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裡,糞車按部就班的拉著一車的糞水,按部就班的往白府外駛去。
嘎吱嘎吱的車輪聲,在寂靜的夜裡越發的明顯。
陰陽下。
玉衡斜靠著歪脖樹吊兒郎當的斜睨旁邊一眼,「老王可是咱們埋了十年的暗樁,你這回給沈易安一用,可就藏不住了。」
顧辭的黑眸在夜裡閃著寂靜的光暈,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多餘的情緒。
「人就用拿來用的。」他面無表情道。
說完,他看著車出了府門,道:「走吧,該我們了。」
說著,他就率先轉身朝大門口走。
玉衡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嘟囔一句,「裝的大方,當誰看不出來似的。」
說完,就跳上樹,向府外悄無聲息的躍去。
沈易安藏在中間的糞桶里,眼睛被氨氣辣的都睜不開,眼淚嘩嘩的流。
都來不及在心裡罵人,馬車嘎吱一聲就停了下來。
「停車,例行檢查。」
馬車被攔住,沈易安緊張的屏住呼吸。
世界仿佛都在此刻安靜了。
她只能聽到外面桶蓋被打開的聲音,還有老王卑微討好的說話聲。
「官爺,都是些腌臢物,別污了您的眼睛。」老王佝僂著唄,討好的朝官差笑,語氣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官差橫他一眼,皺著臉挑開糞桶蓋子。
一股沖鼻的臭味撲面而來,他險些沒忍住吐出來。
連看都沒仔細看就退避三舍,指著老王頭,「趕緊蓋上。」
硬忍著噁心,把車上的三個糞桶都看了一遍,晦氣的連連擺手,「走走走。」
要不是上頭下了死命令,不許從白府放出來一隻蒼蠅,他連第一個糞桶都不會打開。
yue。
回去高低得拿絲瓜瓤搓三遍,他覺得他都髒了。
隨著老王頭連連的討好聲中,馬車又重新嘎吱嘎吱的往前走,沈易安提起的心才慢慢的回落回胸膛。
她無聲的勾了勾唇角。
哼哼,還是她聰明,不然肯定就暴露啦!
顧辭還說讓她藏到桶里,幸虧她沒聽他的,藏在車底。
抹了抹牢牢固定著腰的竹竿,沈易安再一次感嘆自己的智慧。
她沒有武功,肯定做不到長久的貼著車底,兩分鐘就是她的極限了。
還好她靈機一動。
砍了花園了三根竹竿,竹子有韌性,可惜彎出來弧度。
她就利用這一點,讓人把竹子削成合適的長度,把她牢牢的固定在車底,哪怕驢車跑起來,她都不會被顛下去。
就是,取的時候有點兒費勁……
老王頭家的院子裡,他把板車都翻過來了,也沒把卡的死死的竹竿取下來。
沈易安和他大眼瞪小眼。
老王頭渾濁的眼裡充滿了清澈的愚蠢。
「我覺得,刀應該能鋸斷它,你覺得呢?」沈易安尷尬又不失禮貌的提議。
老王頭一拍腦門,忙去廚房拿刀,「對對對,瞧我這腦子,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您再等等啊。」
沈易安一頭黑線。
顧辭這都收買的什麼人啊。
等等——
沈易安驟然一愣。
之前她都沒注意到過,可是——
他們明明是一起來的吳城,前後不過一個月,顧辭是什麼時候收買的人?
而且。
這老王現如今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一個收夜香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