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夷在門口捂臉,「師父,這次你真殺人了,我可憐的三師弟啊!才剛剛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又去了,可憐呀……」
裴清硯忍無可忍吼道:「你閉嘴!不准打擾師父給三師弟治療,再廢話把你扔出去!」
夏星夷撇了撇嘴,做了個縫嘴巴的動作,看不出來,霸總大師兄給師父加了10086層濾鏡,無條件信任她。
木時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淡定地抽出銀針,扒開他的長袍,開始施針排毒。
不一會兒,原本皮膚白皙的三徒弟變成了一個黑人,身上都是粘稠的液體,全身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臭味,全身扎滿了針,像極了炸毛的刺蝟。
夏星夷簡直沒眼看,三師弟醒過來了,怕不是連夜扛火車跑路報警。
師父這醫術驚天地泣鬼神,希望有生之年他不會體驗到師父的醫術。
內心祈禱:請保佑我,阿門!
三個人守在床邊等三徒弟醒過來。
三徒弟閉著眼睛,睫毛微微顫動,頭上冒出許多冷汗,手緊緊握成一個拳頭,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
木時輕聲安慰:「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一個小時後,拔掉銀針,等待奇蹟降臨。
三徒弟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一群人圍在他身邊好奇地打量他,第一件事就是飛快地扯旁邊的被子,蓋住自己光溜溜的胸膛。
輕輕咳了兩三聲,頭腦清醒了幾分,他慢慢張開嘴巴,艱難開口:「你們是誰?」
聽到熟悉的普通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木時欣喜不已,幸好成功了沒失敗,不然在徒弟們面前丟臉丟大發了。
她神色莊重,指了指自己,「我是你的師父,你是我的三徒弟。」
三徒弟揉了揉脹痛的腦袋,微微蹙眉,非常確定地說:「我不認識你們。」
夏星夷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他,「看看我脖子上的掐痕,你還說不認識我們,想賴帳是不是?」
「真不認識。」三徒弟沉思片刻,腦子一片空白,隱約閃過幾個片段,古墓,泡水,磕腦袋,水晶球……
他講話還不熟練,一字一句重複,「我真的不認識你們……沒有印象。」
木時觀察他的表情,不像裝的,難道之前的三徒弟人醒了意識還沒完全恢復?一切行為都是本能,所以不記得了。
事實是這樣的,在霍衍背上的時候,三徒弟本來恢復了一點點意識,快要甦醒了。
不幸的是,他掉落到水裡,剛張開嘴打開鼻腔呼吸,沒吸到氧氣,吸滿了一肚子水,腦袋還磕到石頭上了,他那點微弱的意識又消失了,重新變回無意識的屍體狀態。
之後,他被木時一路又扛又摔,渾身還是濕淋淋的,腦子裡有瘀血塊,之前那次醒過來人沒有意識,靈魂和身體還沒有建立良好的聯繫,簡而言之身體醒了靈魂還沒醒。
木時那一碗藥成功治好了他,他現在才真正在幾千年後甦醒了。
夏星夷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掐痕,「尼瑪!我白挨打了。三師弟,想不到你還有兩副面孔?」
三徒弟垂下眼眸,吶吶道:「我想不起來……」
木時問:「你叫什麼名字?」
三徒弟神色依舊有點迷離,眼裡透露出一絲茫然,「我忘記了。」
「哦豁!要完!」夏星夷在一旁道,「師父,你醫壞了他的腦子,這可怎麼辦?」
木時冷冷瞥他一眼,沒搭理他,繼續問三徒弟,「九蒼,你還有印象嗎?」
「九蒼……」三徒弟喃喃自語,腦子裡又閃過幾個片段,好多人跪在他面前,高舉著雙手異常激動,嘴裡在念叨著什麼。
空曠的都城外,悄悄起了風,風卷著萬里黃沙席捲而來,數萬人齊齊跪拜在地面上,神情肅穆而莊重。
「大祭司!大祭司!大祭司……」
蒼茫,嚴肅,甚至帶著些悲涼。
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傷感,心仿佛被針扎穿了一樣刺痛,他久久沒有開口說話,就這麼兩眼放空,呆呆地坐在床上。
夏星夷輕輕扯了扯木時的衣角,悄咪咪道:「師父,三師弟這模樣……怎麼辦啊?」
木時拍開他的手,「可以交流,生活能自理,問題不大,就當收了個三歲小孩當徒弟,請個老師讓他充分接受社會主義教育,為師相信他很快就能適應這裡的生活。」
裴清硯淡淡道:「請老師沒有問題,我來安排。還需要去給他上個戶口,從此他就不再是黑戶了,問題是他叫什麼名字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我來取一個。」木時摸著下巴認真想了想,「我從墓地里九死一生將他扛回來,就叫墓生,慶祝他重獲新生,怎麼樣?」
「哪有人姓墓,不吉利。」夏星夷轉了轉聰明的腦瓜子,「你看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擁有一頭烏黑的秀髮,就叫墨色,怎麼樣?是不是比墓生好聽?」
裴清硯輕嘆一聲,「不要取亂七八糟的名字,就叫司寂,祭司反過來讀就是這個名字。」
夏星夷堅決反對,「不行,不符合三師弟的氣質,司寂讀起來像司機,會被別人起外號嘲笑一輩子的。」
三個人無聊地為三徒弟到底該叫什麼名字吵了起來。
木時堅持自己的觀點,「墓生墓生,重獲新生。」
夏星夷不甘示弱,「墨色墨色,超級好聽。」
裴清硯深吸一口氣,最終放棄了加入,任由他們兩個幼稚地PK。
一道清冷而空靈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爭吵,「容祈。」
木時扭頭問:「什麼?」
容祈目光堅定,重複了幾遍,「我叫容祈,容祈是我的名字,容祈……」
木時盯著他問:「你想起來了?」
容祈微微搖頭,「沒有,下意識說出來這個名字,好像有一個人曾經告訴我千萬不能忘記自己的名字,容祈,容祈……」
名字當然尊重當事人的意見,上戶口這事就交給裴清硯去辦了。
裴清硯抬手看了眼手錶,「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必須馬上去睡覺,三師弟的事明天再說。」
木時和夏星夷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同一時間舉手,異口同聲道:「我餓了!」
木原在門後探出一個小腦袋,舉起手來弱弱地說:「我餓了。」
容祈不明所以,以為在進行什麼必要的儀式,也跟著舉手,學著他們慢慢說:「我餓了。」
裴清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