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天氣嚴寒,北風瑟瑟。
夏家剛買不到三個月的別墅門口站著幾名穿著制服的年輕男人,他們的手裡拿著膠帶和封條,當著他們的面將白色的封條貼上。
上面寫著幾個大字,落款處寫著「法院」兩個字。
做完這一切後,那幾人離開了,只剩下夏家一家四口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夏建剛的臉色陰沉得像是烏雲一般,緊抿著唇瓣的看著那群人決絕的上車離開。
「你們不能走,還我們的房子!」
「別走啊,把房子換我們嗚嗚……」
夏冬宇丟下手上的行李箱,一邊哭著一邊追在車輛的後面跑了一小截。
黃國月也扶著門口處的燈柱子,哭得泣不成聲。
夏家的公司已經更變了法人,他們的房子也是用公司做抵押申請銀行貸款買的。
現在公司沒了,貸款還不上,銀行申請了法律程序,現在要將房子拍賣抵押。
所以他們一家四口被趕了出來,不動產都被凍結了,連她們母女身上帶著的金項鍊、手鐲和名表什麼的都被摘除了。
除了身上這套昂貴的衣服,他們一家四口加起來,身上的現金不超過一萬塊。
一萬塊,放在從前,就是掉在地上,夏秋雪都不屑一顧的小錢。
現在卻成了她們生活的所有希望。
特別是在北平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物價水平也是居全國前三,這一萬塊估計只能夠支撐他們熬過半個月。
又是大冬天的,沒有住房、沒有熱水……真的要流落街頭了嗎?
「現在怎麼辦?要不然咱們先回A市好了」
黃國月擦了擦眼淚,哽咽的聲音哽咽的提醒道。
回A市?
可是他們當初搬走的時候和認識的親戚朋友夸下了海口,這輩子都不會再回A市那個小地方了。
現在灰溜溜的回去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夏建剛是個好面子的人,與其相識一條喪家之犬一樣回到A市,他寧願留在北平要飯。
看得出來夏冬宇有些心動了,他的朋友都在A市,在北平也沒有什麼熟人,讀書也沒有個好學校。
他想回去。
現在關鍵看夏秋雪怎麼選擇了。
豈料,少女雙手抱胸的站倚在門口的欄杆上,眉眼間儘是冷漠和不屑。
紅唇微啟,吐出來的話語差點氣得夏建剛半死。
「我死也不會回A市的,有這麼一個廢物父親和遊手好閒的弟弟,我嫌丟人。」
夏建剛本來就已經夠難過了,現在還遭受了女兒的冷嘲熱諷,臉上的表情越發的不好看起來。
「夏秋雪,我是你的父親,你怎麼和我說話的?」
面對他的怒火,夏秋雪根本不害怕,出言不遜的繼續道:「難道不是嗎?」
「你買給那個女人一套價值兩千萬的房子時有沒有想過我們?」
「都快五十歲了,還能讓一個女人騙得團團轉,我都替你覺得丟人。」
「夏秋雪…」
啪——
憤怒至極,夏建剛伸手打了她一耳光,聲音響亮,嚇壞了黃國月。
夏秋雪這嬌生慣養的夏家大小姐,皮膚也是細嫩如同剝了殼的雞蛋一般。
夏建剛這一巴掌下去,她的臉上紅了一大片,清晰的五指印記浮現了出來。
看上去楚楚可憐,叫人心疼。
雖然黃國月也覺得夏秋雪剛才不對,但這畢竟是她唯一的女兒,到底是不忍心。
「小雪你乖一點,快和你爸道歉。」
她勸說著夏秋雪,一邊拉著她走到了夏建剛的面前,按著她的脖頸要她主動低頭道歉。
而夏秋雪卻是怎麼也不肯配合,甚至一把推開了母親,眼神狠厲。
「憑什麼我要道歉?我說的都是實話!」
話落,她停頓了幾秒,隨後更是叛逆的咆哮道:「我恨你們!是你們毀了我出國留學的藝術幻想。」
「我是夏家大小姐,是一中的校花,我絕對不要住大街上。」
夏秋雪哭泣著跑了,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身後,黃國月擔心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小雪…你快回來,你去哪裡?」
外面那麼冷,又下著雨,她連傘都沒帶。
夏冬宇還記得她要算計自己的家產的往事,現在見夏秋雪負氣離開,他的心裡更多的是爽快。
「媽咪你別管她,她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你的關心。」
「可是……」
黃國月想要跟上去看看,卻被夏建剛冷著臉阻止了。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我覺得小宇說得挺對,隨她去吧。」
「她養成今天這種脾氣,都是你慣壞的!」
夏建剛的話音落下,黃國月可不服氣的撇了撇唇。
「你還說我,當初你不也很慣著她!」
夫妻兩人大眼瞪著小眼,最後只能作罷。
——
從夏家跑出來後,夏秋雪一股腦的衝到了大街上。
舉目看去,城市車水馬龍,高樓林立。
行人道上的樹木掛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冰晶,路上的行人攏了攏衣服腳步匆匆的離開。
在這陌生的城市裡,她誰也不認識,只能眼神空洞的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人。
夏秋雪生來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渺小。
城市像是浩瀚的宇宙,而她只是一顆沒有軌道的小流星,隨時都有隕落的危險。
她沒有了家。
別墅背查封後,她竟毫無去處。
「滴滴……」
身後傳來了數道汽車轟鳴的喇叭聲,路過的司機偶爾會側目看一看這長相絕美的年輕女孩。
她穿著一些單薄的白色蕾絲睡裙,騙披散著一頭小捲髮,腳上蹬著一雙粉色的卡通蝴蝶結拖鞋。
寒冬臘月的風無情的吹著她的身體,長發在半空中飄揚著,映襯得她的背影纖薄而絕美。
忽然,一輛黑色的大眾牌小轎車緩緩地停在了她的身旁。
車床搖下,一名地中海的中年光頭大叔對著她招了招手,流氓似的吹了記口哨。
油里油氣的詢問道:「小美女,你要去哪裡嗎?我送你一程如何?免費的唷。」
夏秋雪一看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就知道對方不是什麼好人,目光冷冷地,紅著眼睛怒斥了對方一句——滾。
男人被掃了面子,當即嘀咕了一句,「唉,你這人!我好心的要送你。你怎麼還罵人呢?」
說完,他一臉鬱悶地驅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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