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亥時之後,繁華若廝車水馬龍的京城,此刻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徐徐走在街道上的行人,耳畔邊除卻夜空下落雪聲淅淅瀝瀝外,便只有從官道兩側的酒樓茶肆中,隱約傳來的歡聲笑語了。
春風滿月樓的門外,一輛刻著鎮北侯府標記的馬車,靜默的停在離酒樓不遠處的街道上。
「是誰?」廂房內,陳明州大手捂著顧月兒的口唇,隨後,只聽他冷冷出聲道。
「四爺,是小的......侯爺知道您今日回了京城,吩咐小的接你回府,還請四爺能快些跟著小的一道回去......」聽了話,門外的小廝立馬恭敬應道。
「原來是父親啊,好的,我知道了,你在外頭稍候一會兒,爺我待會兒就出去。」
「是,四爺。」
門外小廝回了話之後,陳明州耳畔很快便就安靜了下來,只手心中還有眼前少女不疾不徐,緩緩吐氣的溫熱氣息。
顧月兒之前聽了陳明州的無賴言辭,她原本是想和他懟上些許話語的,但眼前青年卻忽的探身上來。
顧月兒腦子還未反應過來只是,就見陳明州的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手,不知怎的便就捂上了她口唇上來。
瞧著眼前青年的突然動作,顧月兒下意識的便想掙脫開他的手掌,卻見眼前的青年又伸出另一隻手來,靜靜地向她做出噤聲的動作。
見著他難得這般正經的舉止,而且她抬起眼眸,瞧著眼前青年也在用眼神,在暗暗告知著她保持安靜,隨即,顧月兒便停下了自己的掙扎,沒再繼續動作。
廂房門外的聲音安靜下去後,沒一會兒,那隻緊緊捂著她口唇的手,隨後也慢慢的鬆開了下來。
「你待會兒便要跟著我回府去見我的父親,我給你些許時間,稍稍準備一番吧。」那隻大手才鬆開下沒多久,顧月兒耳畔便聽到陳明州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廂房內緩緩響起。
其實,在聽了陳明州與門外那人的談話後,她心裡便已經有了計較,不過,她當時還有些猜疑,不是那般確定。
但此刻聽了眼前青年的話後,她心中便是更肯定了些。
「嗯,我知道了。」聽了話,顧月兒一面抬手輕撫口唇,一面低低出聲回道。
瞧著她纖細手指將欲擦拭嘴唇的舉止,陳明州心內忍不住低低一笑。
「怎麼,月兒不喜歡我這般嗎......那可不行啊,日後咱們成了夫妻,可還會有更親密的事呢......」說著,陳明州面上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
身旁男子的手雖帶著淡淡的清淡香氣,但顧月兒還不太習慣生人的觸碰,她縴手不由抬起,剛想從袖中掏出巾帕擦拭下嘴唇,卻聽坐在床榻旁的陳明州,口中忽的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顧月兒縴手擦拭口唇的動作不由輕輕一滯,她一瞬間沒有聽明白陳明州的意思,但只稍稍思索了片刻,顧月兒很快便就反應了過來,聽懂了陳明州話里的意思後。
顧月兒不管再怎樣平復自己的心緒,但都忍不住小臉一紅。
從前世到此刻,她從未遇到過,像眼前青年言語這般直接之人。
有時候,她甚至在想,陳明州這人說話的底線到底在哪兒,仿佛他不管做了什麼親密舉止,或是說了什麼引人誤會的言語,都像信手拈來一般,渾然天成。
前世,她喜歡的,她傾慕的,是像沈昀卿那般溫文爾雅,芝蘭玉樹的端方君子,儘管耗費了好些時光,都沒有讓他將自己放在心上,但她知道,自己會對什麼樣的男子心動。
可不管怎麼樣,她應該都不會喜歡上,像陳明州這般言語舉止,皆頗為輕佻之人。
她雖知道這些都是他的偽裝,但一想到,日後的陳明州會成為權傾朝野,位極人臣的鎮北侯,為了得到權力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顧月兒便覺著這種人,也是不可能會看上像她這般的女子的。
而現下,陳明州會選擇跟她在一起,不過都是為了眼前的需要,暫時應付一下有些人罷了。
瞧著榻上少女的面頰之上,一點兒一點兒的染上紅霞,陳明州只覺著事情變得更加有趣,若不是父親催的急,他真想再與眼前少女玩鬧一番。
以前,他只覺著心思太過簡單的女孩,蠢笨無極,而此刻,逗弄著顧月兒的他,卻第一次覺著,傻傻笨笨的女子其實也挺好玩的。
但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逗弄有些笨笨的女子,竟然會是這般有趣的一件事!
聽了陳明州的話後,顧月兒很快便從榻上站起了身來,而貼身侍候她的婢女采蘭,也在一旁從箱匣中挑選出稱心的衣衫,抬手為顧月兒細細換上。
陳明州提步行至廂房一側,他抬手推開槅扇,瞧著濃黑如墨般的深夜中,寒風簌簌,落雪飄飄。
婢女采蘭眸光輕輕從窗外掃過,她想著又拿出了一件很是厚實,且又很新的碧藍羽緞斗篷,輕輕地給顧月兒披上。
隨後,她便又給顧月兒著了淡淡的妝容。
其實,小姐的樣貌本就好看極了,根本不用多少修飾,就已是如琬似花。
因著小姐這幾日長途跋涉,車馬奔勞,身子有些不適,臉色有些蒼白,不過幸好今日去了百草醫館,喝了兩副藥後,現下她的身子終於好了許多,只嘴唇還是微微有些乾澀,侍候她許久的采蘭,她一眼便瞧出了小姐與平日裡的不同。
想到這兒,采蘭就從妝匣子裡,挑了上好的唇脂出來,輕輕細細的給坐在銅鏡前的少女塗抹上,原是清麗貌美的小美人,此刻卻變得更是姝色無邊了。
「四爺,您好了嗎?」廂房門外的小廝似是等的有些急了,他忍不住低聲詢問。
聽了聲,站在隔窗邊的陳明州,這才慢慢的轉過身來。
其實,他根本無需多長時間準備,而他之所以還留在室內,就只是一直在等著,將要跟他一道回府的女子。
瞧著端坐在鸞花銅鏡前的貌美少女,陳明州雖早已知道,顧月兒長得很是漂亮,但他心裡還是不由得小小的驚艷了一番,感覺每一次的妝容和打扮,就將她不同的美麗顯現出來。
仿佛,每一次見到的顧月兒,她都是不一樣的美。
「可以了嗎?」瞧著端坐在圈椅上的姝色少女,陳明州小聲問她。
「嗯,已經好了。」
「那我們走吧。」見顧月兒點了點頭,陳明州出聲說道。
「好。」
......
而就在這同一時刻,離春風滿月樓不遠處的一偏僻街巷之中。
這兒離官道挺遠,耳畔邊除卻寒風吹過,還有雪落在地上的聲音外,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響。
四周寂靜無人的深巷中,只見一對年輕男女,深吻的難捨難分。
但只過了片刻,那纖細手指緊緊擁抱著男子腰身的女子,卻突然使力推拒開了親吻著她的男子。
「陳明禮,你不是很是疼愛你的夫人嗎?你這時辰約我來這兒做什麼......難道,你就不怕被你的三弟發現我們的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