太過豁達，這讓他愈發能感受到和他的差距。
眼看著他要走了，他不甘心地追問道，「你對她身邊的朋友，都這麼好這麼包容嗎？」
男人停住腳步，卻沒有轉過身。
不大的房間裡，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雲雀固執地看著他的背影，像是想要找出他逞強的痕跡。
男人轉過身和他對視，那一刻，恍若電光火石般，他們都想找到雙方的軟肋，只是經過一番苦苦探尋，卻發現他們的軟肋都是一樣的。
都是那個名為簡一的女孩兒。
雲雀覺得自己那些狹隘的心思在他的面前像是無所遁形，他剛要狼狽地逃避，卻聽見他極為認真的回應。
「是，我愛她，就愛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