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想撒手了?」
卓之力的這句反問,使得喬美麗有那麼一瞬的恍神,隨之便是滿臉的憤怒:「兒子,你跟媽媽說這種話,實在是讓媽媽太失望了!」
「為什麼?」卓之力好笑的看著喬美麗:「被說中心事的惱羞成怒?」
「這些年,媽媽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哪兒你應該清楚的,現在你這樣說媽媽,難道媽媽不應該失望?」
「呵」卓之力就笑了,「媽,你把精力放在我身上,是因為我是卓家的男丁。」打量喬美麗兩眼,他說出的話宛若帶著刀子削向對方,「現在,我成了你婚外情的證據,你還會所有精力放在我身上?」
說著,他嘆口氣,「所以說,你這輩子到底在忙活些什麼?做了別人的小三,生下我和姐姐,然後,又三了你依附的男人。
事情敗露後,造成這一切的男人跑了,所以,思來想去,你唯一的退路就是去找你能依附的男人,否則,你連生存都成問題,對吧?」
不得不說,卓之力的話雖然不好聽,說的卻是事實,喬美麗囁嚅了半天,沒能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其實,她並不是沒有反思。
尤其是在找尋找卓江無果後,她突然就覺得自己這些年的算計成了一個笑話。
卓江是她寂寞加報復的產物,最初的時候,她是真的沒想著和對方長久,就是想要找個人慰籍一下自己過於空虛的生活罷了。
可是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喜歡上了對方的吊兒浪當?
似乎是來到江市卓天墨不能經常出現在她身邊以後,漸漸的,她的心開始往卓江的方向傾斜,在她看來,她生病的時候,帶孩子出去玩的時候,所有在人前露臉的事兒,卓天墨都不能陪著她。
而卓江卻可以。
他不用怕丟人,他也不用怕別人指指點點。
某方面來說,他幫她擋了一部分流言,一個女人,帶著倆孩子在這邊生活,左鄰右舍的難免說些什麼,而那段時間,恰時卓天墨在夏家拼命表現的時候,一個月能去找她一次就不錯了。
而且每次去找她,都是天很晚別人不會開門,不會被人遇到的時候。
而流言,讓她急於找一個男人,堵住大家的嘴,萬般無奈下,她選擇了讓卓江站到人前,而且為此,她還特意的和卓天墨商量過。
她說的理由也很充分,就是不希望孩子們受到太多輿論的壓力,卓天墨答應了。
但她從未讓卓天墨和卓江遇到過。
關於卓江的長相,卓天墨是根本沒有概念的,否則,大概很早之前他就會懷疑卓之力到底是誰的孩子了。
在最孤單的那段時間,卓江給了喬美麗陪伴,所以,她的心,便一點點的傾斜到了對方的身上,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收不回來了。
所以後來索性將錯就錯,把手裡的錢,一點點的也轉到了卓江那邊,她打著譜就是萬一哪天卓天墨發現了,她和卓江還能有個退路。
可惜的是,她的退路卓江親自給封死了,他不止不要兒子,還把她給他的錢也全帶跑了,她這些年的謀劃,真真正正的成了笑話。
那麼,這個時候,她能依靠的還能有誰?
哪怕是跪到卓天墨面前求對方原諒,她也是無所謂的,大不了,就是被對方羞辱一番,走的時候有多傲氣,現在就有多卑微。
但是在生存面前,卑微又如何?
只要卓天墨還能接受她,還能讓她有一個依靠,她都是無所謂的,之後的事兒,之後再說吧。
她也知道,卓天墨現在的狀況和以前是沒法兒比的,但是,她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有對方,好歹還有一個窩。
雖說那個窩和以前沒法兒比,但,她已經沒的選了。
她和卓天墨的離婚證還沒拿到手,如果能說服對方不和她離婚,那麼,她以後的生活,最起碼是有保障的,但以卓天墨的性格,斷然是不會再接受兒子了。
到時候兒子要怎麼辦?
她的想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她手裡總歸會有點兒余錢的,到時候,給兒子租個小房子,讓他找份輕鬆點的工作,暫時能養活自己就行。
至於以後,眼前顧不好,談何以後?
對於卓天墨重新接受她,她還是很有信心的,無論卓天琴還是卓老太太,都不是有耐心照顧人的,時間一長,對卓天墨肯定不管不問,她的出現,對卓天墨來說,也相當於救星。
她也不擔心卓天墨半點兒自由不給她,以他現在的情況,動都動不了,什麼事兒不得她操持?只要讓她操持,就得給她點兒經濟大權。
只要手裡握著經濟大權,她就沒什麼好怕的。
可萬一呢?
萬一卓天墨不把經濟大權給她,她要怎麼幫兒子?
讓兒子自生自滅?
打量著喬美麗變來幻去的神色,卓之力撇了撇嘴,什麼父母的愛是無私的,到他這兒,一切都是胡說八道,所幸,他很早就看清楚他們的本質,從來沒有把希望寄托在他們的身上,否則,到了這一步,等待他的,大概就是絕路了吧。
不過,他什麼都不會說的。
以後,他會不會管他們,就看他們現在怎麼做吧。
瞄一眼再次把精力放在遊戲上的兒子,喬美麗長長嘆了口氣。
兒子雖說學習算不上多好,但考個差不多的大學還是有希望的,卓天墨事情做的這麼絕,相當於絕了兒子的後路,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的人生,再有點兒起色呢?
這一剎那,喬美麗就恨早先的時候,捨不得把兒子送出國去,否則,這會兒兒子在國外,卓天墨鞭長莫及,就不可能把兒子的學籍搞沒了。
但又一想,有學籍沒了經濟來源,也是一樣的,喬美麗心底對卓天墨的怨氣又濃了幾分。
因著這反反覆覆的情緒,用至於喬美麗來到卓天墨面前的時候,想要笑的燦爛,成了根本不可能的事兒。
治療了這段時間,卓天墨雖說還是不能動,但被人扶著已經可以坐一會兒,喬美麗進病房的時候,護工剛剛把卓天墨扶起來,正在幫他往背後塞枕頭。
看到喬美麗的瞬間,卓天墨靈活的那隻手,搶過枕頭就衝著喬美麗扔了過去,可惜力氣不足,枕頭只是扔在了床尾的位置。
「唉」嘆口氣,喬美麗上前撿起枕頭,沖護工擺擺手,「沒事兒,你出去吧,我來照顧他。」
護工就有些猶豫的看向卓天墨。
「你不用出去。」卓天墨皺眉看向喬美麗,「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喬美麗,看來我對你還是太仁慈了。」說著,唇角勾起嘲諷的笑意,「卓江跑了,把你的錢都卷跑了吧?所以,你這是走投無路了,又想起我來了?」
被說中心事的喬美麗,卻是一臉無辜的再嘆口氣:「卓天墨,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咱倆二十多年的夫妻,你就把我想的這麼不堪?
沒錯,我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但,那能怪我嗎?你答應了娶我,我死心塌地的幫你照顧父母和妹妹,結果呢,你就那麼擺了我一道。
而我,在搬到你家後,相當於明著告訴大傢伙兒,我已經是你的媳婦兒了,你那樣做,分明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你想沒想過,那種情況下,我還能嫁誰?誰還願意娶我?
也是在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等著看我笑話的時候,卓江沒有,他偷偷的幫我做了許多我做不了的事情,卻並沒有對我有半分的要求。
我也不瞞你,我那時候是想著嫁他的,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我可以選擇的合適的人選,可惜,還沒等我拿定主意,就查出了我懷了你的孩子。
你媽非說我懷的是男孩兒,說什麼都不讓我打胎,然後,又給我許諾了許多,我愛著的人始終是你,便妥協了。
後來你回了家,你答應我,會以最短的時間娶我回家,我信了,所以,我安安心心的帶孩子照顧老人,等著可以光明正大娶我的一天。
結果呢,你不止不能光明正大的娶我,還整天讓我東躲西藏,只要你帶著那個女人回去,我就要立馬搬出去,再後來,直接就讓我住在了那套小破房子裡。
我是個女人啊,還是個年輕的女人,你們有沒有想過我也會怕的,尤其是你妹妹,我全心全意的對她,她卻半點兒都不留情的向我捅刀子。
心,都是一點點兒涼下去的,而心涼的時候,別人給的一點點兒溫暖,也會想要牢牢的抓住,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和卓江走到了一起。
我愛他嗎?」說到這兒,喬美麗苦笑著搖頭,「怎麼可能呢?一個懶到什麼都不想做的懶漢,我怎麼可能會愛他呢?
但,除了他,沒人願意再給我一分溫暖啊,後來,你終於把我們接了過來,卻仍是放任不管,相當於再一次把我推到了他那邊。
所以卓天墨,你反思一下,對我就真的沒有一點點兒的愧疚?我是什麼樣的性格,你清楚的啊,分明是你把我推到了別人那邊,怎麼能全怪我呢?」
卓天墨看向護工:「聽明白了嗎?」
被要求留在病房的護工一臉的尷尬:「聽明白了。」她並不想知道被看護者的這些家事兒啊,男人,不都是挺愛面子嗎?眼前的這位,幹嘛非要把家醜擺到她的面前呢?
「你覺得她這種女人擱在古代被浸豬籠可憐嗎?」
護工:「」這不是難為人嘛,你們兩口子的事兒,我一個外人有什麼權力說三道四?尤其是一個照顧人的護工,她敢多嘴嗎?
「你和你丈夫離婚了,你一個人帶孩子,對吧?」
「對。」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重複這個問題,護工還是點了點頭,反正這事兒資料上都有,僱主知道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卓天墨又道:「我和你結婚,我來撫養你的兒子,你照顧我,行嗎?」
護工就漲紅了臉不知如何接話,她來做這麼辛苦的工作就是為了多賺點兒,好好養大兒子,但她從來沒想過走這樣的捷徑,吵架說氣話能不能不要扯上她?!
「卓天墨,你想幹什麼?」喬美麗實在忍不了了,指指自己,又指指護工,「你為了氣我,要娶一個照顧人給人端屎接尿的女人?」
「人家憑本事賺錢養家,是值得尊敬的,你呢?」卓天墨挑眉冷笑,「永遠只想靠男人上位,你還有臉笑話人家?」
「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怎麼跟我說的?那我提醒你一下,你說你最看不慣女人做髒亂的活計,看著就讓人噁心,覺得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你說你最喜歡的就是我這種溫柔又乾淨的女人,由內而外的散發著香氣,怎麼,現在自己說的這些全忘了?」被拿來和護工做比較,喬美麗直接氣瘋了,用至於一下子就忘了自己過來是想要做什麼的。
至於說先前說服自己的放低身架卑微懇求什麼的,更是拋到了九宵雲外雲了,那狀態,和以前倆人吵架時絕對有的一拼。
不待卓天墨說什麼,她手又指向了護工,「看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呢?你來做護工,就是想著要勾引男人,給自己找個長期飯票吧?」
護工都要崩潰了,她這可真的是無妄這災,她什麼時候想要找個長期飯票了?話說,這倆人拿她開涮,有問過她的意見嗎?
可惜,她自小就是那種急了說不出話來的,越急,臉漲的越紅,越是吐不出一個字來,看在喬美麗的眼裡,卻成了心虛的表現,指著她罵的也就更加的肆無忌憚。
「我要向領導舉報你們單位的用人機制,這分明就是想要破壞別人家庭的做法兒嘛,無論什麼工作,首先是人品,其次才是技術吧?」
「我離婚,是我男人出軌,不是我。」
實在是太急了,護工就吐出這麼一句,聽在喬美麗的耳中,完全成了對方在向她示威,完全失去理智的她,抓起床頭的一個濕毛巾就抽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