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祖師爺要帶我走……

  范院長正好叮囑了將近一節課的時間，作為往生命科學院輸送了不少人才、經驗極其豐富的院長，要囑咐的事項自然也是不少。

  四名種子選手並排坐成一列，兩名大四的畢業生一個是學姐，一個是學長，兩個人都拿出本子在記錄，反倒是低年級的沈之蕎和夏夜只是聽，並沒有要記錄的意思。

  看起來氣定神閒。

  卞教授在一旁看著，對於今年的幾位選手，心裡大概有個預計。

  大四的兩位選手綜合實力都很不錯，應該不會有大的紕漏，但能不能入選，主要還是得看同屆參加的其他選手，畢竟最後是要按照綜合分數排名來截選的。

  再看向夏夜和沈之蕎，卞教授神情略嚴肅了些。

  沈之蕎他是有一些把握的，之前幾項實驗測試、她完成度都還不錯。

  至於夏夜……

  家裡挺有背景，這麼稀缺的考核名額竟然也能弄到。

  不過距離考核開始就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就算再聰明，怕也是……

  雖然說重在參與也能長長見識，但……卞教授很看好夏夜，就因為看好，他更怕這次考核分數與其他人相差太懸殊，會影響她以後的心態。

  想到這裡，卞教授表情就更凝重了。

  范院長每講完一條，就在會議本上相應位置用橫線劃掉。

  等上面記的重點全都被畫上橫線，他掃一眼對面四個學生，語重心長道：「好了，院長要跟你們交代的就是這些，正好還有十分鐘下課，如果有那塊兒不清楚，趁現在還可以問。」

  兩位大四學生跟著就舉手提問，各自筆記本上也記得密密麻麻，異色筆圈起來的部分，都是有疑問的。

  范院長一一耐心解答。

  他不算是個好脾氣的院長，但對待這些尖子生，還是相當有耐性的，甚至希望他們多問一些，未來考核的時候才更保准。

  兩位大四學生答疑完，范院長又看向尤其淡定的夏夜和沈之蕎。

  這倆小同學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辦公室內安靜了有幾秒鐘，夏夜忽然開口：「范院長，我……」

  范院長見她有話要說，表情欣喜、正襟危坐：「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

  夏夜停頓片刻：「能幫我開一張請假條麼？」

  請假條？

  不是要問問題？

  范院長眼睛瞬間眯起：「……」

  剛剛夏夜看了眼手機，見戚然給她打過電話，後面還發了條信息，問她在哪兒，怎麼沒來上課。

  為了不讓舍友擔心，她想想還是要張請假條比較好。

  **

  再看戚然這邊，陶教授的課也進入尾聲。

  因為整個班一共就十幾名學生，所以教授們上課很少點名，都是想起來的時候朝教室里看一眼，人到齊了就不吱聲，如果有缺的，則會詢問其他學生。

  這節課陶教授一直沒提有人缺席的事兒，戚然就抱著僥倖心理，希望陶教授今天直接忘記查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下課鈴響起。

  有男生舉手提問，陶教授收好教案，走下講台幫他們答疑。

  正好離戚然和楊千歌只隔一個過道的距離。

  戚然背對著陶教授長舒一口氣，太好了，夜夜真的逃過一劫。

  誰知就在這時，楊千歌忽然『關心』問道：「然然，夜夜還沒來嗎？都已經下課了啊？」

  「噓，」戚然擰著眉頭朝她打手勢。

  楊千歌好像這才注意到陶教授正站在她們身旁，趕緊閉上嘴巴。

  但顯然已經晚了，陶教授身子頓了頓，回身看一眼楊千歌她們，而後又朝教室里打量一圈，語態肅冷道：「夏夜今天沒來上課麼？」

  男生們也跟著交頭接耳。

  這可是開學以來，第一位曠課的學生。

  這種事在其他系可能不算什麼，但在生物醫學系，可是很罕見的。

  所有人都朝戚然她們這邊看過來，戚然卻也顧不上緊張，硬著頭皮道：「教授，夜夜她今天早上不……」

  『舒服』兩字還沒蹦出來，門口突然出現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報告。」

  是夏夜。

  陶教授順著看過去，五官嚴肅得快要皺在一起：「下課了才來，你請假條呢？」

  夏夜『哦』了一聲：「我找找。」

  她站在門口慢悠悠地翻兜，楊千歌看著她的動作，表情有些快意。

  一天天也不知在忙些什麼，從來沒見她去過圖書館，現在連課都不上了。

  不思進取。

  這會兒翹課被抓包，自己送上門來打臉。

  還死撐什麼啊？

  她不可能真拿得出請假條，想在京大醫務室開到請假條可不是件容易事，特別這會兒看她精氣神兒十足的樣子，根本也不是真生病了。

  她很篤定地想著，結果下一秒，夏夜還真就迎著她半笑不笑的目光，從兜里掏出一張請假條來……遞給陶教授。

  ？

  陶教授也是一臉懷疑地接過，可打開看上一眼，臉色卻忽然變了：「你去范院長那兒開會了？今天去開會的……不是要參加科學院考核的學生……」

  『生』字只發了半音，陶教授聲音戛然而止。

  夏夜開口還算禮貌：「是的，我參加了今年科學院的考核，所以曠了一節課，抱歉。」

  此話一出，教室里鴉雀無聲。

  沈之蕎今年參加考核的事，已經在學校論壇討論了幾天，大家剛接受這一事實，結果夏夜，竟然大一就要參加？

  剛剛還認為夏夜『不思進取』的楊千歌、表情一言難盡。

  本以為夏夜是龜兔賽跑里的兔子，正沾沾自喜，卻發現人家早就跑到前面去了。

  戚然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說你參加了——」又過了幾秒鐘，陶教授張了半天的嘴巴里、終於說出半句不完整的話來。

  誰能想到，連上課都會睡覺的夏夜，竟然要參加科學院考核？

  這不胡鬧嗎？

  可請假條上的筆跡……確實是范院長本人的沒錯啊……

  夏夜合情合理曠課，陶教授沒話說了。

  收了請假條，沉默離開教室。

  他一走，戚然趕忙湊過去詢問細節，語氣挺激動的。

  班裡其他男生也議論紛紛。

  他們也震驚，但因為夏夜人氣高，所以更多的還是敬佩她勇氣可嘉！

  **

  中午放學，夏夜跟戚然從大樓出來時，卞教授正跟早上那兩名大四學生站在教學樓旁談話。

  戚然一眼就認出卞教授，而卞教授正好也看見她倆：「夜夜，正好你也來一下，跟你說說考核培訓的事。」

  「那我先去食堂了，」戚然扶了扶眼鏡，很靦腆地給夏夜打氣：「考核加油！」

  夏夜笑了笑，太陽在她頭頂，映的她笑容明艷動人。

  卞教授給四位待考生都安排了實驗特訓，沈之蕎是之前電話里通知的，這會兒正好看見夏夜他們三個，就一起都說了。

  一周里他會抽出四天時間，周一到周四，分別分給這四位待考生培訓。

  關於科學院的考試培訓，他還是很有經驗的。

  卞教授交待完，特意把夏夜帶到一邊單獨開小灶：「給你安排的是周四，但是周五我也有空，要是不懂的地方多，周五也留給你。」

  夏夜很謙虛：「好的，謝謝教授。」

  往上走五千年，夏夜可以說是百科全書，可有些近些年才出現的先進儀器，她確實不很了解。

  是得跟卞教授學習一下。

  跟卞教授分別，那兩位大四學生還沒離開。

  正在一旁興奮的聊著。

  「有卞教授幫咱們培訓，我感覺又有信心了。」

  「其他學校的考生可沒有咱們這麼了解考核的導師。」

  「就是，咱們卞教授的師父，那可是……」

  夏夜挺好奇地問了句：「卞教授的師父是誰？」

  兩名大四生先是意外，後想起夏夜是今年的新生，其中學長表示理解道：「你是新生，不知道也正常，咱們卞教授的師父，可是位121歲高齡的『活神仙』……」

  學姐白了他一眼：「你好好跟學妹介紹。」

  夏夜雖然也參加了科學院的考核跟他們競爭，但她沒占用他們的名額，這讓兩位大四生對她破有好感。

  「謝院長都121歲了，還不是活神仙麼？」學長溫和笑笑，還是好好給夏夜介紹了：「我剛剛說的謝院長，就是卞教授的師父，他之前可是生命科學研究院的初任院長，雖然在他之後研究院換過三任院長，但沒有一個不尊敬謝院長的，那才是真正的德高望重。」

  學姐也道：「有德高望重的謝院長在，卞教授怎麼可能不熟悉考核重點？學妹，你說是不是？」

  夏夜老神在在地點點頭。

  121歲就很德高望重嗎？

  她121歲的時候，還是只巴掌大的胖嘟嘟銀狐幼崽……

  **

  卞教授從學校離開，就直接打車去了趟謝水湘舍。

  這是位於京都遠離鬧市區的一處古風建築，他121歲高齡的師父謝元，就住在那裡。

  經過外堂時，卞教授先遇見師父的重孫子，謝子坤。

  雖然是師父的親重孫，但跟師父氣質完全不同，謝子坤人到中年，大腹便便，手上帶著金戒指，拿著手機，開口就是幾百萬的生意。

  謝子坤：「誒呀老李，當然靠譜了，等我太爺爺走了，他那些天價的藥草就都是我的了，到時候賣多少錢不都是我說了算……當然啊，他就我一個重孫子，不給我給誰？」

  他話到一半，注意到卞教授，收住話頭，略顯油膩地笑了笑：「卞教授來了。」

  卞教授表情晦澀地點點頭，沒多停留，隨著傭人繼續往裡走。

  經傭人引領，他穿過一片翠綠竹林，到了寬敞悠謐內堂。

  麻質的帘子隨著秋風輕輕擺動，裡面一身米白色盤扣衣衫的白髮老人坐在八仙藤椅上，身形若隱若現。

  傭人掀開帘子，輕聲通報：「謝老先生，卞教授來看了。」

  臉上溝壑縱橫的老人家緩緩睜開眼：「讓他進來吧。」

  別看老人滿臉皺紋、牙都掉光了，但耳聰目明，身體硬朗的很。

  他常年喝自己泡的茶，聽說是從祖師爺那兒傳下來的長壽方子。

  卞教授跟在傭人身後進來，謝元指了指身旁的座椅，卞教授頷首坐下。

  他今天跟夏夜說話時，怎麼看夏夜怎麼覺得跟祖師爺像，簡直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便想來跟師父說說這稀奇事兒。

  結果他還沒開口，謝元就先說話了：「徒弟，師父最近總能夢見咱們祖師爺，說來也怪，我根本沒見過她，可她在我夢裡，比畫像里的樣子還要生動，就跟活了一樣……你說師父……是不是快到時候了？」

  卞教授皺了下眉：「師父，別亂說，您身體好著呢。」

  謝元對生老病死這些事倒是看得挺開：「怎麼是亂說？祖師爺都要帶我走了。」

  卞教授想寬慰師父：「祖師爺不是要帶您走，說不定……就是想來看看您……」

  謝元笑笑：「淨胡說，已經仙逝之人，怎麼能來看我，我一生研究百草之術，只可惜，子孫都沒有能繼承我衣缽的，還好我收了你這個徒弟，也不算給祖師爺丟臉……」

  這話卞教授本該客氣一下，不過想起剛剛聽謝子坤手機里說的話，他真不知該怎麼客氣。

  只能極其無奈地搖搖頭：「師父，別說這些，您身體這麼好，等到玄孫長大也是輕鬆的，說不定小玄孫就是這方面的好苗子呢。」

  謝元擺擺手：「等小玄孫長大，那我真成老妖精了。」

  卞教授想著轉移一下師父的注意力：「對了，生命科學院的預備生考核下個月就開始了，今年京大有幾個不錯的苗子，您要不要來看看？」

  謝元不是很在意：「不錯的苗子？能有多不錯？」

  活到這個年紀，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很難有人能提起他的興趣。

  卞教授想起夏夜，神秘一笑，特意賣了關子：「到底有多不錯，您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反正我是相當滿意……」

  謝元抬頭看他一眼，額頭的皺紋也擠在一起。

  他這徒弟比他還挑剔，能讓他徒弟相當滿意，還強力推薦他見見的……

  謝元也有點興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