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噫!中了!

  墨陽城,其實與下轄四縣之地合起來可稱墨州,與沿著仙人湖東側往南的湖東府連起來就是湖東行省了。

  湖東行省因為水道通衢周圍又有沃野萬里,得以供養此地文脈之鼎盛。

  趙以孚是第二天一早下山的,他在這山上也沒什麼太多的東西,隨便卷了個包裹就下山進城來。

  因為他的名籍還掛在墨麓書堂之下,是以他此時就算下山也得到墨陽城中呆著。且不說他還得等放榜了有正式的貢生通告文書,今後本身也需要在這墨州學政處進學。

  今日放榜,不過他並未急著去看榜,而是先往墨陽城中北區一處小巷走去。

  此時正清晨剛開城門的時候,天都未亮。

  趙以孚看到小巷外的街道上已經有人擺攤,各類早飯的香氣已經瀰漫了滿街。

  他吞了口唾沫,只覺得腹中飢餓。

  今日趕了個早,昨天又真氣消耗太大,他的確是腹中空空餓狠了。

  他乾脆找了家餛飩攤坐了下來,給了店家六文錢就換來一碗餛飩,正好暖胃驅寒。

  一碗餛飩下肚,他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然後才又背起了包裹往小巷裡走。

  他來了一座院子門前,聽到裡面已經有些動靜,便直接推門進去。

  就見一個精瘦的中年人在那裡擺開了架勢似乎正練功。

  此時見趙以孚推門進入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一個箭步來到他面前,並且對著面門就是一爪探出。

  這院子不大,趙以孚被唬了一下,連忙同樣一爪法回擊。

  雙方爪法明顯同出一源,連續交換了數招之後趙以孚終究昨天消耗太大露出了疲態,後退兩步說:「行了吳叔,我不和你打了。」

  吳忠停了下來,隨後無奈地說:「二少爺,你的功夫落下了。」

  吳忠是趙家家主趙雲鶴派在二兒子身邊照顧起居並且進行保護的親近僕人。

  趙以孚對著在墨陽城中守了他八年時光的老僕還是很親切的,他說:「行了吳叔,我又得不到家裡的真傳,父親也不指望我傳承功夫,差了點也沒什麼吧。」

  吳忠說:「二少爺,話雖如此,但老爺仇家不少,多學一點也是可以防身的……」

  趙以孚笑著擺擺手說:「知道了,知道了。」

  見他全然不以為意,吳忠也是一聲長嘆無可奈何。

  趙以孚自覺是修行中人,和那些江湖武夫完全沒有可比性,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過為了讓吳忠安心,他又說:「對了吳叔,你收拾一下吧,等下和我一起去書院那邊去看放榜。」

  這裡的書院是指墨州的州學墨陽書院,墨州的院試就都在這邊進行和放榜的。

  吳忠驚愕了一下,他問:「二少爺,你之前不都是不想去看的嗎?」

  趙以孚說:「那是之前知道自己學力不足,必然不能中。」

  「可這次我有把握。」

  吳忠聽了愣了一下,隨後激動地來回踱步道:「那是得去守著……若是二少爺您真中了秀才,那老爺不知要高興成什麼樣了。」

  「好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趙以孚謙遜道:「還沒放榜呢,我只是有信心。」

  其實他覺得既然梁中直已經跟他說了,那必然十拿九穩。

  吳忠說:「那……那老奴去看榜,二少爺您在這等著?」

  趙以孚搖搖頭說:「我親自去,先前和好友約了要一同去看榜的,怎能失信於人?」

  吳忠連忙應了,同時連忙去收拾一下自己,並且接過趙以孚帶來的行李一同收拾。

  他驚訝地問:「二少爺這是不準備回嶽麓書堂讀書了?」

  趙以孚點頭道:「若是過了這次的歲試接下來就會在州學進學,為來年秋天的科試做準備。」

  吳忠聽了連連點頭,喜滋滋地說:「看起來這回是真不一樣,二少爺您很有信心啊。」

  趙以孚也不答應,只是看了看天色道:「走了,我那好友恐怕早就坐不住去放榜處等候,可不能讓人家多等。」

  吳忠猶豫了一下說:「可需要帶些什麼見面禮?」

  趙以孚說:「不用,等下門口那麼多攤子,給他多買幾張餅帶過去就好。」

  他可太熟悉范進那小老頭的脾氣了,看似貧窮又唯唯諾諾,心中卻頗有志氣。若請他一起吃頓尋常早飯沒關係,送他禮物給他錢財卻反而會被當成羞辱。

  ……

  半日之後,張貼本次歲試名次的榜牆之前,有人喜悅癲狂,有人平平淡淡,有人垂頭喪氣,也有人不驕不躁。

  「噫!中了!」

  吳忠在那癲狂。

  趙以孚捂著額頭遮著眼睛,一副沒眼看的樣子。

  他充滿了歉意地對身旁失落的瘦弱小老頭道:「子長兄,我這家人沒見過世面,讓你見笑了。」

  范進看著歡喜癲狂的吳忠充滿了羨慕,他說:「無妨的,若是我中了恐怕也會如他一般喜悅。」

  趙以孚說:「子長兄莫要喪氣,我相信你堅持下去一定能夠得償所願。」

  范進點點頭道:「我會的,多謝君信賢弟的開解。」

  說著他對趙以孚躬身作揖道:「賢弟,為兄要回去讀書了,就此別過。」

  趙以孚連忙說:「兄長且慢,這些早上剩下的餅子你帶著吧。」

  范進臉色一變道:「君信賢弟這是何意?」

  趙以孚明白他所想,便說:「兄長便拿上吧,出來半日,只怕嫂子未曾在家準備吃食。」

  范進想到了自己那胖媳婦,無奈嘆息一聲道:「好,多謝君信賢弟的美意了。」

  說著他心情更沮喪地拿上趙以孚給的餅子往回走。

  趙以孚沒有阻攔,知道這次已經是范進能接受的極限了。

  這時家僕吳忠也終於歡喜夠了勁,來到他身邊道:「二少爺,您中相公了!」

  趙以孚沒好氣地說:「我知道,不過是一個秀才功名,犯得著高興成這樣嗎?」

  吳忠卻激動地說:「讀書人啊,趙家傳承三代總算是出了個讀書人,老爺會高興瘋了的。」

  「二少爺,您現在就是趙家的文曲星!」

  「不行,得立刻告訴老爺才行。」

  吳忠語氣飛快神情亢奮地說了一串。

  趙以孚搖搖頭說:「行了,既然已經放榜,我們回去吧。」

  吳忠連連點頭道:「是,是得回去,小的立刻去醉香樓置辦一桌酒席去……」

  趙以孚道:「別,我不想折騰。」

  吳忠:「可是二少爺,總要慶祝一下。」

  趙以孚:「那就叫一桌菜回來,我們簡單慶祝一下就行了。」

  吳忠忽的恍然:「二少爺是要繼續讀書!」

  趙以孚一邊往回走一邊說:「不,你不是說我的功夫退步了嗎?我要開始練功了。」

  吳忠表情一僵,連忙說:「別啊二少爺,還是趁熱打鐵多溫書比較好。」

  趙以孚:「都考上了,你讓我歇歇,我現在想練武。」

  吳忠的臉立刻有些垮,但又不好多說什麼。不過總體還是高興的,畢竟趙以孚是真中秀才了。

  至於趙以孚自己,則是真的要好好修煉一番。畢竟自己損耗的真氣還沒完全恢復,然後新得的兩門妙法也需要修煉。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還得要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麼修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