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山府的銀庫,乃是沙文通上任知府後,專門奏請陛下,派能工巧匠來設計修建的。
不比於其他州府的銀庫。
這個銀庫,極為的巧妙,建在地底,上方鋪就巨石。
進入的大門,更是以將近一尺厚的精鋼鑄就。
並且從外部,是沒有辦法直接打開的。
平時,銀庫之中,有兩個沙文通的心腹,一直住在裡面。
等要開庫門之時,需要在外面敲擊鐵門,以聲音傳遞暗號進去。
等敲擊鐵門的暗號,對上了以後,裡面的人才會開門。
而暗號,也是每隔兩三日就要改變一次,由沙文通親自設定。
這也不得不如此。
畢竟煙山府的情況,誰都知道。
誰都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庫銀,隨便就被人劫走或盜走。
那豈不是幫敵人攢錢嗎?
可即便是如此嚴密的看守,庫銀卻還是丟失了。
府邸失火之後,沙文通擔心庫銀的安全,第一時間就趕往了銀庫。
結果卻發現,不管他怎麼敲擊鐵門,裡面都沒有動靜。
等他命人,連夜刨開銀庫,進去之後才發現,那兩人早已身亡。
同時,庫銀也已經不翼而飛。
再檢查銀庫內各處,也沒有發現任何的地道等。
「難道是裡面那兩人,是被人以攝魂術等秘法,操控了心神,從而打開了庫門,亦或是,某個邪神施展了神通……」
胡不歸小聲自語道。
「那你又如何解釋,沙知府趕到之時,銀庫的門卻是鎖死的?」
趙檀兒直接說出了,這個猜想致命的漏洞。
庫門只能從裡面才能打開,自然也只能從裡面關閉鎖死。
並且這種猜想,本就極其的不合理。
剛才沙知府說了,銀庫中的這兩人,都是先天境巔峰的修為。
想要施展攝魂術,操控這個層次的強者,至少也要大宗師出手才行。
而大宗師這種強者,可不是什麼勢力都有的。
在江湖之中,一個先天強者,就可以創立一個小門派了。
而一個宗師,則是可以支撐起,一個不大的宗門。
至於大宗師這等強者,那都是門閥世家,亦或是傳承久遠的大宗門的底蘊。
這種存在,會為了區區八萬兩庫銀,就鋌而走險?
八十萬兩還差不多。
這個案子,絕對上升不到那種高度去。
「額,趙捕頭說的是。」
胡不歸汗顏,連忙拱手道。
「對了,沙知府,你是如何確定,此事是倭寇所為的?」
林榮又看向沙文通,問。
倭寇之亂,也是他此次前來煙山府,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之一。
那些倭人,出沒最為頻繁的地方,乃是大武的東南沿海各大州府。
北方相對較少,當然了,煙山府除外。
不僅如此,反而倭人在煙山府中的勢力,還絕對不會小。
畢竟,這種大武朝廷無力管轄的區域,對於那些野心極大的小國來說,就是一塊肥肉。
就比如,之前那幫子參加劍舞大會的倭人,就是從煙山府過去的。
倭寇,還不同於一般落草的盜匪。
這幫傢伙,往往還與地方豪強,勾結極深。
甚至很多倭寇,本就是地方豪強,所豢養的倭國浪人。
此案既然牽扯到了倭人,他就更是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了。
「也不怕各位大人見笑,府邸著火之時,有兩個人,潛入了我的屋內,想要對我不利,好在我先一步逃進了密道……」
「在密道之中,我聽到了他們,用倭國話交流了幾句。」
沙文通老老實實的回答。
「走,去你的房間看看。」
等林榮查看完密道之後,看向沙文通的眼神都變了。
「可以啊,沙知府!」
「你這密道,竟然還設置有機關,你前腳一走,就打開機關,以流沙阻斷,讓人無法繼續追擊……」
劉暉咂嘴道。
「下官汗顏,汗顏得緊啊!」
沙文通忍不住老臉一紅,「當初陛下派來修建銀庫的工匠,完工要走之時,下官給了他們一些好處,讓他們幫了這個小忙……」
聞言,林榮忍笑點了點頭。
這傢伙,也算是個人才了,也難怪老皇帝,會將之派到煙山府來。
「走吧,再去銀庫看看。」
林榮又道。
一行人迅速來到了銀庫。
這裡,早有大批應龍衛,將之把守了起來,任何人進出,都需要經過層層搜身才可。
被盜庫房之前。
現在,銀庫的大門已經打開了。
大門左上方,還有一個沙文通,之前派人打入進去的地道。
走進銀庫,有幾排空著的大箱子,再然後,就是兩具屍體了。
看樣子,屍體沒有被挪動過位置,只是以白布簡易遮掩了一下。
這個沙文通,還是懂得保護案發現場的。
當然了,這也不乏,先趕到的那些應龍衛的意思。
「這些都是裝庫銀的箱子吧。」
林榮問。
「庫銀一箱五千兩,總共十六箱,沒錯,就是這些箱子。」
沙文通回答。
「都是多重一塊的銀錠?」
「額……,這個就不好說了,其中很多都是散碎銀子,想必您也能想得到,這些銀子,都是這些年攢下來的……」
沙文通解釋。
「散碎的?」
林榮頓時人都傻了。
若是庫銀還好說,畢竟庫銀上面,熔鑄有相關府庫的標記,以及鑄造之人的姓名。
這種官銀,哪怕是遺失了,被人重新熔成了碎銀,但那也畢竟是新的。
和長時間流通的碎銀有很大區別,官府也能籍此追查。
可八萬兩散碎銀子,一旦流出銀庫,尼瑪的,神仙來了,也找不回來啊!
「你為什麼不重新熔鑄一下?」
林榮瞪著眼問。
「重新熔鑄,不是會出現火耗嗎?林大人,您是不知道下官的苦啊,自來到煙山府以來,下官逮住一塊石頭,都恨不得榨出油來啊……」
沙文通當即開始訴苦。
所謂的火耗,就是重新熔鑄銀子之時,所產生的自然損耗。
這是完全無法避免的。
「您有時間就下各縣去看看,煙山府的百姓,有的窮的一家就只有一條褲子穿!那些火耗的銀錢,若是擠出來,換些米糠,就能救活不少人的命……」
說到這裡,他看向林榮,眼中多了一絲譏諷。
「煙山府本就貧乏無比,再加上豪門大族林立,土地,山林,礦脈,幾乎全部被兼併,這裡,全然就是順仁朝之前的大武……」
「正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了。林大人,您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從來錦衣玉食,哪兒能明白這些!」
「您問我為何不重新熔鑄庫銀,何不去問問那些行將餓死的百姓,何不食肉糜?」
話畢,他更是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金百川見狀,當即就是怒火翻湧。
這特麼是在諷刺誰呢?
林榮卻是瞪了他一眼,他只能作罷。
「劉暉,去驗一驗屍體。」
林榮出聲道。
「卑職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