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您的意思是說，望天閣與山神廟，乃至於那種奇觀，乃是人為布置的？」
王成聽出了言中之意。
「不錯，他們在以山川地理為基礎，引導青州氣運……」
林榮點頭。
「卑職有點不解，不知您是從哪裡看出問題的？」
王成沉思了一下後，忍不住出聲問。
「望天閣找不出修建年月，且不知其修建者是誰，你覺得正常嗎？」
林榮笑著問。
「歷史久遠，雖然這個解釋牽強了一些，但也不是全無可能……」
王成琢磨著道。
「你著實是小看了讀書人的厚顏無恥，如果如此勝地當真不知其主，你說歷代讀書人，就不會有那麼幾個，以一些考證來進行冒名？」
「就說這是自己先祖的功績云云，那也是給自己揚名的好機會啊……」
林榮輕聲解釋道，「所以不知其建造者，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孔家先祖所建！」
「有道理。」
王成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那麼……，山神廟香火不盛之事，林大人您也一定有答案了，卑職斗膽，還請大人點明。」
王成又懇求道。
「你當初吃飯的酒樓，花費應該不低吧。」
林榮側目問。
「的確，一頓飯花了將近二兩銀子……，哦，我明白了！」
王成也不缺這點錢，自然不會苦了自己。
正說著，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明悟，「這些東西只有上層人才知道，山神廟中定有邪神，而它需要的對象乃是學有所成的讀書人！」
因為什麼救兄救母之事，可都是發生在秀才身上。
而他所聽到的，肯定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其中就有一個是近期發生的。
「所以，什麼畫龍點睛，神廚救世，你也明白了？」
林榮又問。
「明白了，一是愚民斂財，二是從底層散布神異，有些家資的讀書人，對此肯定是感興趣的，也有心思和財力前來遊覽，來了自然就會知曉山神廟之事，隨後他們就會挑選合適的下手……」
「而底層人有家資前來的乃是少數，來了能騙則騙！」
「這是一種吸引與篩選的手段，由此可見，此事背後的邪神，所需文人絕不在少數！」
王成越說聲音就越是鄭重。
「這還不止，他們的布置更為深遠，這裡面還有洗腦的因素。」
林榮補充。
先聖廟中供奉那個特殊的存在，絕不是偶然！
底層少有知情者，而知情者又不一定會去相求，不是誰都會被洗腦得那麼深，正常人還是知道小命為上的。
這樣一來，廟中的香火自然也就鼎盛不起來了。
有了大致清晰的理解之後，內里的具體操作就不重要了。
那是術士與神道的手段。
當晚，他們潛入了縣衙官舍。
這裡布置樸素，甚至可以說是顯得有些寒酸。
與縣太爺的身份頗為不相符。
廚房之中，米缸都快見底了。
又悄悄翻閱了一下公文和各類卷宗……
看得出來，這是個清水知縣。
「幾乎可以斷定，他沒有參與其中。」
王成道。
此刻他們正蹲在房頂，看著半掩的窗戶之內，那個穿著補丁衣的男子。
五十歲許，面容清癯，目光專注，好似一心都沉浸在了聖賢書中，對外界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走吧……」
林榮目光莫名。
第二日，他們有意在茶肆之中探聽。
「您說孫茂直老爺啊，那可是個好官啊，為官清廉……」
「是啊，孫老爺為人正直，斷案公正，可惜朝廷失察沒有慧眼識珠，依我看啊，以孫老爺的品行，當個知州都是綽綽有餘！」
「不錯，他巡查各村之時，只喝百姓一碗井水……」
……
話茬一起，人群中溢美之詞四起。
並且聽得出來，這些話都是發自於他們內心的。
又在這裡住了一天，林榮不斷的琢磨著下一步的計劃。
要不要直接從這裡開刀呢？
此次，他還背負有天鷹堂的挑戰，拖的時間太長，難免露出破綻。
下午，小雀兒根據他暗中留下的標記找來了，「老大，胡大人那邊有收穫了……」
「好，我們馬上回去！你再去看一下劉暉劉大人那邊的情況。」
「好嘞！」
小雀兒迅速展翅飛走。
林榮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邪異的笑容。
相比較於劉暉那邊，他更希望胡不歸這邊有結果。
迅速趕回州城。
第二天，時值正午，胡不歸這才渾身酒氣，罵罵咧咧的回到客棧。
一進屋，就感受到了兩人的目光……
他滿眼的不忿，扯著嗓子就開喊，「小二，快快打水來，大爺要沐浴！」
「好嘞！」
他們住的客棧，檔次自然是不低，很快一切洗浴所需就準備妥當了。
胡不歸迅速脫衣，跳進了浴桶裡面，使勁的在身上搓……
從進來到現在，他跟林榮二人一句話都沒有。
王成見胡不歸渾身的雞皮疙瘩，怎麼都消不下去，於是驚駭的張大了嘴，「老胡，你以前幾天都不洗一次澡，現在這是怎麼了？難道……，你出溜他們了？你的犧牲著實是有些大了……」
和林榮在一起，他自然是知道老胡幹什麼去了。
胡不歸直接暴起，清潔溜溜的站起身來，「老王，你特麼閉嘴！別特麼張口就來，想挨揍是不是？什麼出溜不出溜的，你是知不道啊……」
「愛妻啊，我不乾淨了啊！」
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那些人就從你身上揩油啊，那個摸……，試問誰受得了？老王，要不換你去？！」
「咳咳，說正事！」
林榮連忙打斷。
這事兒聽著吧……，就連他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應龍衛青州鎮撫司中，有一個什麼陰陽交征局，他們請我一起參加。」
胡不歸又坐在桶里，在身上猛搓的同時講述，「這也是得益於林大人安排的身份，我的身份是漠北被排擠的將軍，因此他們很想拉攏我，否則也不會這麼快，就讓我參加這些聚會……」
「哦？那是什麼局？以前完全沒聽過啊……」
王成滿臉的八卦。
「我也不知道……，咦？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這事兒在鎮撫司內進行啊，簡直把我們應龍衛的臉，都給丟盡了！」
胡不歸咬牙切齒的道。
應龍衛可是皇權直屬武司啊！
「好一個孔家，好一個國中之國啊……」
林榮說完，又嘆息著安撫道，「老胡莫慌，你地獄般的體驗，馬上就要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