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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修換了身便服，朝著驛館而去。
秦筱筱睡了一覺起來，沒看見周培文，只看見了拾月，便安排了拾月去管玉祁商會的事情，不需要再在她身邊待命。
拾月早就習慣秦筱筱獨來獨往，所以沒有多說什麼，便去照辦了。
秦筱筱收拾了東西，背著貓，準備出發天啟。
甄修走了進來，正好遇上。
甄修看著秦筱筱的樣子，微微皺眉，「就這麼直接走了？」
「不然呢？要不是千翅蟲的事情，要不是我追藍染沒有追上，我現在已經在天啟了。」秦筱筱冷冷說著，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甄修眼眸里一閃而過的疼痛。
「五年前，你不是這樣的，五年前我們化敵為友，並肩作戰，我們互相把後背交給對方，我們百分百的信任對方，這些事情，你都忘了麼？」
為什麼，忽然之間都變了呢。
他已經沒有妹妹了。
除了這玉祁的天下，便只有秦筱筱對他來說最重要了，為什麼她卻對他如此疏遠？
秦筱筱皺眉。
他表現的實在是太明顯了。
且不說，她對他無情，就算是有，她現在已經墮入了詭道，不人不鬼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自主意識。
她根本無法對他有所回應。
所以，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皇上，你現如今是玉祁皇上。而我曾是大旭廢后。我們之間，不過是認識彼此而已，都算不上熟悉，算不上朋友。」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皇上還是不要對我露出這種眼神，我在大旭的時候，便有水性楊花的名聲在外，我可不想到了這玉祁，再背負上什麼難聽的名聲。」
秦筱筱輕輕甩袖，杏眸一眯，閃過冷冽。
甄修的心更痛。
他往後退了一步。
心裡忽然有個聲音響起。
「秦筱筱就是這種薄情的女人，你何必把心放在她身上，還不如就讓她去天啟殺了藍染，給你除了隱患。而你當務之急，坐穩江山才是。」
甄修眼眸一睜，晃動了一下，然後看向秦筱筱，唇瓣微動：「那你保重。」
話音一落，他便果斷轉身。
秦筱筱斂眸，不知怎麼的，剛才他的眼神里，好像有點怨煞之氣。
她搖了搖頭，不可能，玉祁的怨煞之氣都被她吸收了，怎麼可能還會有，肯定是她這兩天吸了太多怨煞之氣，都看花眼了。
秦筱筱跨步出去，迎面又兩個人走了進來。
是周培文和甄饒。
「師父！」
「秦玄師！」
周培文和甄饒各喊了一聲。
秦筱筱看見周培文，猜測到他要幹什麼，便先一步開口拒絕：「我要去天啟殺藍染，這一句危險重重，你跟著我肯定不合適，你去拾月吧。如果我能活著回來，肯定教你玄術。」
周培文『噗通』一聲，直接給秦筱筱跪了下來，連磕了三個響頭。
「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然我已經喊了師父為師父，那自然是下到山下油鍋都要跟著師父去，否則我便是不孝父母，死後得下無間地獄的！」
周培文抬起頭大聲說著，額頭已經紅了。
這三下響頭已受，她要是拒絕，可是要這折福的！
甄饒見秦筱筱猶豫之間，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秦筱筱重重的磕了三個頭，跟著喊了一聲。
「師父！還有我，還請師父帶著我，上刀山下油鍋，我都去！」
秦筱筱：「……」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啊，師父，三個響頭已經磕了，您可不能反悔！」甄饒梗著脖子頗有些威脅的意思。
秦筱筱眯眸看著甄饒。
沒錯，這個餿主意就是甄饒想的。
但憑著周培文那老實孩子，是想不出這個法子的。
甄饒早就打聽清楚了，玄術師輕易不受人跪拜和磕頭，受了就要還，否則是真的要折福，簽下業債的。
秦筱筱吸了一口氣，強行忍著，想要拍死他們的衝動。
「好，只要你們跟得上我，我就帶著你們。」
話音一落。
秦筱筱足尖一點，快速的飛掠出去，如同鬼魅一般。
周培文趕緊也運轉輕功跟了上去。
甄饒反應慢了一些，但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秦筱筱一口氣帶著他們飛了十幾里路，周培文和甄饒兩人累的內力枯竭，差點喘不過氣死了，但仍舊強撐著追趕著。
秦筱筱自然是不能眼真真看著兩人就這麼死了，氣惱的停下腳步，走到兩人面前。
「再跟著，你們倆就死了，還不放棄？」
秦筱筱雙手環胸，冷聲挑眉。
周培文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說不出話，看向一旁的甄饒。
甄饒兩手托著腰，一邊喘氣一邊斷斷續續道：「我、我不死不休，師父、師父要是不想我們死，那、那就歇一會兒……」
話音剛落，甄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培文跟著坐在了地上。
秦筱筱無奈，看著兩人的決心，怕是不帶著他們，他們真能是給她看。
她翻了一個白眼，手掌一托，往他們的體內輸了點玄力。
「你們倆要是死了，可別怨我。」秦筱筱冷聲道。
「謝師父！」
「謝師父！」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著。
秦筱筱也坐在了地上，拔了一根草塞進嘴裡叼著，然後抽出一張符籙，往地上一丟。
「轟隆」一聲，竟燃起了一個火堆。
她端坐著，雙眸微閉，似乎在聽著什麼。
忽而，她單手捏了三枚銀針，射向天上，「唰唰唰」三隻大雁掉在了地上。
其他的大雁並未發現有三隻掉隊，繼續南飛著。
秦筱筱替三隻大雁念了一段往生咒，然後拔出白靈短刃，手起刀落三隻大雁便被處理了個乾淨，架在了火上，烤了起來。
「師父好厲害，只是吃個東西，還要念咒的麼？」甄饒朝著秦筱筱湊近了一點，好奇的追問著。
「它們沒吃過我一粒糧，自己辛辛苦苦的長這麼大，不欠我什麼，現在我卻要吃了它們，給它們念一段咒，渡它們下輩子有個好輪迴，也算是還了它們。」
秦筱筱難道耐心的解釋著。
甄饒原來如此的點了點頭，「那就是說，如果這大雁是我們養的，從小吃了我們的糧食，那我們吃了，就不需要了？」
「嗯，那它們就是還了我們的養育之恩。」秦筱筱詫異的看了一眼甄饒，沒想到此人倒是頗有道緣。
周培文跟著道：「這麼說來，父母於我們，豈不是也應如此還？」
「嗯。同理。」
秦筱筱孺子可教的點了點頭，順手給大雁翻了個身。
大白聞著香從背簍裡面探了個頭，「喵嗚！」
「餓了？」秦筱筱挑眉。
「喵嗚。」大白又叫了一聲。
『廢話，我這都多久沒好好吃東西了。』
秦筱筱被大白瞪了一眼，這才扯了一隻腿，遞給了大白。
大白立著前爪子一下捧住了腿，『咕嚕嚕』的吃了起來。
秦筱筱把另外兩隻考好的分給了他們，自顧自地吃著，微風吹過，神清氣爽。
甄饒心裡想著，師父該不會能聽懂喵語吧？真的好厲害，他要是好好跟著修行，說不定有生之年還能當神仙呢。
這一波，賺了，賺了！
秦筱筱側頭看著大白吃的香，腦海里一閃而過阿奴的樣子，再看著自己手裡的大雁，卻忽然沒了胃口。
她從懷裡，拿出了一隻布偶。
髒兮兮的布偶上面沾染著洗不乾淨發黑的血漬，還有些破，少許的棉花露了一些出來。
她輕輕摩挲了一下。
人死了成鬼。
那鬼死了呢？真的就灰飛煙滅，蕩然無存了麼？
師父，從未教過她。
鬼死了之後，會怎樣。
師父，如果有機會再見到你，你能告訴我麼？
鬼死了之後，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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