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被心魔吃掉的人
這烏卜一家人在向趙以孚求饒,可是趙以孚內心堅硬如鐵,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的軟話而有什麼遲疑。
既然決定要動手了,那麼就要處理乾淨。
似乎是感受到了趙以孚眼中的決絕,烏卜一家人都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他們或許會後悔自己不該輕易招惹這麼恐怖的存在,但是現在看起來一切都已經晚了?
趙以孚內心沒有一絲波動。
霜白煉獄依然在持續,越來越多的五毒窟門人無法抵禦化作冰雕。
那烏卜連連求饒道:「上人,我願獻出五毒秘寶,只求上人饒我家人一命!
那妖冶婦人道:「當家的,五毒秘寶可是本門傳承所在,若是—
烏卜苦笑道:「問題是現在馬上就要沒有五毒窟了。」
妖冶婦人一下無言。
趙以孚淡淡道:「我對毒道沒有興趣。」
烏卜連忙說:「本門五毒秘寶,相傳蘊藏著成為五毒仙人的奧妙,難道上人對此也不在意嗎?」
趙以孚歪了歪頭,想著自己身上兩個大佬壓著,能轉職成為『五毒仙人』嗎?不可能的。
於是道:「不感興趣。」
這回烏卜也是徹底麻了,知道遇到的是那種真正有傳承底蘊,甚至有底氣自己成仙得道的人。
他無奈悲苦。
此時妖冶婦人的真氣維持不住了。
他連忙將老婆也納入保護。
可是他本就捉襟見肘,現在多保護一個老婆更是不可能。
最終他一咬牙,將所有真氣都度給了懷裡的女兒。
然後扭頭對那妖冶婦人輕聲道:「婆娘,我們同死。」
那裹著厚襖子的酮奴兒眼淚像珍珠串一般地掉下來···
趙以孚看著這生離死別的人間慘劇心中略略隱,可隨之就冷硬了起來。
畢竟在他看來這些煉毒之人行事乖張狠戾,固然是有真性情,但也是真殘暴。
沒必要因為一時的側隱而留下後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溫暖的感覺將烏卜和他老婆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他們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出現的散發著橙色溫暖光芒的身影....—..
「上—上仙——.」
烏卜跪了。
他們一家都跪了,覺得自己得救了。
趙以孚則是躬身作揖道:「見過掌門,不知掌門緣何來此?」
來的竟然是丹青門的掌門真人秋魚子!
而烏下等人則是驚訝地不敢動,他們眼中救命的神仙竟然是這殺星的師門長輩,這可如何是好?
秋魚子卻問:「非殺不可?」
烏下等人眼中又有了希望。
趙以孚則是說:「五毒窟行事乖張霸道,又與那輪藏寺同流合污,弟子本意是要將之完全覆滅,省的留毒後世的。」
秋魚子聞言頜首道:「若你覺得殺此一家人符合你心中的人,那殺了也無妨。貧道來此只是心血來潮預感到你會身陷殺劫,故而過來看看,問問。」
趙以孚一下子明白了秋魚子的意思,這掌門是怕他出事,也怕他沉溺殺心啊。
於是他說:「既然如此,便饒了他們這次吧。」
趙以孚選擇了放過。
不為別的,就為了掌門的面子。
烏卜一家連忙磕頭道謝。
然而秋魚子又說:「不必因為貧道而改變你的決定,貧道只是想要提醒你,
莫要丟失自己的本心。」
趙以孚聽了連連點頭感激道:「多謝掌門點醒,弟子明白了。」
隨後又對那一家三口道:「你們走吧,以後好自為之。」
烏卜連忙說:「在下願意獻上五毒秘寶,以答饒命之恩。」
趙以孚擺擺手說:「不需要,若是真有那等秘寶你們自己留著防身吧。」
秋魚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說:「孺子可教也。」
「你要去挑戰輪藏寺是好事,就當是你的一場歷練。若有問題可以隨時喚我道號,貧道能聽到的。」
說著他便一下消失了。
趙以孚搖搖頭,也沒再看那一家人,只是收了法術返回半山礦洞。
收拾一下,他們也該上路了。
趙以孚繞過了那一家人,倒不是真良心發現。
其實按照他本心來說,這五毒窟還是都殺掉了比較好,乾淨。
可是秋魚子既然出現了過問了,那麼他就只能選擇放過。
這是他上輩子在職場養成的習慣,說是迎合上意也不為過。
總之就是只要領導說了一個方向,在不違背自身利益的前提下當然領導說什麼就是什麼咯。
這不,秋魚子掌門就高高興興地回去了,覺得自己的規勸起到了效果,還覺得趙以孚是個「知錯能改」的好孩子。
可實際上呢.····
趙以孚就是讓讓他的。
眾人繼續上路,這裡距離斜月宗已經很近了。
甚至那山門都已經遠遠地可以看見。
說來也好笑,他還沒上斜月宗呢,結果就先把突然冒出來的五毒窟給滅了。
就在他們走了大半日,正慢悠悠上山的時候,他忽然側頭回望道:「出來吧,為何又跟上來?」
身後一陣,就有一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出來。
趙以孚扭頭看去,仿佛看到了一頭受傷的孤獨小獸,驚恐、絕望又無助。
「我記得你叫麗奴兒,你怎麼來了?」
鸝奴兒茫然地看過來,又茫然地收回了目光道:「不———不知道,我—·
我———我爹爹和阿母呢?」
「他們·—..」
下一刻,好像是什麼糟糕的記憶湧入了她的大腦,然後就見她瞳孔猛然放大,而後雙手抱著頭髮出了驚懼至極的喊聲:「啊!!!」
驚恐的尖叫聲讓趙以孚感到不明所以,但靈視之下還是看到這個女子身上帶著一些隱約的陰鬱法力波動。
趙以孚想了一下,伸手按住了這鸝奴兒的腦袋,然後施展了一招『不潔封印」。
她體內盤踞,尤其是在其腦部肆虐的隱晦法力立刻被這個封印所影響,然後一點點抽離,落入了趙以孚的手中。
趙以孚看著被封印在自己掌心的那團充滿了不潔味道的力量,只覺得疑慮重重。
這種不潔,充滿了一種污染性極強的思維波動。
他從未見過這種不潔的力量,也多虧了他有學過「不潔封印」這樣的偏門封印術才能夠將之捕捉。
而就在此時,鸝奴兒也好像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軟倒了下來。
或許是腦袋終於開始運轉,她開始漱漱落淚,哭哭唧唧的。
趙以孚頭疼,問:「你這是怎麼了?」
奴兒搖頭不說話。
趙以孚又問:「你父母呢?」
鸝奴兒反倒露出了茫然之色。
趙以孚徹底好奇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他驚訝極了,這女人怎麼變得痴痴呆呆的了?
花大妞一下從他衣袖裡鑽出了腦袋,那碩大的頭顱幾乎將他的衣袖袖口給撐滿。
它上下打量了一下這鸝奴兒,便說:「這女人的思維被一個可怕的東西吃掉了一大口,現在就和個白痴沒多大區別。」
趙以孚愣了,低頭看了看自己封印起來的玩意兒問:「那-—--」-你見過這東西嗎?」
花大妞見了連忙把腦袋縮回去,然後在趙以孚的衣袖裡面『呱呱』大叫:「你怎麼隨便拿著那麼危險的東西?快點丟掉,丟掉啊!」
趙以孚沒有丟掉,而是思考了一下—-忽然手拿起一塊靈雲炭石,雙指用力將之碾成了粉末。
而後取出一張靈紙。
神念控水,立刻將墨粉和成墨汁,隨後將那封印的不潔之力給壓在了紙上。
下一刻,那團力量被封印在了靈紙上,而墨汁在神秘力量的暈染之下快速顯現一個圖形.—.一個人形,是那鸝奴兒的人形!
只是這個奴幾和現實中的奴兒完全不同,雖然五官一樣,但是它嘴角高高咧起成一個詭異的弧度,面容氣質也非常違和,一眼就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
「原來我抽離封印的,竟然就是她被侵染的那部分思維!」
趙以孚驚訝了,自己學的這個『不潔封印』還是第一次實際運用。
其實他還挺好奇這門封印究竟是什麼意思,因為字面理解是能夠把一切髒東西都封印起來,可是他真沒想到這『髒東西』竟然連被污染的思維都可以算在裡面。
回想當年所得卷宗,他還記得關於「不潔封印」的描述之中有一處:潔乃純,不潔即不純,故而當以至純抗不純方顯奇效。
當時趙以孚看到這句時的理解是「真氣至純」,可是現在想想這分明說的是「純陽」又或者是「真陽』!
偏偏他的真氣本身是具備純陽屬性的,畢竟有純陽真火燒,足以匹敵。
趙以孚不由得琢磨,這個「不潔封印』該不會是純陽大教中比較正統的一項封印傳承吧?
這丹青門就是這點不好,人家門派嫡傳正統和其它雜學都分得清清楚楚,偏偏丹青門本身的各項經典都屬於純陽大教的『雜學」,而且還對門人弟子完全敞開了讓他們學----以至於一些關鍵傳承都有些被埋沒在諸多雜學中不顯山不露水了。
花大妞這才又露出頭來,它驚訝地喵喵兩聲才說:「主上真乃神人,這種污穢之念最難應付了,沒想到竟然可以被封印起來。」
趙以孚問:「你可知這究竟是什麼,是何來歷?」
花大妞答:「不知,只知道這世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偶爾會冒出來一些這種東西。它們的污染能力極強,一旦被沾上就有可能會變成一些思維扭曲的怪物。」
「反正妖族裡面是這麼說的。」
然而就在此時,他們旁邊傳來了祖師平淡的聲音:「小妖見識淺薄,這其實就是心魔,妖類大多不修心性,故而遇到心魔極易受影響,如此而已。」
趙以孚連忙從衣袖裡展開了那請神圖,恭恭敬敬地對請神圖中又在對弈的兩位大佬一揖到底。
花大妞此時是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多說,哆哆嗦嗦地縮在趙以孚衣袖裡面不露頭了。
當然,兩位帝君也不會在意它就是了。
趙以孚問:「然此女的心魔來得蹊蹺,弟子懷疑這裡可能會有些問題———」
祖師說:「無妨,心魔最怕純陽真火,但見心魔你直接放火燒它就是了。」
然而旁邊的孚佑帝君則嘿嘿一笑。
祖師斜眼看他問:「怎的,文衡道友是有什麼不同見解?」
文衡帝君說:「某隻是想起了有人當年也是身陷魔劫好不容易才險死還生好像那時純陽真火沒起到什麼作用?」
祖師臉都黑了,無疑這屬於是祖師的黑歷史。
他說:「老夫那是被魔主暗算的,怎能一樣?」
「小子,你別怕,一般心魔純陽真火一碰就化。若是你真不幸遇到了魔主—-雖然那不太可能,但只要秉持本心不移,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文衡帝君笑,他說:「話沒錯,說起來也簡單,可真正誰能做到呢?」
祖師臉更黑了,感覺這黑歷史裡面有些很有意思的劇情啊。
結果文衡帝君還要說什麼呢,祖師就已經搶先道:「行了,該告訴你的已經告訴你了,現在你可以把我們捲起來了。」
好傢夥,第一次自己要求把畫捲起來啊···
趙以孚聽話照做。
花大妞立刻露出了安心的神色,再次從趙以孚衣袖裡露出了毛茸茸的腦袋說:「主上,你隨身帶著這兩位上神就不會覺得壓力很大嗎?」
趙以孚撓撓頭道:「都是長輩,沒什麼的。」
貓咪眼中立刻露出了羨慕的神色來任誰在世上有了這樣的靠山,那也都可以橫著走了吧?
趙以孚再次指了指迷迷糊糊似乎想起什麼又好像一直在想著什麼的麗奴兒道:「她以後一直都只能這樣了嗎?」
花大妞說:「普通人是只能如此了,畢竟她損失了這麼多的元神。但她是修行者,或許還能夠恢復過來。」
「甚至恢復的過程可以重塑思維,從此變成另一個人。」
趙以孚聽了就覺得挺奇怪的,說得好像他想要養這個女人一樣。
他有心回過頭去看看這鸝奴兒的父母究竟如何了,為何會讓她一個人染上了如此嚴重的心魔追上他?
可是這時他又有了一種預感,仿佛只要繼續往前就能夠自然而然地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