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過自己乾脆一頭扎進去陪伴小弟,這樣他們一家人就能在九泉之下團圓了。
然而當炙熱的火苗撲倒他臉上,清晰刻骨的痛感傳來時,他放棄了。
他怕死!
更不想像這樣毫無價值的死去,最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活著!
報仇!
他怎麼能讓害死小弟的人繼續逍遙快樂的活在這個世上!
「那時候我就覺得,死是一個最懦弱的表現。」
「因為一個人死了他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所有的愛也好恨也好,都將煙消雲散我並不甘心那樣。」
曾逸青這番話讓同為死過一次的燕十三深有同感。
他很好奇曾逸青後來又是如何逆襲的?
「那……那後來呢?」
父親到現在都還沒有提及母親,想來他是在小叔死了以後才遇到她的。
接下來的報仇行為太過黑暗血腥,曾逸青原是不想讓女兒知曉自己的這一面。
他也想自己在女兒心裡永遠保持慈父形象,轉念一想,將來烏幫總要交給她打理;
之前不讓她參與是因為她年紀太小,怕她接受不了。
現在小柔馬上都要畢業了,也是時候讓她承擔起這份責任。
「後來我多方打聽總算確定了放火的兇手,一共有六人!」
「我以客人的名義約他們到特定的地點等我,再各個擊破殺了他們。」
那段時間,城中接二連三發生黃包車車夫被害案。
命案時間又剛好都是在雨夜,所以有謠會不會是遇到鬼了。
泰國是一個封建迷信的國家,這個說法似乎也得到了大家的廣泛認可。
幾乎是每個拉黃包車的司機都會到寺廟裡求護身符,唯獨他沒有。
「最後一次作案,我不小心露出馬腳被那人認了出來」
「失手後我倉惶逃走,原本以為等風聲過去了我再回來,但我沒有想到的是那人在當地竟有點勢力。」
「他找了一個黑巫師對我下蠱,那是一種很厲害的蠱。」
中了蠱之後,他開始變得面目全非,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自己七竅流血。
嚇得他連忙去醫院檢查,結果什麼毛病也看不出來。
走在路上的時候,一名年邁的僧侶忽然對他說了一句話——
「年輕人,你恐怕是得罪了黑巫師了。看你的模樣,活不過五天趕快去準備準備後事吧。」
那名僧侶年輕的時候曾遊歷四方,有幸見到過和他一樣中蠱的人。
「年輕人,這種蠱叫七日絕,顧名思義中蠱後七天之內就會氣絕身亡。」
「我上一次見到中這種蠱的人已經是好幾年前了。」
曾逸青從沒想過這世界上竟還有如此邪門的事情,他當即詢問老和尚那個人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老和尚淡淡地吐出兩個字答覆。
「死了。」
殘酷的答案似乎也在預示他的結局,曾逸青心頭一顫。
原來等待死亡是一件既折磨又痛苦的事情,生命遠比他想的還要脆弱。
「不,我不想死。求求大師給我指條明路。」
大師猶豫了很久,輕嘆了一口氣後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說的這條路到底是救你還是
害你。」
「大師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去了,你或許還有百分一的生存機會;若是不去,那百分之百要死。」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曾逸青也想試一試,總好過在這裡坐著等死好。
「多謝大師的提醒,我願意去。」
「那好,你附耳來。」
聽到這裡大家都不禁好奇,這位大師所說的方法到底是什麼?
「爸,後來呢?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曾逸青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接下來的回憶便是關於亡妻的。
和她相識、相愛的那段日子是他漂泊孤苦一生中唯一的甜。
「我按照大師的指點去了王家,到那裡後我才知道王家的生意之所以能做得那麼大,原來是因為他們會蠱術。」
「我說明來意之後,他們見我只是一個沒錢的窮小子,無情地把我趕了出去。」
不過他並沒有放棄,在王家門口長跪不起。
終於他熬到了最後一天,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死去時,一道沁人心脾的香味從後方傳來。
那股香味直接鑽到他的腦海里,刻骨銘心。
「他是誰?這是怎麼回事?」
女子溫柔的聲音響起,質問看門的下人。
曾逸青又餓又疼,意識潰散壓根來不及看她長得何種模樣,昏迷過去之前只聽到那人生氣地說
「你們太過分了怎麼能讓人跪在這裡等死,快救他!」
「是,大小姐。」
大小姐……原來她是王家大小姐。
再次醒來曾逸青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張鋪著籠絡綢緞的香軟大床上,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
「你醒了?」
他抬頭看向說話的人,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你是?」
大小姐?
看樣子不太像。
那小姑娘鼓著可愛的雙頰瞪了他一眼,嬌俏十足地道
「我是大小姐的丫鬟春喜,既然你醒了那就把藥喝了吧,別浪費小姐親手為你熬的藥。」
說著,她將一碗烏漆嘛黑的藥端到他面前,連空氣中都泛著苦味。
看著這碗藥,曾逸青驚訝了。
「小姐親手熬的藥?」
自從小弟死後,再也沒有人親手為他煎過藥,這種感覺……讓他莫名鼻頭一酸。
「請問你家小姐在哪裡?我想當面謝過她。」
春喜聞言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語氣不屑地說
「我們家小姐可不是你這樣的人想見就見的,你渾身上下都臭了當心熏到她。」
「小姐說過你要是好了就離開吧,王家不收留外人。」
要不是是小姐心地善良見他可憐將他帶回來,不然就他這樣身份低賤的人,連王家的門檻都摸不到。
曾逸青低頭一看,確實尷尬。
他差不多有半個月沒有換衣服洗澡了,一路風塵僕僕,又是灰塵又是血跡的比乞丐還要狼狽幾分。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突然,一道窈窕纖細的人影出現在門口,來人聲音溫柔地教訓了小丫鬟。
「春喜你說的什麼話,我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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