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極不安穩,刀削斧鑿的清瘦臉被緊張的情緒所渲染,寬廣的額頭上都是顆顆汗珠。
「晚晚~不要!」
咔嚓——
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擰開,門口處突然出現了一抹黑色高大的人影,來人被他剛才所叫喚的那一聲嚇到了。
腳步一頓。
待他仔細再聽時,屋子裡又恢復了一派平靜,只有淺淺地呼吸聲傳來。
來人握緊了手裡的銀色小刀,步履悄然無聲的緩慢走到了沙發麵前,他背對著月光,看不清臉上的面容。
但是那雙黑沉明亮的眼睛卻時令人一眼難忘。
他站了大概半分鐘,最後寫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手裡的小刀一橫朝著熟睡的男人攻擊而去。
殺氣銳利。
眼看著就要抵上他的脖頸了,剛才已經睡著的男人突然張開了眼睛,一個鯉魚打挺的從沙發上躍了起來。
剛毅的臉頰擦過臉頰,差一點……這完整的半張臉也要毀容了。
他看似睡著了,其實只是在閉目養神,剛才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警覺如他,怎麼可能被人把刀架在了脖頸上都沒有察覺?
事實上早在男人開門的一瞬,他就有所察覺了,所以才裝得那麼一副毫無知覺的模樣睡著。
他是來殺自己的!
傅覺深完美的避開了一擊,男人手裡的刀錯手的扎在了抱枕上。
頓時間,枕頭裡潔白的鵝絨像是雪花一般紛紛揚揚的從半空中飄落,其中一片鵝絨輕飄飄的落在了傅覺深的肩膀上。
他穿著一襲黑色衣服,這一片白色的鵝絨剛好像是一枚胸針一般,點綴著他的精緻氣息。
「你是誰?」
他自詡在北平並沒有得罪過誰,而且帶著面具也沒人知道他就是傅覺深,怎麼會有人殺他?
暗夜裡,那人的容貌並看不清,但是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令他覺得似曾相識。
對於傅覺深的問題,男人的回答也很拽。
「我是你爹!」
這種口頭禪似的罵人回答就算是在平時也令人聽不下去,更被說是在尊貴的傅覺深面前,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舔了舔薄唇,傅覺深優雅的彎腰撿起了落在地上的面具,用袖子擦了擦。
重新戴上了面具。
目光倏然一冷,「我爹?你想當也可以,下輩子吧。」
話音剛落下,傅覺深便抄起了桌面上的菸灰缸用力的朝著男人的腦袋拍下去,力道十足,像是拍核桃一般。
不過男人也並不像他想的那般好好對付,他伸手敏捷的躲開了,菸灰缸錯開了位置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聲悶響。
似乎還有男人倒抽了一口氣的聲音。
「臭小子,你還真打。」
這口吻?
他以為和自己很熟麼?
傅覺深可沒忘記這人剛才拿刀想要殺自己的時候可是一點也沒有手軟,劍眉緊擰,睥睨的斜著眼睛瞅了他一眼。
「這下還想當我老子嗎?憑你也配?」
戰奕清頓時噎住,他原本是想讓傅覺深死的,然而這一番較量下來,後者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和臨危不懼的反應卻有讓他頗為欣賞。
若不是他之前做了對不起晚晚的事情,他定然會將他視為有才能的晚輩好好對待。
當然,每一個父親的心中都存在了一抹想要打斷勾引了自家女兒的混帳的腿的念頭。
時間不早了,試探也試探過了,戰奕清覺得自己差不多也該撤退了。
他收起了匕首,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拍了拍手轉身瀟灑跳出了窗戶外面,「小子,記住你今天的話,改天可別後悔。」
「我傅覺深從不食言。」
「那就好!」
男人走了,來時無聲無息,去的時候也這般翩若游鳥。
過了兩秒,屋子裡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再無動靜,傅覺深連忙上前兩步走到了窗邊探身一看。
外面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
男人已經走遠了。
他的速度還真是夠快的,難道是慫了嗎?
傅覺深決定將窗戶關上,繼續回去補眠,他明天還有更重要、更艱巨的任務等著他。
夜裡的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他的睡眠,後半夜,傅覺深睡得很好。
*
咚咚咚……
天空的顏色還沉得像是一瓶深藍色的濃墨,在這濃墨的邊緣卻泛出一抹緋紅的細邊。
像是不小心沾染上的一樣。
敲門的聲音吵醒了淺眠的男人,他動作迅速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雙赤腳踩在冰涼的木質地板上,朝著門邊走去。
咔嚓。
門開了。
一張熟悉而剛毅的臉浮現在眼前,傅覺深凝著眉頭,目光落在了藏在男人身後的那抹嬌弱纖瘦的身影上。
語氣不悅,「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
聞言,藏在高峰身後的小姑娘身體顫抖了一下,細長白嫩的小手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胳膊,低著頭不敢看向傅覺深。
高峰安慰性的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動作溫柔得充滿老父親般的慈祥。
「安安別怕,我們總裁不會傷害你的。」
回頭輕咳了一聲,對著傅覺深解釋道:「她只有一個瞎了眼睛的老母親,也死了。她孤苦無依的,我決定當她男朋友照顧她。」
話落,傅覺深的薄唇微張,似想要說什麼一般,最後消音了。
他原本是想說高峰一把年紀了還老牛吃嫩草的,轉念一想這姑娘和晚晚差不多年紀。
而他甚至比高峰還大一歲……只好改成了命令,「準備一下,將她安頓好我們出發。」
「是!」
高峰激動十足,總裁什麼也沒說,那就代表著他同意了!
他帶著季安安來之前還腦補了很多總裁生氣的畫面,畢竟他們和季家關係一般。
對於傅覺深來說,更有一種老父親看著大齡兒子終於娶媳婦了的欣慰。
所以雖然他對季家的人並沒有什麼好感,但還是接受了季安安。
高峰高興過後,還是記得自己的主要任務,他快速的冷靜了下來,雙手抱住了季安安的肩膀。
「你回房間去等著我,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季安安緊咬著唇瓣,一雙水靈靈、怯生生的眸子看著他,像是初生的牛犢一樣依戀著他。
「很快是什麼時候?」
「就是很快很快。」
「那我等你回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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