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刀胚贈陸壓,道人滅滿門
先是一點火光起,隨即天地一片紅。
微不可查的火焰自天際划過,然後點燃蒼穹,把穹頂白雲染成赤霞,將大片天空照亮。
一道身影出現在高松面前,也不見動作,瘦喇嘛整個人滾地葫蘆般翻走,頭點地,腳觸泥,打著旋轉體落地,掉落一旁。
高松如同被雷劈中,整個人一抖再抖,眼淚裹著鼻涕看向來人,張了張口又不知道叫什麼,只一個勁的磕頭。
顧清源看了一眼瘦喇嘛沒再搭理,轉頭望向高松,一股柔和力道將他扶起,靈氣掃過,去除他臉上身上淚痕髒污:「起來吧,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高松哆嗦著站好:「小人資質愚鈍,難持正法,幾乎辱沒了神通威名,還請仙長責罰。」
顧清源打量著眼前小白鼠,資質愚鈍屬實,但一道釘魂術還算根基穩固,可見下了苦工,也算不負所托。
「我教你一道旁門術法,本就是隨性而為,你能日夜勤懇修行,自釘頭七箭書中悟出釘魂法已是難得,我見你一身孽障去了七七八八,還有外功在身,可見這十年並非荒渡,倒也不必自責。」
他又看了一眼行走於歲月長河中的巫鴻,十年過去,那灰袍身形已經溯源往上遊走了不短距離,全賴高鬆氣數遮掩,早晚誠心供奉。
高松沉默不語,低著頭,顧清源笑著說道:「此十年多涉紅塵,孽障消減,已是大幸,何苦為難自己,前塵舊憶,大錯已鑄,可曾知悔?」
「知悔,悔不當初。」
「知悔便好,多的是不知錯,反而痴心的人物,伱已勝過他們良多。」顧清源維持著自己正道的人設說道。
他一指爬起的瘦喇嘛:「你看,那不就有一位!」
瘦喇嘛站起身,顧清源話語分明,他聽得真切,才知曉那釘魂術不是高松偶然得來,而是高人傳法,可他心中無有半點覬覦之心,方才單方面的交鋒已經讓他明了雙方的差距,伏身便拜。
「藏地密傳喇嘛覺難拜見玄門大功,得見德修仙顏實乃三生有幸,在下密宗大喇嘛龍象禪師門下,還請真修看在我師尊薄面上繞我一回,我願奉上一應法寶已作供奉。」
「你說,怎麼辦,放不放?該不該殺?」顧清源笑著向高松問道。
高松咬咬牙:「不放,該殺,並非我記私仇,仙長不知,那密宗喇嘛手段極其殘忍,動輒取骨抽魂,妄作殺孽,視人若豬狗……」
「說那麼多做什麼,管你私不私仇,殺了便是。」顧清源徑直打斷道,伸手一指。
瘦喇嘛心底一驚,整個人彈起,就要架光而走,口中還嚷著:「我師尊龍象禪師乃散仙人物,轉世活佛,你若惡了他……」
沒說幾句,那天上彩雲赤霞一陣攪動,化作一巨大風眼,火氣堆積醞釀,一團天火自天穹降落,擊打在瘦喇嘛處,好似天地翻覆,又如太陽耀斑爆發,整片土地連同瘦喇嘛一同被氣化,焚燒。
在熊熊烈火舔舐一切的背景中,顧清源轉過身:「他不配講,我也懶得聽。」
高松看那天光降臨,洗盡大地,轉瞬又消失無蹤,一時心馳神往,卻因元神之創,傷勢過重,眼前陣陣發黑。
「你可明白了些什麼?」顧清源問道,不等高松回答,繼續說道:「什麼錯不錯,對不對,悔不悔,到最後還要看你強不強。」
「你弱,所以被這兩人逼迫至如此地步,我強,便可以翻手將其覆滅,還能在你面前講些大道理,你還不能不聽,哪怕你現在就要死了。」
他看了一眼高松殘破元神:「命數如織,因果成藏,你若要把控自己的命運,就要掙脫因果束縛,打破命數禁錮,不然一切都要道一句神通不敵天數,你可知,你命數已盡?」
高松慘然一笑:「我方前只當死劫已到,渡過好托生,唯有生死關頭,才把握住一絲天機,原是我命數無多,天要我死,不得不死。」
顧清源滿意地點點頭:「還算悟性不錯,也只有生死玄關才有大徹大悟,還是那句話,你若夠強,便可活命,再不濟在死劫前有應對,之前過錯也可扭轉乾坤,上天庭,下地府,去尋那些苦主也是尋常事,而不是冤孽當頭,一命抵之。」
高松點點頭,顧清源又開口:「當然,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此來不過是送你一程,一全恩怨,多說幾句,解解心寬,不必掛懷。」
高松臉上一絲紅潤,元神枯萎,已是油盡燈枯,迴光返照之相:「仙長能來,已是小人福緣深厚,謝過仙長垂憐。」說完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如遊絲。
顧清源擺擺手,好似想起什麼,一指那原本天光落下之地:「那胖瘦喇嘛多行不義,如今受你牽連而死,也算死得其所,可算你一項小功。」
聽聞此言,高松感覺又有了一絲力氣,他本又外功九十九數,再添一道,便是滿百!
他哆嗦著嘴唇:「仙長,仙長您是說……」
顧清源點點頭:「你我曾有約,滿百外功可錄入我門牆,仍舊作數。」
高松撐著最後一口氣,頭杵在地上:「小人高松拜謝仙長授業之恩!」
「恩?」
「拜謝師尊授業授法,弟子百世難還其恩……」高松福至心靈,隨即改口,聲音卻越來越低,逐漸沒了氣息,已是故去。
「你我這場師徒緣分,還需應在你下一世,此世卻是無緣了。」顧清源感嘆道,伸手一點高松遺骸,那屍身隨即化作點點輝光飄散,與此同時,一道灰色氣息刀氣與一團白光匯入顧清源手中。
「真是師恩似海,情深如山,倒是讓我這局外人看的要墨眼淚了。」顧清源身旁忽然出現一人,道袍在身,乃是陸壓道人。
顧清源也沒詫異,將灰色刀氣往陸壓手中一扔,又把那白光推舉入天,歸於那巫鴻。
「這刀胚經高松祭煉十年,已然雕琢的精巧,你不是想再鑄一把斬仙飛刀與我那斬壽庚金刀一較長短嗎,拿去吧!」
陸壓道人接過刀胚,打量幾眼,看向顧清源:「我見那高松已是有悔過之心,又待你至誠,你卻把他當做一祭煉刀胚的爐子,存養氣數的口袋,真是個黑心師尊。」
「他與我師徒名分還在來世,待我為其接引,勘破胎中之迷,自有他的福緣造化,定不會虧待了他,」顧清源看向得了高松蘊養氣數緩緩前行的巫鴻身形,「倒不如說你才是既得利益者,憑白得了旁人苦心煉製的刀胚,還說些風涼話,若不想要便還來,我再祭煉一把斬風刀也不賴。」
陸壓手一翻,刀胚消失不見:「入了我手,哪裡有送還的道理,我可比不上你身家雄厚,自然是仨瓜倆棗都要收好。」
顧清源收回目光:「不說這些,那屍王幽泉已經出世,你等一應仙神轉世可曾準備好了?」
陸壓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早就完備了,不就是撒一個彌天大謊,好叫人相信在那道門天庭之前,還有一古天庭嗎,我等這些古天庭遺世仙神逢大劫轉世復甦,再度入世,好辦的很,身份底細定然不會出疏漏,但你確定不會讓人查出端倪來?畢竟這可是無中生有,憑空捏造出來的。」
顧清源微笑說道:「如今天機晦澀不明,尋常散仙如何測算因果,待到劫落,一切一成定局,哪有來由什麼真不真假不假的。」
見陸壓還有些擔憂,他又說道:「你等皆是我之分身,自然明白我的手段,而我也不過是大本尊的一個念頭,在此之前,我已經請下一道神通,橫在歲月長河前,一眾仙神若是再算遠古上古之事,只會引來大本尊注視,攪亂因果,天機不明,才有咱們煉假成真的機會。」
顧清源看著一路向歲月長河源頭而去的巫鴻,感嘆一聲:「不會太久的,我們只需爭取一點時間而已。」
陸壓樂呵呵一笑:「早說嘛,有大本尊托底,咱們還怕什麼!」
顧清源嘆了一口氣:「還不是因為你們,有人給托底,你們不得把天捅出個窟窿,搞些大樂子出來。」
「那你現在怎麼又道明了?」
「我也是想道咱們在這裡辛辛苦苦,勤勤懇懇,本尊卻在四處逍遙,屁事不干,想給他找點事做。」
兩人對視一眼,嘿嘿一笑,陸壓想了想:「這麼說,本尊攔在歲月長河前,算不算是獨斷萬古?」
他乾咳一聲:「諸天因果,盡加吾身!」
顧清源擺擺手:「好了好了,快去幹活,免得真誤了大事。」
陸壓收了笑意,轉身要走,顧清源又開口說道:「對了,既然你得了高松刀胚,那就把此事首尾清一下,那瘦喇嘛還有一師尊,叫什麼狗屁龍象,你就動動腳走一趟,把那什麼密宗滅門吧!」
他臉上露出一絲赤裸裸的惡意:「要怪,就怪他收徒弟不長眼,敢來招惹我預定的小白鼠,哪怕是個外門弟子,我也替他討一討說法。」
「成,保證寸草不生,雞犬不留,蚯蚓都給他分八瓣,雞蛋都得搖散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