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友善的能幫忙刷碗的鄰居
小鄴城,顧清源已經在此住了些許時日。
舍了那許家大宅,也舍了一通算計,尋一清靜自在地,輾轉此處,已有數月光陰。
此行不為謀仙神,也不算天地,只圖一個打滾紅塵里,得個閒字。
『忙忙碌碌無止休,機關算計盡籌謀,也合該我歇一歇。』
顧清源一覺睡到日三竿,如往常一樣。
他本已神完意足,無須貪睡,也無須進五穀,道一聲活神仙也不為過,只是一路行來,心神緊繃,腳步不停,不得幾分清閒,如今布局天下,不必勞心勞力,自等所種良種結果開花,需得時間發酵,又有分身代為辛勞,顧清源才能偷得半日閒。
『這怎麼算是偷懶呢,我這是紅塵悟道,可是忙的狠!』
兩分身交集他自然清楚,只是甩作一旁,安心在這小鄴城住下,美名其曰『悟道』。
這個悟也不是那玄之又玄的悟,仿佛看過千種人,萬般事,啊呀一聲,靈台通明,天地玄機具明,修為噌噌增長。
顧清源的悟源於心,終於心,不顯神通,不化靈氣,於修為於功,於鬥法無益,只求自我二字,是為明悟本我,不至於長坐雲台,俯瞰眾生,反而失了情慾,化作一忘情之人。
說白了也就是調整心態,順便偷些懶,做一凡塵懶道人。
顧清源租賃的小築不算大,也不算貴,甚至因這房子還有一善鄰同住折了些銀子。
就三間房,一小院。
三間房,一主臥,一側臥,一柴房並一小茅廁,院子也不算大,一口水井用巨石壓了,一水缸堆在院角,還有一株老柳樹長勢極好。
那井中自然就是顧清源那善鄰,乃是一懵懂失足落井女鬼,乃是此屋原主,並無多少修為法力,也不是凶頑厲鬼,只是這女子難免有些小家子氣,占了一水井猶不夠,旁人若來這小築住下,就吹些陰風,弄些怪響,把人嚇跑,倒是不曾害過人命。
得益於此,顧清源尋中人伢子租賃房子時,圖個便宜,選了這所,寫了契約,當晚入住。
果然,那女鬼半夜就要尋些事情,鬼哭不止,饒人清靜,顧清源念及她為自己省錢有功,囫圇從井中提出教育一番,才得清靜。
大太陽生的高高的,照在院子,這般時候正適應,不涼不燥。
顧清源取了些靈米,在柴房上籠屜蒸了,又取出昨日集市閒逛買來的青菜,下水料了,灑些細鹽香油調味,已做下飯。
『許久沒做飯,怕不是手有些生了。』
顧清源看著柴火灶上,鍋里靈米,估摸著時間,平日裡用些飯食,無不是宴來宴請,珍饈美味,如今換了天地,懶睡做食,倒也別有風味。
等到米飯蒸熟,趁著飯燙,顧清源取來碗,又取了豬油罐,一大塊白生生,晶瑩剔透的豬油脂墊在碗底,再覆上剛出鍋的白米,便是那『豬油拌飯』,又擺上涼拌青菜,吃完一頓可是美得很。
顧清源也不曾吃獨食,一張小方桌,其中三角各擺一碗白米:「善鄰們,飯已做得,一同用些吧!」
他本非俗人,一身神通法力若是展開,籠罩之下,於天地,風調雨順,萬物生長,五穀豐登,於生靈,百病全消,身強體健,住的久了,洞天福地算不上,也算一塊鍾靈之地。
只不過他也未曾張揚,只把氣息法力籠罩在這小院,不擾街坊四鄰,故而生出些異象。
得顧清源清氣所賜,那井中女鬼本是見不得驕陽,聽不得雷響,如今鬼體凝實,自然能走在這烈日下,只是心有戚戚,有些陰影,順著柳樹陰涼走,定在了柳樹下。
那柳樹也已非凡物,已然通靈,聽聞顧清源所說,搖曳身姿,嘩嘩作響。
「那女鬼,可曾聽過柳條打鬼的典故,你還站在柳樹下,小心那柳枝甩在身上,魂歸天外。」顧清源信口胡說,恐嚇女鬼。
那女鬼翻了個白眼,站住腳不搭理。
『這人長得俊秀,怎得偏生長了一張嘴,若不是看在有交房租的份上,我定……』
女鬼看著那桌上『房租』咽了咽口水,想到一半,又想起那人有些手段,
『還好當初自己無有歹意,這才說教一番了事,不然一拳下來,能剩一口氣算我命硬。』
女鬼想完也沒有上桌,柳樹更不可能挪步,顧清源也不見怪,若是看不到還好,分明知曉有鬼有妖,做了飯不邀請一下總有些不得勁。
那源自東方熱情而又克制的含蓄,是顧清源骨子裡的東西,歷兩世不曾忘卻。
『司獄洞泉多造殺孽,坑殺妖鬼。與我顧真君又有什麼關係。』
顧清源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搖頭失笑,低頭用飯。
用過了飯,叮囑一妖一鬼好生看家,顧清源開始了踏足紅塵後的主要任務————遊歷紅塵,俗稱『街溜子』。
待到顧清源離去,女鬼才施施然大搖大擺走出,翻出豬油罐,學著顧清源狠狠挖了一大勺豬油:「老柳,時候不早了,快些用飯吧!」一副主人翁姿態。
柳樹抖動身姿,垂下紙條,落在飯桌旁,吸納靈米中靈氣。
女鬼一邊造飯一邊說道:「可惜老柳你還嘗不出滋味,白瞎了這好米。」
待到杯盤狼藉,柳樹枝條越過小半個院子,那裡有個大水缸,下面還有水桶,水井裡有鬼,井水顧清源自然不會用,於是在水缸里集了水,至於挑水的,自然是另有其人。
柳樹枝提了水桶,灌了缸中水,擺在女鬼面前。
女鬼有些心疼:「少提些少提些,這可是我半夜廢了好大功夫才駝來的,你還撒出來不少!」
柳樹收攏枝條,不搖不晃,假裝自己是一顆聽不懂人言的凡木。
女鬼長嘆了口,任命的提著水桶,開始刷碗刷鍋,打擾院落。
出門的顧清源自然知曉,三者如此相處已數月,各自自在,顧清源做飯,女鬼刷碗,柳樹提水。
『做飯可以,刷碗是不可能刷碗的。』
顧清源想著出了寂靜小巷,來到街面,一下子熱鬧起來,灶爐的柴火氣和各種小食的香氣一股勁的往人鼻子裡鑽。
旦以煙塵起爐火,流連人間幾度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