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燃轉身離開。
凌陸祥望著她的背影，稍稍遲疑，可最終，並沒有說什麼，嘆息一聲便收回視線。
他重新坐了回去，目光依舊落在對面小溪上，潺潺流水依舊，男人陷入沉思。
—
謝燃往村委方向走去。
路過凌惟家，凌母正在屋子旁用一人高的籬笆圍起來的菜園裡，澆淋種植的蔬菜。
她眼尖先看見謝燃，當即將勺水瓢放下，扯開嗓子喊了句，「誒！小燃兒？真的是你啊！」
謝燃轉頭望去，「凌嬸。」
「哎。」
凌母應著，從菜園裡出來，邁步走到女孩面前，「你這孩子，怎麼也不到嬸嬸這邊看看？來，我瞧瞧，瘦了。離開這麼久，在外面過得還好吧？」
眼前婦人看上去也就三四十歲，不像普通的農村婦女，她五官端正，皮膚保養得不錯，未見殘存的歲月痕跡，反倒有種婉約溫和的氣質，眉目溫然。
凌惟其實五官長得很像他母親。
此刻
謝燃回，「挺好的，凌嬸，凌惟有給你打電話吧？」
婦人點點頭，「他們過兩日就回來了，聽說在那邊你們已經碰過面，那幾個孩子，真是多虧小燃兒你關照了。」
「哪裡，他們可以自力更生，並不需要我的幫助，大家都挺好的。」
聞言，凌母笑笑。
想到什麼，謝燃看過去，有些遲疑，「對了嬸，我聽凌惟說，已經找到萌萌她生父了，只是……」
「我知道。」凌母嘆息一聲，「凌惟在電話里也告訴過我了，聽說，那凌衡武已經再婚有了孩子，始終不肯見萌萌。」
謝燃沉默。
作為外人，別人家的事，她自然不好多說什麼。
對面
凌母顯然也不想深究這個，笑笑轉了話，「小燃兒，你難得回來，走，去嬸兒家，給你下廚做好吃的！」她格外熱情邀請。
謝燃掀唇，「多謝嬸，但……下次吧，我現在有點事，對了，阿哲她媽媽還在村委婦女辦公室吧？」
凌母點頭，「嗯，現在也是上班點，應該還在辦公室，你要去找她？」
謝燃「嗯」了聲，「我先過去一趟，嬸兒，有空見。」她轉身就走。
凌母望著她的背影，扯開嗓子忍不住喊了句，「小燃兒，有空記得多來嬸這裡走走啊。」
謝燃只是掀了掀唇，背對著她揮揮手，人已經逐漸走遠。
村委
一切依舊沒變。
謝燃輕車熟路走進去。
村支書正跟一個村民交談著呢，冷不丁餘光望見一道倩影闖入眼中，當即眼睛微瞪，他快步上前，「大侄女啊！」
謝燃轉頭，頓時挑眉。
中年男人已經噔噔來到她面前，「真回來了啊，你來村委是來看叔我的？」
謝燃掀唇，「木叔，好久不見啊。」
「你這小丫頭，還好意思說，大半年的連個影子都沒看到，說說看，這段時間你都去哪了？」中年男人面容溫厚，臉上掛著笑，此刻沒好氣說。
這孩子可是人才，前年他們村脫貧項目中，可少不了小丫頭的獻言獻計，別看這姑娘年紀小，偏偏聰慧過人，非同尋常。
謝燃聳肩，「這不轉學了嘛，有空就回來了。」
「聽說也帶了幾個朋友回來？」
「嗯。」謝燃並沒有解釋太多，簡單打過招呼，便繼續往婦女辦公室走去。
村委辦公樓並不大，可一路上，熟人實在太多，本來可以很快去到婦女辦公室找人，結果，愣是磨了十幾二十多分鐘。
終於
到了辦公室門前
謝燃敲門。
「請進。」
裡面只有一個人在，凌大嬸伏在辦公桌前，隨口應了聲，連頭都無暇抬起，此刻就帶著個老花鏡，一邊對著文件，時而望向電腦，似乎正在錄入數據。
她手指頭不如年輕人靈活，但打字還是會的，就是速度很慢，一個一個打進去。
謝燃站在門口處，邁步進來。
「大嬸。」
聽到聲音的婦人，抬起頭，一望見謝燃，便「嘿」了聲，當即放下手頭中的活兒，將老花鏡摘下，她笑眯眯開口，「是小燃兒啊？來來來，先坐。」
「你找我有事嗎？」
謝燃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少女姿態依舊閒散，整個人總是漫不經心的。
此刻
她抬了抬眉，「就，您有空嗎？想問個事兒。」
「嘿，什麼事，你說。」
「在辦公室談私事不好，您方便出去一趟嗎？」
聞言
凌大嬸有些苦惱，「唉，我倒是想，可……這數據沒錄完，我還不能離開，領導說中午必須得錄完。大嬸真沒用啊，這手指頭敲字慢也就算了，還總是打錯字，還有一個多小時就中午了，也不知能不能將這整疊資料錄進系統里。」
謝燃掃了眼那份文件。
片刻
少女嘴角微微上揚，「方便的話，我可以幫忙。」
「小燃兒你？」
「嗯。」
「你打字很快？」
「一般般吧。」
「那，好吧，要不是剛好咱村委僅有比較會電腦的那兩個年輕人被喊去下鄉了，也不至於讓我這個老阿姨來錄數據，打字實在太慢了，影響進程。」
凌大嬸把位置讓出。
謝燃坐到辦公椅上，只是將那份文件攤開放在桌前，姿態依舊散漫，片刻……
「啪啪啪！」
安靜的辦公室內，唯有那飛快的鍵盤聲，在耳邊不斷迴響著，清晰異常。
少女白淨纖細的手指翻飛，看上去明明那麼漫不經心的姿態，可手法卻快到讓人眼花繚亂，凌大嬸嘴巴成O型，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這，這叫打字速度一般？
她默默對比剛才自己的速度，發現……被吊打到沒法形容。
嘖嘖，年輕人啊。
最後
本來需要幾個小時錄入電腦的數據信息，被謝燃用不到二十分鐘便完成了。
敲完最後一個字，謝燃慢悠悠從辦公椅站起，抬眸望向對面依舊驚訝的大嬸，挑了眉，嗓音慵懶，「OK，現在，我們可以出去談談了嗎？」
凌大嬸咽了咽口水，堪堪回過神，此刻，下意識回答，「可，可以。」
「那，走吧。」
村委外面，有一片空地。
平時晚上空閒，村里會有人出來跳廣場舞，白天民眾多為忙碌，這裡就顯得格外安靜。
坐在石椅上，這時，凌大嬸偏頭看向謝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