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賞荷

  說著,男人大手擱在林氏曼妙的腰間,用力一拉,女人一個沒注意落在男人的懷中。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落在男人懷中的林氏,掙扎著起了身來,瞬時,遮在冪籬下的神色變得十分難看,語氣也隨之冰冷了下來,「合作了那麼久,你知道的,我這人最看不慣別人對我看玩笑。」

  「這個我當然知道,只是,還以為和你認識了這麼久,我會比較特殊一點呢......哈哈,看來是我想多了。」

  「說吧,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是銀子不夠了嗎?還是闖了什麼禍?」林氏瞥向一旁微微支開的雕花隔窗,她抬腳上前幾步,抬手隨之合上。

  「你這人,還真是和以前一樣聰明......都不需要開口的,便就知道了我的處境。」

  「以前,你也算幫過我不少回,說吧,你遇到了什麼事?」

  「兩年前,我離開京城後,在大楚各地都逛了下,途徑河間府時候,偶然間遇到少年時結識的好友,恰好我那時也是無事可做,便跟著他一道去了松華山。」

  「松華山?」林氏聽到此處,有些不解。

  「松華山,是河間府的一處匪窩......也是我倒霉,才去了沒幾天,那處匪窩被官兵全部殲滅,我當時並不在匪窩裡,所以逃了一劫,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也從那時候開始,到處有人開始通緝於我,這半年來,我一直都在躲躲藏藏......我原本以為隔一段時日,那些官兵就會消停下來,但卻一直沒見搜尋力度減小,實在沒辦法了,我這才又回了京城。」

  聽了這話,林氏並沒覺著意外,她當初會和李德這人合作,就是因為看中他是個地痞,能幫她做些她不想親自動手的事。

  也是因為這樣,那個從小一直欺辱她的姨娘,最後被父親冷落,下面的幾個妹妹,也再不敢對她做些什麼。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或是知道什麼事情,才會讓那些官兵一直對你窮追不捨......」關上雕花隔窗,林氏稍稍思索了下,側身回道。

  「不可能!」聽了話,李德搖了搖頭,道:「我那時之所以會去那裡,也是因為知道松華山那地會舉行賭博大賽,我覺著很有意思,便跟著去了......我去的那幾天,根本沒有參與過任何犯罪之事。」

  「賭博大賽......除了這個之外,那幾日,沒有發生過別的什麼事嗎......會不會是你撞見了什麼,或是看見了什麼,但你自己卻毫無所知。」

  「......別再說這些了,提起這事我就頭疼的厲害。」說著,靠在圈椅上的男人,不由閉上雙眼,大手抬起用力揉了揉額側。

  「那.....」看著李德一臉煩躁的神色,林氏剛說出「那」字,她頓了一頓,最後還是選擇閉上了嘴。

  雅間內,兩人話語結束。

  雅間外,一道瘦削的女子身影,悄悄走開。

  沒過一會兒,雕花槅門被人輕輕扣響,林氏瞥了眼靠在圈椅上的男人,他緊閉的雙眼輕輕動了一動,神清瞧著不太歡喜。

  「進來。」林氏上前幾步,輕輕推開了槅門。

  「出了何事?」

  「夫人,奴婢剛聽府上丫鬟傳來的消息,說四公子回了。」

  「老四回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夫人出門沒多久。」

  「今日,我們就先聊到這兒,府里有事,我就先離開了。」側身瞥了眼閉著雙眸假寐的男人,林氏出聲說道。

  也沒等到那人的回應,她只理了理頭上的冪籬,隨後便直接走出了雅間。

  只是,林氏還未走出春風滿月樓,便被樓里的一個年輕少女攔住了去路。

  「你想做什麼?」林氏的心情本來就不大好,被人攔住了去路,她語氣淡漠問道。

  「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你是誰?我為何要出手幫你?」

  「你會幫我的......」

  ......

  半炷香的時辰過後,一輛馬車從南街胡同,晃晃悠悠的行駛到鎮北侯府的垂花門前停下。

  「夫人,到了。」車夫大手勒緊韁繩,使前頭奔跑中的黑馬止住了馬蹄,瞧著到了目的地,車夫聲音恭敬說道。

  聽了聲後,青色綢布帘子內傳出林氏一聲輕輕地「嗯。」隨後,從車廂內緩緩走出三道女子身影。

  林氏瞥了眼身旁的那少女,想起剛才和她在春風滿月樓的談話,她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的握緊,隨後冷聲回道:「你最好記住你剛才答應了我的話,若你敢在我跟前說一套,背後做一套,別到時候玩死了自己,都不知自己是怎麼死的。」林氏貼著她的耳畔壓低聲音警告她。

  這和林氏說話的年輕少女,便是前一段時間從沈昀卿監/管下,偷偷跑出來的顧家二小姐顧憐。

  「夫人,您放心,我只是有我想要做的事情,絕不會向任何人說出我剛才聽到的那些。」

  「對了,我最後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剛收到了個消息,你的好姐夫剛回來沒多久,他可很是寵你的姐姐......你可別在他跟前玩什麼心眼啊。」抬腳離開前,林氏向顧憐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夏兒,咱們走!」林氏輕輕喚了一聲身後的侍女夏兒。

  「是,夫人。」

  說罷,林氏領著侍女夏兒走了進去,顧憐也跟著她們身後,走進了這座寬闊雄偉的府邸之中。

  過了垂花門,走了片刻,抄手遊廊上迎面走來兩個侍女,瞧著是林氏回來了,兩人便行至長廊一側,微微屈身向她行禮。

  林氏睨了一眼跟在她們身後的顧憐,她不知想起了什麼,面上自嘲的笑了笑。

  「聽說四公子回來了,你們可知道他現在在哪兒?」隨後,行至兩侍女身旁,林氏止住了腳步,淡聲問道。

  「奴婢們剛從蓮池那邊走來,剛剛瞧見四爺和顧小姐在那邊。」聽了林氏的話,其中一侍女微微垂眸回她。

  林氏低低「嗯」了一下,隨後,便繼續向自己的廂房走去。

  「夫人,你為何要幫她?」侍女夏兒好奇問道,她侍候林氏許久了,知道她性子並不像面上那般溫善。

  「顧小姐來了府上這麼久,我好些次送禮給她,似乎都沒怎麼讓她滿意,既然她不喜歡那些,那今日,我就送給她一個與眾不同的禮物好了。」

  鎮北侯府後花園的涼亭內,一陣陣的笑語喧嗔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時間過的還真快,我記得離開時候,湖裡的荷葉才露出水面,如今卻都已經是盛夏了。」陳明州站在湖邊橋畔,放眼望去,一朵朵盛開的粉嫩蓮花和無窮碧葉落進他的眼底,忽的,他看見停在湖邊的木舟,目光微微一亮,他回過身,看向坐在涼亭里的姝色少女,笑著道:「月兒,走,咱們到湖中心玩玩去。」

  聽了話,顧月兒起身從涼亭中走了出來,身旁不遠處的一株梧桐樹上,一隻夏蟬輕輕飛起,落在另一株枝繁葉茂的樹上。

  走出涼亭,盛夏火辣辣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她順著陳明州的話,看了一眼停在湖邊的木舟,想了想,道:「好,不過我們早去早回,這天有些熱,再過會兒,估計會更熱。」

  「好,我的月兒小姐,都聽你的。」

  看她有些磨蹭的樣子,陳明州牽著她的手,便往木舟的方向走去。

  旁邊侍候的侍從侍女聽了話後,便開始連忙準備瓷碟點心。

  「你這次回來,會在京城待多久?」顧月兒目光落在自己被牽著的縴手上,不由輕輕出聲問道。

  「我也不大清楚,應該會待上好幾日吧。」走在前面的青年,聽了話後,他頓了一頓,隨後回道。

  「我剛在房裡看到的那些刺繡,都是你做的嗎?」

  「你看到了?」

  「嗯,倒是比我想像中做的要好許多,記得上次你用毛線編織的那個」說著,陳明州就想起了當時的情景,嘴角不由微微勾起。

  似是害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青年握拳抵在鼻尖,低地咳嗽了幾聲,忍住了從心底湧上的笑意。

  「行了,咱們還是快些去木舟那邊吧。」聽陳明州要提起上次那件尷尬的事情,顧月兒忙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嗯,你慢些走,別那麼急。」

  「沒事,我先過去看看。」顧月兒說著,手上微微用力,想要掙脫開牽著她手的那人,卻不料竟被握的更緊了。

  「好了,我的錯,我再不提那事了,好不好?」陳明州放柔了語氣輕輕哄道。

  這還差不多......

  聽了話,顧月兒輕輕嗯了一聲,手上的掙扎便停了下來。

  於是,任陳明州那雙修長有力的大手,牽著她白皙軟嫩的小手,蓮花湖畔,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兩道相互牽著手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沿著湖畔邊的假山環繞,竹林簇簇,藏在假山後的一素衣少女,她看著湖畔那邊的畫面,臉上神色變得十分難看,片刻之後,她轉身悄悄離開了此處。

  顧月兒二人泛舟游於湖上,戲耍了約莫半個時辰後,湖畔邊走來一深衣男子,陳明州見來人,眼底神色幽幽一深,他瞥了一眼身側的顧月兒,隨即道:「我們回去吧。」

  顧月兒也注意到了岸邊的那人,聽了陳明州的話後,她輕輕嗯了一聲,道了一句「好啊,正好我也覺著很熱了,回去歇歇。」

  木舟靠於湖畔邊,陳明州現行上了岸,回身伸手牽住顧月兒的手,小心看著她下了木舟,木舟輕輕晃蕩,湖面上漾起一圈圈的波紋。

  「你若有事,你先做你的事去,我也有點累,先回屋裡去了。」

  「嗯,若是有空,我過會兒就去找你。」說著,少女側身抬腳便要走開。

  陽光下,眼前少女鬢邊的青絲有一咎散落了下來,陳明州見著,輕笑著道:「等會兒。」青年抬手將那一咎散落下的青絲,輕輕搭在她的耳後。

  「可以了。」顧月兒聽著身旁的陳明州,溫聲說道。

  驀然間,只覺著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七上八下的亂跳。

  「嗯,那我走了。」不知怎的,竟有些不敢抬頭看陳明州的目光,顧月兒微垂眼眸回道,說罷,她便回涼亭,想要帶采蘭離開此處,但她人卻不在了此處。

  「采蘭她人呢?」顧月兒疑惑問著涼亭內的另一個侍女。

  「采蘭姐姐剛才似是想起了什麼要緊的事,急急地離開了,她囑咐了我,說讓姑娘不要著急。」碧色衣衫的侍女微微屈身說道。

  「......嗯,我知曉了。」

  聽了話後,顧月兒側身抬眸看了眼不遠處的荷花,微微轉了視線,目光落在湖畔楊柳下的兩道男子身影上,一人長身玉立的面朝著湖泊,另一人躬身拱手,似是在稟告什麼要事,顧月兒只看了一會兒,隨即收回了視線。

  「這會兒天也熱了,我便先離開了,若采蘭又來了此處,你跟她說,我已經回屋裡去了。」

  「是,小姐。」

  湖畔邊,綠柳垂絲,偶有幾隻蜻蜓翩躚荷池其中。

  「是收到了什麼消息嗎?」

  「宮裡那位說,太后如今的身子是越來越虛了,時機要到了,叫四爺日後不必再束手束腳。」收了消息後,知道陳明州此刻就在京城,於是,便馬不停蹄的就趕了過來。

  聽了話,陳明州輕輕點了點頭,示意知曉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