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為了救江少言，她全都拿了出來。
不過夏妤晚還留了最後一樣東西，小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天氣寒冷，露在外面的小手都被凍成了青紫色。
因為緊張，手有些顫抖，這個細微的動作落入別人的眼裡卻以為她是因為自首而心虛。
「晚晚，你！」
白老恨不得自己能夠衝上去擋在外孫女的面前，這個傻孩子，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為什麼還要做傻事。
她有沒有想過，她要是出事了，他一個人以後要怎麼活下去？
就算是一起下了黃泉，白明其也覺得自己無顏面對死去的妻子和女兒。
「小師妹怎麼這麼傻呢？」
文老倏然紅了眼眶，嘴裡喃喃的念叨著，目光緊隨著夏妤晚的一舉一動，害怕得閉上了眼睛。
江少言也淚目了，誰能想到前幾天還要和他劃清關係的她，狠心離開的她，竟然會選擇暴露自己來換他的安全。
明明，她可以一直狠心下去，這樣子對誰都好。
「不，不要！晚晚，你沒有和我一起，你為什麼要這樣？」
「你們別聽她的，我的背後是國都，是東方家，和夏妤晚沒有半點關係。」
當初把他從火場裡救出來的人是燕十三不錯，可在醫院休養的時候，夜雲楓找到了他。
他要求見東方先生。
因為江少言在火場裡發現了一封信件，信上面寫了花家同沐家、還有他的大哥江少城一起謀反的計劃。
江少城從小就比較謹慎，做事也喜歡留有後手，於是就將這些年來他們聯繫的信件都保存了一份放到了暗室里。
無意間進入暗室的江少言拿到了這些信，他不敢相信自己向來是正人君子的父親竟然也參與了這次的行動。
曾經，是他告訴自己要做一個公平正義的人。
可現在卻是他自己率先違反了初心，他不能看著那對父子就這樣毀了江家，於是主動聯繫了夜雲楓。
因為他只認識夜雲楓，夜家是軍方，手裡掌握著軍隊，又是總統先生眼前的紅人，肯定能夠幫到他。
東方先生仁慈，允許他將功抵過。
日後若是清楚這群叛黨，也會網開一面，放過江家。
所以他們制定了一個周密的臥底計劃，江少言自告奮勇選擇當一名「臥底」，他的人物就是混入魂家的內部，搞清楚他們的武裝力量和老巢位置。
他的運氣也不錯，第一個就遇到了燕十三。
只是沒有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在這裡遇到了自己的唯一軟肋——夏妤晚。
江少言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贏得了戰家父子的信任，他借著機會摸清楚了這裡的儲備力量，也繪製了地形圖。
他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卻沒有想到還是被狡猾的戰毅發現了，他昨晚故意透露出自己要外出的消息，引他上當。
機會來了，江少言正準備對外發射信號時，戰毅帶著一群人立刻將他拿下。
從他明白過來自己落入陷阱里的那一刻開始，江少言就沒有想過自己能活著走出去。
晚晚為他做的這一切，根本就是徒勞無功的。
她真傻。
為什麼不能再狠心一點？
硃砂眯了眯美目，帶著黑色蕾絲的玉手舉起，黑白的對比鮮明，映襯得她手指完美如玉。
輕輕一指，定再來不遠處的白髮老人身上。
「夏妤晚，既然你這麼重情重義，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來人，把那老頭也給我帶走。」
她冷笑的聲音剛落下，立刻就有兩個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了白明其。
後者沒有掙扎，表現得異常平靜。
倒是文老哭得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樣，扒拉著白明其的手不放。
「不要，你們不要抓走白老哥，要殺就殺我好了。」
反正他這輩子也沒結婚，也沒有個一兒半女的。
外面也有大哥文棋撐著，再不濟侄孫女也可以獨當一面。
可是白老哥不一樣，他的夢想是可以四世同堂。
「滾開！」
那兩個黑衣人被纏得煩了，毫不猶豫的一腳踹在了文老的胸口。
他一個年老體衰的老人家，哪裡受得住一個健康的年輕人這麼用力的一腳。
口吐鮮血，忍不住一陣咳嗽。
白明其被這老小子也感動到了，眼眶一濕，聲音嘶啞的開口道：
「行了，你自己都成這樣了，不用擔心我。文老頭，我要是不幸死了的話，你可記得清明節帶著花雕酒來看我。」
文老哭得稀里嘩啦的，萬分傷心，嘴上卻還是那個不饒人的性格。
「你做夢，有那麼好的就我為什麼不自己喝？你想喝，等小師妹生了孩子，讓你外曾孫子給你買。」
外曾孫子啊！
白老怎麼不想呢？
可他多半是，是看不到了。
夏妤晚眼眶欲裂的瞪著硃砂，眼神第一次這麼兇狠凌厲的看著她，周身氣勢冰冷。
「你有什麼沖我來，為什麼要為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
硃砂冷眼輕笑，姿態慵懶的搖著細腰走到了夏妤晚的面前。
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挺著大肚子的憤怒女子，她覺得異常有趣。
「因為啊，我想知道你的選擇是什麼樣的？」
說完，她轉過了身去，欣賞的看著天邊的紅雲，入目是一片蒼翠的樹林。
積雪還沒有融化可她知道外面早就被鮮血染紅了大地。
眼前的這美景，也不過是最後的片刻安寧。
「夏妤晚，你該慶幸我給了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要知道人真的走到了絕望的盡頭時，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的。」
就比如她，不管是小時候父母雙亡，選擇了沿街乞討。
還是後來進了戰家，成為眾多在甬道里廝殺的殺手之一。
亦或者是選擇做他的情人，成為他手裡的刀……
這些，她全都沒有機會選擇。
唯一一次做出的選擇，讓硃砂後悔了一輩子。
她當年就不該留下傅覺深！
殺意一閃而逝，硃砂已經再一次做出了選擇。
和多年前一樣，這一次她還是會義無反顧的保護自己的兒子燕十三。
不惜，殺了傅覺深。
即便，後者也是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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