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了三日後再見,梁中直就匆匆地走了。
趙以孚則是愁眉苦臉的,這還給他布置了任務啊。
他開始很認真地思考,自己在這丹青門修行是否真的正確呢?畢竟這是個要布置『家庭作業』的門派。
他無奈地回房換了身衣服,這才去飯廳準備吃飯。
吳忠給趙以孚端上了飯菜,隨後看了眼自家二少爺耳朵根後面的墨跡有些難受:少爺真是用功啊,墨水都沾那裡去了!
趙以孚看到滿桌飯菜下意識地就將煩惱的事情拋到腦後,然後專注於乾飯。
同時吩咐了一聲:「吳叔,下次給咱們的鄰居們多備些吃食吧,早晚都準備一頓。」
吳忠沒想到趙以孚這麼愛貓,但想想又覺得未嘗不可,便點點頭道:「好的少爺,不過先前您答應過可以養條狗的……」
趙以孚痛快地說:「那就養,家裡就我們兩個人,多些小動物也是好事。」
他現在已經充分體會到了多養小動物的好處了,想想方才群貓齊喵竟然把梁中直的陰神都給控住了,他就覺得這些喵們沒白養。
既然一群喵們都有這個能力,那再加只狗子應該不會更差了吧?
趙以孚現在對於給自己布置『家庭作業』的人非常痛恨,充滿了一種報復心。
當然是不能真報復的,所以也就是養些貓貓狗狗的嚇唬一下。
念及此處,他又對忠僕道:「吳叔,記得養條黑狗,一定要通體漆黑的那種。」
吳忠愣了一下,心說黑狗配黑貓好像也不錯,都是辟邪的。
於是點頭道:「好嘞,老僕明天就去走訪物色。」
趙以孚點點頭,隨後吃得差不多了,就帶了一壺珍珠泉釀回房,一邊自斟自飲一邊把紙筆攤開在了涼亭石桌上發愁。
該做作業了……
可是撓了撓頭,他忽然想起今天還沒練功,於是放下筆再把依依搬過來壓在紙上防風。
然後脫下外衣就去練習鶴爪擒拿手了。
他練得很認真,並且因為習慣了在練習鶴爪擒拿手的時候搬運精氣,此時小周天既成就下意識地以真氣來輔助運轉,想要看看是個什麼效果。
隨之,他驚愕的發現其實鶴爪擒拿手已經蘊含了他下一步的修行方向!
小周天之後就是大周天,而要成就大周天就得再把十二正經以及奇經八脈都給打通。
鶴爪擒拿手是手部的功夫,卻是已經蘊含了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陰心經、手陽明大腸經以及手少陽三焦經這四條經脈的修煉。
並非是說鶴爪擒拿手有配套的運氣法門,而是這套外功的動作非常適合這四條經脈中的真氣運行。
也即是說,下一步他可以開始修煉這四條經脈了,有鶴爪擒拿功做底想必會很方便。
他練了一會兒,覺得真氣運轉如意,這四條經脈雖然並不通暢,但因為常年的練習其實也都處於半開啟狀態。
如此想著,他乾脆就調運了一些真氣在這四條經脈中溫養,而自己則是慢動作重新施展鶴爪擒拿功來配合。
不知不覺中已經月上中梢,趙以孚卻並未出汗,只是覺得雙手勁力更強,經脈通暢之下輕飄飄仿佛要做展翅翱翔狀。
隨之他收斂了這個念頭,然後帶著些心滿意足的感慨回到涼亭坐下……面對石桌上的紙筆,他瞬間又僵直了。
「依依,你為何不讓這紙隨風去了呢?」
他開始文縐縐地遷怒起來,似乎小喵咪為他老老實實地壓著紙也是錯的。
依依不滿地喵了一聲,隨後就被趙以孚抓在手裡一陣搓揉,便只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了。
趙以孚擼了一陣子貓,隨後才悵然若失地將已經如同麵團一般的依依丟在桌旁,復又拿起筆來……卻發現筆上的墨早就都幹了。
他煩惱地一丟筆,又想要重新洗筆蘸墨……
難,這做作業對於他來說實在是難,有種無論如何都難以下筆的感覺。
怎麼有那麼多讓他分心讓他不能好好做作業的事情呢?
終於,當他再次拿起筆準備開始寫的時候,天都亮了……
不過伴隨著朝陽初升以及早晨的清涼,他的腦子倒是也清爽了一些,然後開始勉強落筆寫一些姑且算是總結型的文字吧。
就是開始總結他從十五歲開始練氣,兢兢業業不敢逾越任何規矩地打熬、積累真氣,最終成果寥寥心中憋悶云云……
寫著寫著,他的筆就順了,開始行雲流水地記錄自己在這一路修行中所遇到的事情以及帶來的變化。
他甚至記錄了那兩次在作畫時意外地提煉出了真氣,並將自己對此的疑慮都寫了出來。
還有他在修煉武技時以靈虛指勁化解精氣中的燥意而成功煉化真氣的案例……
不知不覺,他竟然洋洋灑灑地寫了數十張紙,真的將自己這一路走來的困難、機遇以及疑慮都給寫了出來。
心神完全沉浸於其中,他越寫越細,甚至是每一天修煉時的一些細節變化都開始寫了進去……這是漸漸忘我了。
他甚至都感覺不到旁邊忠僕已經來了兩次,兩次想叫他吃飯都沒能開口。
也不知道依依已經安安靜靜地陪他餓了兩頓,甚至都沒感覺天色已經又暗了下來,也沒點燈。
因為他的眼前此時一片光明。
這並非是開了靈眼的狀態,而是他完全專注以後進入了一種奇妙境界,眼中所見已經與平時截然不同。
換句話說,此時他更多的是以隱沒的元神在視物,只是他完全不自知。
吳忠拿了一盞燈想要過來幫他家二少爺點燈,可他最終愕然止步,因為趙以孚的周圍已經圍攏了一群野貓。
它們默默地蹲在他周圍的地上就如同在為他守關一樣。
依依則是蹲在亭子裡,一直默默地注視著它的主人。
而它的身邊,那隻黑色的母貓則是蹲在涼亭邊緣。
吳忠見狀大為驚奇,只覺得自家少爺好像遇到了什麼機緣。
好在他是個明白人,立刻安靜地守在一旁不敢打擾。
直至某一刻,趙以孚忽然間神情一松,然後丟開筆就趴在了涼亭中呼呼大睡起來。
吳忠見狀大大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家少爺的神異總算結束了。
他見周圍群貓似乎要散去,便連忙喊了一聲:「諸位稍等,我給你們拿些吃的,這次辛苦了。」
他現在是真把這些貓咪當成府里的重要成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