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錢馬氏身上的傷，都是自找的。」
又有人接過了話茬。
「她兒子走失，本就是她自己的責任，結果她非說是遇到了鬼怪，讓官府出面捉鬼，你說可不可笑？」
「是啊，知縣大人倒也盡責，親自勘察現場，確認沒有鬼怪，可她還是撒潑不止，不是自己找打是什麼？」
……
「都在亂嚼什麼舌頭根子？官府的事情，你們都敢議論，想挨板子了不成！」
突然，一個身體佝僂的老者，發出了一聲冷斥。
頓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散了吧，散了……」
人群迅速散開。
林榮三人，也回到了暫住的酒樓之中。
「林大人，我總感覺，這事兒有些不對。」
趙檀兒小聲嘀咕道。
「是啊，太不對了。」
林榮的嘴角，也浮現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們在市井呆了這麼多天，卻根本沒聽見過，錢家孩童走失的事情……」
他輕聲補充道。
一般而言，這種事情，早就該傳得沸沸揚揚了。
更何況，錢馬氏，還曾經在縣衙撒過潑。
這對於一個小地方而言，絕對是眾人津津樂道的談資。
這就說明了，有人在暗中，掩蓋這些消息。
並且，那些人的能量，還絕對不會小。
「我剛才還聽見，有人說錢馬氏告狀的時候，縣內有長者旁聽，所以此案才讓大家心服口服的……，說不定，剛才那老傢伙，就是其中之一，這群人絕對有問題！」
趙檀兒又道。
縣衙審案，一般都是公開的。
當然了，也有些案件，乃是閉門審理的。
比如，事關朝廷機要，又或者，需要照顧一些大人物的面子，等等。
反正，錢馬氏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在此列的。
「林大人，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你之前沒有直接去縣衙，而是在暗中調查，此舉實在是太英明了！」
趙檀兒讚嘆道。
足以見得，縣衙也絕對不乾淨。
「我有此決斷，只是因為，我掌握的信息，要比你多一些罷了。」
林榮擺了擺手道。
讓他選擇暗查的根本原因，還在於——袁才！
想了想，他又交代道，「胡不歸，你傳信回府城，讓金老哥那邊，詢問一下錢馬氏之案的情況。」
他這樣做，自然不是想著，能籍此獲得什麼有用的線索。
而是，只要應龍衛詢問了此事之後，錢馬氏就不會莫名其妙的死亡。
並且，錢馬氏所告，涉及鬼神，現在又殺了丈夫，事情鬧得這麼大，應龍衛立刻介入，才是合情合理的。
當天傍晚。
王成終於找到了這裡。
「找到袁才了？」
林榮連忙問。
「啟稟大人，找到了！」
王成喝了一口茶，繼續道，「林大人，那個袁才，簡直就是神出鬼沒，怎麼都找不到他的蹤跡，卑職本來都已經放棄了，於是就往青地城趕，結果卻在城外碰到他了……」
「人在哪兒？快帶我去！」
林榮連忙起身道。
「就在雪谷鎮！」
王成放下茶杯，連忙又在前面帶路。
大約二十里地之後，四人來到了一個山谷之中。
「來之前，我看見那袁才，正在那邊乞討，其面色青紫，沒有血色，像是受過重傷。」
王成指著幾戶人家道。
林榮直接施展五感呼吸術，很快，便找到了袁才離開的痕跡。
「在這邊！」
林榮立刻開始追蹤。
大約兩炷香的時間後，他們來到了一片樹林之中。
「阿彌陀佛！」
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從林中傳來。
「施主，不可造殺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隨著雄渾的真氣波動擴散，幾個黑衣人口吐鮮血，倒飛而出。
「禿驢，你敢管我們的閒事，你死定了！」
幾個黑衣人相視一眼，知道不是對手，也不敢再造次，連忙轉身逃離。
「林大人，要不要出手？」
胡不歸問。
「不必。」
林榮雙眼微微一眯，搖了搖頭道。
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尊，至少中階大宗師級別的佛門修煉者。
等黑衣人遠離後，林榮幾人邁步而出。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沒想到荒山野嶺之中，卻能得見如此貴人，實乃一大幸事。」
那是一個身著麻布衣的和尚，看上去六十歲許，白眉尺許，寶相莊嚴，雙手合十行禮，虎口掛著兩串黑色的念珠。
而其身邊不遠處，則是瘋瘋癲癲，渾身惡臭的袁才。
「這和尚，滿嘴神神叨叨的，實在是令人心煩！什麼狗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壞人放下屠刀，立刻就成佛了，好人修行一輩子，也不見得成佛，這不是引人向惡嘛！」
胡不歸跟在後面，嘴裡罵罵咧咧的道。
經過圓光寺一案之後，他對類似的禿子，都有一種成見。
「老胡，你沒文化，真可怕！」
林榮只好出聲解釋，「佛家有句話，叫做佛魔一念，不論是再兇惡的人，只要能摒棄惡念，自然也是能成佛的，當然了，其過往惡行，還是依舊要依照律法裁斷的；至於好人……」
「如能做到貪嗔痴等惡念不生，而善念又不斷絕，其本身就已經是佛了，還成個什麼佛？」
「好吧，我回去多讀書。」
胡不歸不由老臉一紅，隨即又不滿的嘀咕，「可《春秋》上，也沒寫這些啊！」
「善哉啊，善哉！施主年紀輕輕，在佛法上便有如此深的造詣，果然不愧是，執掌人皇劍的林大人，盛名之下無虛士，老衲佩服！」
「阿彌陀佛，老衲法號悟痴，這裡有禮了！」
老和尚長長的道了一聲佛號，再次行禮道。
「大師，我此次前來，是專門來找他的。」
林榮一指袁才，笑著道，「袁教諭，幾月不見，你日子過得倒是很瀟灑嘛。」
「別殺我，別殺我……」
袁才的身體蜷縮著，不住的顫抖，眼中空洞無神，抱著腦袋，不斷地重複著這三個字。
「袁教諭，不要再裝了……」
林榮抬步靠近。
突然，一股惡臭撲面而來，袁才又被嚇得失禁了。
「也罷，告辭！」
林榮見狀，也懶得再多言。
「大師，告辭！」
又向悟痴大師，微微行禮之後，他帶著趙檀兒幾人就走。
袁才這副德行，說明這裡面，肯定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密。
強求只會是下下策。
回去的路上，王成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詢問道，「林大人，我們好容易才找到此人，難道當真什麼都不做就回去？」
「那還能怎麼辦？」
林榮聳了聳肩，「說不定是入山縣之時，此人提醒我們之後，我們卻沒有採取下一步動作，所以此人已經不信任我們了。」
「去他娘個球！事有輕重緩急之分，憑什麼他提醒過的事情，我們就得先做？」
胡不歸很是不忿的冷哼道，「更何況，他有話就不能直說？到頭來還怪我們了？！」
「這也不能全怪他，煙山府糜爛多年，朝廷都對此不聞不問，他心中肯定也早就，對此有成見了……」
趙檀兒又解釋道。
「對了，林大人，旁邊鎮子有一個窩棚，聽人說，那袁才有時會去裡面住，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王成又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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