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一面笑吟吟的說著,一面抬手攏起衣袖,將夾在袖裡的書信拿了出來。記住本站域名sto55.COM
鄭婉儀眸光緊緊盯著顧憐的動作,瞧著她從長袖中掏出一紙書信,她原本還想自欺欺人的心,在瞧著顧憐手上拿到的那紙書信後,她身體裡仿若有座高山,轟然倒塌。
鄭婉儀等不及顧憐徐徐展開信紙,隨即抬手便從她的手上將信紙搶來,待看到紙上的墨色字跡之時,鄭婉儀不可置信的面色上,驀地添上幾分慘絕人寰的冷笑。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原來顧憐她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信紙上的一行行文字,一橫一撇一豎鉤,都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跡。
在陳明禮成親前,他們也曾有過一度歡樂的日子,那時候,她寫的字不是很好看,陳明禮便教她練字,男人站在她的身後,她瞧著他的大手輕輕握住她的小手,教著她在案幾攤開的紙上一筆一划的寫出好看的文字。
如今在回憶往昔的事情,鄭婉儀只覺著自己真是無比的可悲可笑。
她從小便就是個十分任性的人,家中只她一個嫡出的女孩,父母對她都寵愛的厲害,但她一到陳明禮的跟前,就變得很是乖巧,只要是他開口說的話,她都會聽從順從,儘管最後委屈了自己的心,她也不想惹了陳明禮不高興。
她原本以為陳明禮是不知道自己有孕的,現下看著她手中拿著的這一紙書信,她才知道,原來陳明禮早就知道了,不僅如此,也是他教唆林氏害死了她的孩子,她可真是這世上最大的傻瓜!
真是可笑極了!
當初,她還……
當初知道自己身懷有孕的時候,她擔心暴露了陳明禮,便想法子將孩子的月份之事藏著掖著,希望能不給他帶來煩惱,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後,她一方面是十分害怕的,害怕事情被人知曉,導致自己身敗名裂,畢竟她是女子,這個時代的人們總是對男人比較寬容,若東窗事發後,陳明禮不過就得一個風流倜儻的名聲,而她,卻是所有難聽的話語都要往她的頭上扣。
但另一方面她又是很高興的,高興自己的身體裡孕育了一個與她最愛之人的孩子,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她便似什麼都不害怕了一般。
後來,她的孩子意外中沒了,她沒有將此事告知陳明禮,怕給他增添煩惱,只有自己默默舔舐著自己心上的傷口。
但如今想來。
呵。
她還真是將自己活出了個天大的笑話。
從始至終,那個男人都是知道的,知道她是有孩子的,知道她想留下那個孩子。
但他,卻在暗中吩咐他的夫人林氏,弄掉她的孩子。
原來,他對這個孩子,真的不曾有過一分期待,不僅如此,他還對這個孩子趕盡殺絕,甚至都不想讓他來到這個世上。
想到這兒,鄭婉儀只覺得身體內所有的生機和活力都被抽乾怠盡,她忽然覺得自己活的真累。
從認識陳明禮之後,她的人生就開始變得亂七八糟。
那年,她尚還待字閨中,不曾與陳明禮相識之時,她曾對自己的未來生活有過美好的憧憬和嚮往。
她不需要那人有著尊貴的身份,也不需那人有著令人艷羨的才華。
她只想,她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能似她的爹爹一般,能在娘不小心滑腳的時候,神色擔憂的牽起她的手,能在傍晚他休沐的時候,兩人能肩並肩的走在一起,一同看著落日餘暉灑落的風景。
只是這麼簡單的願望,對她來說,也都變成了一種不可實現的奢求。
從陳明禮放棄她,選擇了權勢之後,她的這個願望,便就再也不能實現了。
只是她的性子太過執拗,那麼多門當戶對的人家不嫁,偏要成為鎮北候府的三夫人,只為了能生活在他最近的地方,以為每天只要能看見他,便就能夠心滿意足,卻在看了他和別的女子在一起的溫馨畫面時,她心裡卻忍不住的刺疼,仿佛被刀割了一般。
那時候的她,便以為自己已經疼痛到了極致,但她卻不知道,原來還有更大更深的傷痛等在這裡。
以前,她一直沒有覺得自己做錯。
如今,她才慢慢意識到,她好像是真的錯了。
「瞧,要不是我,你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不管怎麼說,我也算是幫了你個大忙,是不是?」
看著鄭婉儀悲傷鬱積的樣子,顧憐心中的憤懣開始一點點的消散,好一會兒之後,她緩緩開口道:「放心好了,這個秘密我永遠都不會說出去,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們能做到,我就當自己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不知道。」
「滾。」顧憐的話音才剛落下,耳邊便傳來鄭婉儀陰冷的回答。
「你確定?」仿佛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顧憐開口又繼續問道。
「你給我滾,滾!」聽了話後,鄭婉儀不顧形象,對著顧月兒歇斯底里的大叫。
她還想讓自己放她離開,還想讓自己覺得受了她多大恩惠一般。
若是可以,鄭婉儀寧願自己永遠都不知道真相,這樣,她還能抱著她美好的虛幻一日一日的生活下去,而當顧憐將醜陋的事實呈現在她跟前的時候,她便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她突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為何要將此人尋到自己的跟前,若她沒想和林氏找麻煩,她也不會聽到這些刺痛人心的言辭。
這些日子,她到底都做了什麼,鄭婉儀努力回想著,但腦里卻是一團漿糊,只要稍稍動腦思考,便就覺著頭疼的不得了。
聽了顧憐的話後,看著眼前這讓人厭惡的女子後,鄭婉儀克制不住的大發起了脾氣,怒吼著她道:「滾,給我滾!!」
「夫人,小點聲,別將外面的人都給招了來,到時候咱們就不好收場了。」侍女綠萼見著鄭婉儀情緒失控的樣子,她柔柔開口勸解和安撫著道。
「你覺得,我還在乎這些嗎?聽見就聽見唄,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大公子,是怎樣的手段毒辣。」
「夫人,您冷靜些,您現在就是乍然聽到消息,心裡一時間接受不了,可你得為你自己以後考慮考慮啊,而且,這事若弄大了,傳到了老爺太太的耳里,他們肯定都要為你擔心。」
提及父母,鄭婉儀的情緒終於慢慢冷靜了下來,但她這邊鬧起來的動靜,還是被另一邊的林氏得知。
林氏在這一方面極為敏感,只要稍稍思索一番,再叫人查探一番,她便知道鄭婉儀這邊出了何事。
更具體一些的,林氏尚且還不知曉,但她已經知道,鄭婉儀那邊將她最近兩個月來一直想要尋找的女子,給帶回了候府。
林氏不知道那封信紙還在不在她的手上,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將這事給說出去。
知道顧憐此刻就在鄭婉儀那邊後,林氏並沒有匆匆忙忙的前去尋找於她,而是靜靜在窗前,默默的思索著,她該怎樣著手去做,才能將自己的傷害和損失降到最低。
想了許久之後,她側身看向屋子一旁的婢女夏兒,她朝她招了招手,讓夏兒過來。
「夫人,是有何事嗎?」瞧著林氏的動作後,侍女夏兒上前幾步,壓低了聲音問道。
「去一個地方……將我的意思告知李德,讓他務必幫我辦好這件事。」林氏抬眸掃了一眼四周,隨即微微附在夏兒的耳邊,輕輕出聲吩咐道。
「是,夫人。」聽了話後,夏兒輕聲應道。
在侍女綠萼的勸解下,為了不讓此事傳揚出去,壞了她的名譽,鄭婉儀同意了顧憐的要求,會給她一筆銀子,再想法將她送離京城。
今日的這些事兒,讓她身子覺得十分疲累,索性便將餘下的事情,全都交付給了侍女綠萼,而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生的歇息一場。
就在侍女綠萼安排顧憐之事的時候,夏兒也在林氏的派遣下,去了京城街道某處,尋了李德。
顧憐離開候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這日的傍晚,一場秋雨紛紛揚揚的飄落了下來,帶著從遠處吹來的風,也不知覺間變得蕭索了起來。
顧月兒在廂房中,看著紫檀案几上擺置的各種精緻匣子,匣子內的髮簪,墜子,流蘇無一不精美好看。
顧月兒瞧著匣子內的飾品,語氣頗為無奈的道:「陳明州他,是想將珍寶閣所有飾品都搬回來麼?」
「小姐,這些都是四爺安排我們送來的,你不能不收下啊,要不我們回去,四爺肯定說我倆辦事不利。」
陳明州也不知是怎麼了,從北境回來之後,他送給她禮物就像上了癮一般,每次上朝休沐歸來,他總能從口袋中掏出各種玩意兒來送她。
在她兒時,每回去揚州外祖父那兒的時候,外祖父舅舅舅母也總會送給她一大堆新奇玩意兒討她開心。
現在的陳明州就和那時候她的外祖父舅舅一樣,每每一想到這兒,顧月兒心裡便忍不住有些想笑。
「怎麼到了這個季節,這雨也還是說下就下,一點兒預兆沒有。」
「東西買回來啦。」
「嗯,還好回來的早,要不這些可都要打濕了,不過,我還算是幸運的,我剛瞧著大夫人身邊的侍女夏兒,她的衣服都給淋濕了透。」
「大夫人她不是每月初一十五才出去的嗎?她侍女今日出去做什麼啊?」
「這個,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吧。」聽了顧月兒的問話,采蘭想了想回道。
「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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