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巨大的槍聲在山洞裡響起,因為這裡的地形,聲音撞在牆壁上在短時間內又折了回來,形成了回聲。
重疊的槍聲讓人產生了槍聲響動了兩次的錯覺。
夏妤晚滿眼淚水的看著江少言在自己面前緩緩倒下去,他臉上都是髒污的血跡,卻依舊笑得那麼燦爛溫暖。
溫潤的桃花眼裡有濕潤的淚水,也有不舍的思念,還有來不及說出口的道歉和深刻的愛意。
恍惚間,她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站在講台上發言的他。
陽光正好,少年的白襯衫乾淨得像是雪花一樣,映襯著他溫潤漆黑的眸子,笑容明朗。
「同學,你的書掉了。」
夏妤晚掙脫了黑衣人的束縛一路小跑了過來,在男人沉重的身軀即將倒在地面上的前一刻,用自己孱弱的肩膀扶住了他。
砰……
兩人雙雙跌坐到了地上,夏妤晚抱緊了江少言,眼淚像是珍珠一樣「啪嗒」、「啪嗒」的掉落到他的臉上。
「江少言!你不要死嗚嗚……不要!」
「我還沒有和你說對不起。」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的孩子是男是女嗎?你可是他們的乾爹。」
「你不是說要守護我一輩子嗎?你怎麼能食言,你醒一醒!」
「江少言,你個混蛋!你怎麼能死,怎麼可以嗚嗚……」
江少言早就是奄奄一息了,剛才又經歷了寒潭的洗禮,身體到達了極限。
這一槍正中他的胸口,被凍成暗紫色的血液不斷的流淌出來,沾染到了她白皙細嫩的手上。
在人生的最後時光可以躺在她的懷裡,江少言真覺得自己就算是現在就死,也心甘情願。
自從母親死後,他一度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生活好像就該是那麼無聊而又刻板的活下去,直到,直到他遇到了夏妤晚。
孤獨的人生因為她的出現而變得燦爛。
他也不想死。
有多愛她,就有多捨不得他的晚晚。
她剛才說,要讓他做孩子的乾爹。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一想到有著晚晚血脈的小傢伙跟在自己的身後,脆生生的叫他「義父」,江少言的心都酥軟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晚晚懷的是個女兒。
「晚,晚晚,如果,如果可以重來~你會……愛,愛上我嗎?」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江少言自己的心裡也大概知道了答案,他微垂著頭。
胸腔里血液翻騰,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
「會!」
夏妤晚含著淚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覆,眼淚更是像洪水決堤了一樣紛紛掉落。
「真的?」
不是在可憐他嗎?
江少言的眼前一亮,飽含期待的看著她雪白的小臉,這段時間因為條件不允許,明明該胖一點的她卻比從前還要瘦了。
令人心疼。
「沒有騙你,如果不是我認錯了人,誤把傅覺深當成了你,或許我也會厚著臉皮追求你。」
一開始,她追求傅覺深,是為了報恩。
後來,不知不覺的就變。
當她決定要嫁給他的那一刻,十八歲的夏妤晚才是真正愛上了口是心非的傅覺深。
如果當初沒有弄錯人,或許她會喜歡上江少言也不一定。
離婚後也不是沒有想過,可她始終覺得江少言值得更好的女人,而她被傷過的心也不會再接納任何人。
得知真相口,夏妤晚更是想通了,有的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必要沉迷在過往之中。
她這一輩子愧對了很多人,不管是灝城哥哥還是江少,就算是窮極一生,她也還不起。
江少言感動得紅了眼眶,他想要伸手最後再撫摸一次他心愛的姑娘。
牢牢記住她的容顏,否則下一世忘記了她,又讓傅覺深捷足先登了怎麼辦?
「真,真好。」
「唔,咳咳……晚,我的小晚晚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好,我,我不哭。你不准死,很快就會有人來就我們了。」
「我怎麼捨得死,呼~晚,晚,我好愛你。真的好愛你,你大概不知道,學法律的人都把法典當成心人生信條。」
「可我學法律,你才是我的信條和原則。」
「傻子,你不要再講話了,我求求你了,你在流血。外公,我要怎麼才能救他!」
看著她這崩潰得像是一個孩子般無助的模樣,白明其也抹了抹眼淚。
現在手裡一是沒藥,二是沒有銀針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也不知道該怎辦才好。
「沒用的,我,我本來就是該死的人。」
「可是晚晚,我有一個最後的願望,晚~晚,請,請你不要忘,忘了我。」
「晚晚,我好像有點自私了。算,算了,你還是去找傅,傅狗吧,這輩子就讓他保護你。」
不然,他怕自己死後,晚晚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江少!」
「江少言!你不要睡,你說話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嗚嗚。」
他冰涼的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像是在撫摸什麼稀世珍寶一樣的小心翼翼。
隨著他的最後一句話音落下,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胸口處的鮮血像是小溪一般噴薄而出。
很快就形成了一片血泊。
咚——
那隻沾滿了鮮血的手最終還是無力而緩慢的落下了,夏妤晚的瞳孔里都是他的影子,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頭頂上不斷有冷風灌進來,呼嘯的聲音像是一曲悲壯的交響樂一般不斷的在夏妤晚的耳邊迴蕩著。
她形如一尊失去了靈魂的瓷娃娃一樣,抱著江少言漸冷的身體呆坐在地上。
過了不知道多久,夏妤晚緩緩地伸出了自己小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江少言,下輩子你要早點找到我。」
啪嗒,一滴眼淚掉到了手背上。
滾燙不已。
夏妤晚泣不成聲的哽咽著,所有的悲憤都化成了仇恨,狠狠地瞪向了戰毅。
「我會讓你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江少言也不會白死,老狗,你給我等著,女子報仇二十年不晚。」
二十年?
戰毅聽著她的「壯志豪言」,毫不掩飾的發出了嘲諷的笑聲,「別說是他,就是你的父親,包括你,都不是我的對手。」
「小姑娘志氣不錯,只可惜啊,你只怕是活不到下一個二十年了。」
因為,當墓穴大門開啟後,他就會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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