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89】

  說是要在裡面挑一挑,結果挑了一下午,還是一個都沒挑出來。Google搜索

  林景淵信誓旦旦地說:「你只需告訴我那人是誰,就是天上的神仙,四哥也給你打暈了扛下來!」

  林非鹿:「…………」

  最後她給硯心去信一封,叫她好好幫自己挑一下如今江湖上年輕有為的少俠,要好看的,武功高的,白衣翩翩的。

  寄完信,林非鹿覺得自己在經歷宮斗劇本、武俠劇本之後,可能要開始走替身劇本了。

  真是令人頭禿。

  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所預兆,今年冬天的這場雪下得極大,開春之後仍久久不見融化。

  低溫一直持續到四月,往年這個時候,桃花都謝了,可今年京中的桃花卻因為這場雪壓只綻出了花骨朵。

  林帝近兩年來愈發怕冷,養心殿四個角都燃著火爐,他還是覺得冷。太醫看過後說他這是因為寒毒侵骨,試探著勸了兩句讓他先把丹藥停了,還沒說幾句,就被林帝扔硯台砸了出來。

  林非鹿一到養心殿門外就看見捂著額頭的太醫,太醫見到她,先是行了一禮才嘆氣道:「公主,你還是勸勸陛下吧,依靠丹藥維持的狀態不過是在透支身體,這樣下去,藥石無醫啊。」

  林非鹿雖點頭應了,但其實知道林帝是聽不進去勸的。

  哪怕他如今已經發現長期服用丹藥不妥了,可他一旦停下來,就會陷入更加虛弱的狀態,這就像鴉.片,根本戒不掉。

  進到殿內時,林帝正沉著臉在翻奏摺,見她進來,臉色才緩和了一些。林非鹿沒提丹藥的事,把自己在宮外做的糕點拿出來,陪他一邊吃一邊聊天。

  父女倆正其樂融融,殿外突然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鎧甲相撞的聲音,是一名將士步伐匆匆小跑進來,急聲道:「陛下,密探急報!」

  密探就是大林安插在各國的奸細,為了避免身份暴露,一般甚少傳消息出來。

  一旦有消息,就說明是大事。

  林帝將手中糕點一放,神情凝重地接過了急報。

  林非鹿也有點緊張,在一旁定定看著林帝拆開信封,隨著目光掃過字跡,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臉上竟然呈現出一種憤怒的慘白。

  林非鹿挨得近,聽到林帝的呼吸聲急促地喘了兩下,正想開口詢問,卻見林帝突然捂住胸口,眼睛一閉朝後倒了過去。

  殿中一時驚慌無比。

  林非鹿眼疾手快地保住林帝暈倒的身子,著急道:「快去請太醫!」

  不等她吩咐,彭滿已經一路小跑出去了。

  太醫匆匆趕來的時候,林帝已經被扶著在軟塌上躺好了。只是人還沒醒,額頭虛汗不止,手腳冰涼。太醫看診的時候,宮人們也迅速通知了林傾和皇后。

  林傾一直注意著養心殿這邊的動靜,一聽到消息立刻趕過來,詢問從內間退出來的太醫:「父皇如何了?」

  太醫道:「回殿下,陛下這是急火攻心所致,吃兩幅藥便能醒來,只是……」

  林傾怒道:「不要吞吞吐吐!直接說!」

  太醫立刻道:「只是陛下常年服用丹藥,寒毒入體,這次急火攻心導致血氣逆流,引發寒毒入侵四肢百骸乃至五臟六腑,就算醒來,恐怕也會一病不起了……」

  林傾身子晃了一下,看向旁邊捏著一封信沉默不語的林非鹿,「父皇為何會急火攻心?」

  林非鹿一言不發將那封戰報遞過來。

  林傾接過一看,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密探傳來的急報上,言明雍國國君親派皇子出使宋國,傳信宋帝,提出聯宋攻林的建議。

  這不是雍國第一次向宋國提出結盟了,早在十多年之前,雍國就幹過這事兒,只是當時宋國的反應是忙不迭將宋驚瀾送來大林當質子,以向大林表明態度。

  而這一次,接到這封國信的人是宋驚瀾。

  這個比狼還要兇狠的帝王,又會做出怎樣的抉擇呢?

  偏偏是他,是那個在大林水深火熱過了那麼多年的質子。

  林帝絲毫不懷疑他對大林的憎恨。

  雍國還真是賊心不死,非要與大林不死不休,一旦宋國答應,大林就將面臨腹背受敵的局面。宋國已不是當年的軟骨頭,兩國結盟,大林面臨的將是滅國之災,難怪林帝會在看到這封急報時氣得暈過去。

  密探既將消息傳出,此時雍國皇子可能已經見到宋帝了。事不宜遲,林傾立刻宣召朝臣進宮,林帝還昏迷著,他只能擔起身為儲君的責任,商議此事如何解決。

  宮內的氣氛一時緊張起來。

  林非鹿把那封急報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思考宋驚瀾答應雍國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思來想去,她發現自己不知道。

  他早不是當年在大林皇宮那個人畜無害的殿下了,她拿不準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比不比得上江山和權勢重要。

  林傾跟朝臣緊急議政的時候,她就一直陪在養心殿。

  最後朝臣一致商量出來的方案是立刻派遣使臣前往宋國,哪怕知道宋帝可能憎恨大林,也要從三國制衡上說通宋帝不可與雍國結盟的重要性。

  與此同時,傳信奚大將軍和各處軍防,朝中武將待命,隨時準備奔赴邊疆,以防宋國開戰。

  大林這邊緊急部署的同時,那一頭,雍國皇子果然已經到了宋國。

  雍國常居草原,馬背上的族群,極擅騎射,可因為雍山和淮河兩道天塹,他們一直無法拿下中原萬里沃土。如今來到宋國,所過之處土沃物豐,富饒昌盛,真是羨慕得眼睛都要滴血了。

  只是比起宋國,他們更覬覦的是大林。

  一來是地理位置,他們跟大林才是毗鄰之國,跟宋國隔得還是太遠了。

  二來是世仇累積,雍國是個非常記仇的族群,當年大林那一屠,血流三日不干,成為他們心中永遠的仇恨,大林不滅,這個仇就永遠不會散。

  雍國皇子這次親自前往宋國,雍國的態度可以說十分真誠了。以他們對這位宋國新帝的了解,他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他們看來,多年的質子生涯等同於囚禁。如今宋帝有機會一洗當年屈辱,攻破囚禁他的監牢,又怎麼會拒絕呢?

  雍國皇子就帶著這樣的信念興致勃勃來到宋國,並在鴻臚寺官員的接待下高高興興住了下來,就等宋帝傳召。

  沒想到這一住就是七日,宋帝好像把他們遺忘了一樣,宮中一點反應都沒有。

  雍國皇子坐不住了,又向接待他們的官員傳達了要見宋帝的意思。如此又過了三日,宮中才來了旨意,宣雍國皇子覲見。不過這段時間的冷落,已將雍國皇子之前十拿九穩的心態給搞崩了。

  早聽聞歷代宋帝荒淫,皇宮十分奢華精麗,美人妃子多如雲,就連宮女都美得不要不要的,雍國皇子早就想見識一番,這一路進宮,自然四處打量。

  卻見這皇宮華麗歸華麗,好看也好看,但氣氛卻十分森然,行走的宮人無不低頭垂眸,小心翼翼,嚴謹又凝重,好像連呼吸聲都不敢大了。

  宮人將他和隨行侍衛引致一扇殿門外後便退下了,裡頭傳來一道沉聲:「宣,雍國皇子覲見。」

  雍國皇子跨過殿門,穿過一道長長的走廊,又穿過一扇門,繞過高聳的雲屏,才終於走近內殿,看見了傳聞中的宋帝。

  這一眼,倒是叫他驚訝無比。

  太年輕了。

  不僅年輕,還好看,若不是抬眸時眼中閃過的陰鷙戾色,恐怕任誰看了都以為這只是一名翩翩公子。

  他一身黑色華服,衣袍之上金線繡龍紋,領袖處透出暗色的紅,就那麼隨意地坐在榻上,卻給人一種喘不上氣來的壓迫感。

  雍國皇子突然有點明白這宮裡的氣氛是怎麼回事了。

  他按照使者的身份行了禮,說明來意,又遞上雍國國君親手所書的書信。宋驚瀾隨手一招,候在旁邊的天冬便走下來拿過信,又走回去交到他手上。

  宋驚瀾拆開信,掃了兩眼,似笑非笑地看過來:「你們與孤結盟的誠意是什麼?」

  雍國皇子一聽,這是有戲啊,立刻道:「陛下,我有一皇妹,是我們雍國的草原明珠,願將此顆明珠送給陛下,永結秦晉之好。」

  宋驚瀾挑了下眉,將信扔在案几上,朝後靠了靠:「可惜了。」

  雍國皇子頓時有些緊張:「什麼可惜了?」

  宋驚瀾說:「可惜孤不喜女色,無福消受明珠之美。」

  雍國皇子愣了一會兒,腦子倒是轉得很快,又立刻道:「陛下將皇妹嫁於我們草原男兒也是可以的。兩國結盟,誠字當先。若陛下願意與我們聯手攻林,今後劃城而治,和平共處,豈不美哉?」

  他既然作為使者代表,自然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宋帝的態度看上去還是挺友好的,雍國皇子越說越覺得結盟之事十拿九穩了。

  滔滔不絕說了半個時辰後,他滿含期待地問:「陛下覺得如何?」

  宋驚瀾撐著頭微闔著眼,輕飄飄道:「孤考慮一下。」

  雍國皇子頓時有點著急:「陛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大林皇帝如今身中丹藥寒毒,沒多久命活了,你們中原不是有句俗話,趁他病要他命,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

  宋驚瀾這才挑眼看過來,笑問:「丹藥寒毒?你如何得知?」

  雍國皇子面露驕傲:「那煉丹的道士就是我們的人,我如何不知。陛下,我們布置已久,已將前方的路鋪好了,如今邀請陛下和我們一起享受這碩果,便是我們的誠意。」

  宋驚瀾眉梢揚了一下,又將那信拿起來看了一遍,最後淡聲道:「事關國運,容孤與朝臣商議後再給三皇子答覆。」

  雍國皇子覺得這事兒多半是成了,高興一點頭:「行,我等陛下的好消息!」

  等他離開,宋驚瀾便朝椅背靠去。見他閉上眼,殿中越發噤聲,生怕呼吸聲太大打擾到陛下。

  不知過去多久,宋驚瀾突然開口問:「大林那邊怎麼樣了?」

  天冬道:「林帝病重,太子監國,大林使臣已經渡過淮河,剛剛入境。」

  宋驚瀾睜開眼,低頭理了理寬大的暗紅袖口,「宣舅舅和威武將軍進宮吧。」

  天冬立刻宣召下去,等傳完旨意,又吞了下口水道:「陛下,你這就要去啦?」

  宋驚瀾微一斜眼:「連雍國皇子都知道趁他病要他命……」

  他頓了頓,手指扣著眼尾笑了下:「何況孤要的還不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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