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國安掃了她一眼,對外祖父道:「岳父,既然晚娘執意要與我分開,我也只能成全她,不過,義絕絕對不可能,我只接受和離,而且,亦邦,亦書,亦定和易安,不能離開沈家,他們都是我沈家的子孫。」
周太傅沉著臉。
周氏直接啐到他臉上,「做你的春秋大夢,他們都是我掙命生下來的,憑什麼給你!」
沈國安眼裡閃過一絲惱怒,擦了擦臉,「就憑他們是沈家人,憑大梁的律法,從沒聽過,婦人大歸,能帶走子女的。」
周氏氣的發抖。
大舅,二舅,三舅也氣的捏緊了拳頭。
可沈國安說的對,哪朝哪代也從未有婦人帶著子女離開夫家的。
若沈國安咬死了不同意,就算是他們,也不能硬搶。
沈國安得意,不懷好意的笑道:「對了,我替易安定了一門親事,就在徐州,算起來,也是一家富戶,家裡良田百畝,頗有家資,易安嫁過去也不算辱沒,畢竟她也在農家長大的,下地種田想來也頗為拿手。」
周氏衝上去就要打他,「沈國安,你個髒心爛肺的畜生,易安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什麼良田百畝,頗有家資,這明明就是農戶啊!
沈國安的話,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剜在周氏心上。
沈國安笑道:「晚娘若是覺得這戶人家不妥,不如回沈家,親自替易安操持婚事,想必晚娘的眼光,定比我好。」
周氏目眥欲裂。
沈國安這是明晃晃逼她回沈家!
難道,她只能回到那個吃人的魔窟嗎?
周氏絕望。
沈易安直接就罵娘了。
好一個沈國安,連臉都不要了!
她擋在周氏前面,直接道:「好啊,我們都跟你回去。」
周氏驚呼,「易安!」
沈易安回身拍拍她的手,「娘,女兒自有計較。」
沈國安笑道:「還是易安懂事,那這就收拾東西,跟為父回家吧。」
當時沈亦邦沈易安和周氏回周府,他沒攔著,就是想他們能勸勸周氏。
既然他們如此沒用,那還留在周家幹什麼?
都是一群白眼狼!
沈易安點頭,「好,這就走,二哥,帶上大哥,我們回沈家。」
沈亦邦鐵青著臉,點點頭。
他也不想娘為難,勸周氏道:「娘,我長大了,他不能拿我怎麼樣,我會照顧好大哥和易安的,您放心。」
周氏哪兒能放心啊。
這是在剜她的肉啊!
她衝上去,一咬牙,就要答應沈國安的要求。
她這輩子就這樣吧,他不是費盡心機想要讓她回去嗎?那她就回去。
下半輩子,她就要把沈家攪個天翻地覆!
沈易安直接擋住周氏,死死的拉住她的胳膊,在她耳邊輕聲道:「娘,您相信我,我有辦法,最多半個月,我就帶著哥哥們回來,您信我。」
沈易安眼神堅定,仿佛有安定人心的魔力。
周氏被她的眼神安撫到,竟然慢慢冷靜下來。
想起易安的不凡之處,也許,她可以試著相信她。
但還是不放心,她叮嚀道:「半個月,半個月後,你若還不回來,就別再勸娘。」
沈易安點點頭,應道。
周太傅坐在上首,叫沈易安:「易安,來外祖父這邊。」
沈易安從善如流的過去,周太傅蒼老的眼神看著她,「你爹所求不過是留在京城,外祖父可以想辦法周旋,你不用委屈自己。」
沈易安堅定道:「外祖父,皇上已經下旨,若要皇上收回聖旨,皇上怎麼看我們周家?您放心,我沒事的,哥哥們也沒事的。」
沈亦邦也道:「外祖父,您不用為了我們惹了陛下厭棄。」
沈國安暗罵: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
【讓老娘回去,渣爹怕不是嫌命長了!老娘讓你跪著求我回周家!】沈易安眼神冰冷的看著沈國安。
在場的人聽到這話,心裡的焦灼也安撫了幾分。
易安不是平常人,她既然如此有信心,那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信她一次又何妨?
大不了,到時候,再做打算也不遲。
沈易安幾人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跟著沈國安回了沈家。
一回去。
他們正要回自己的房間,沈國安就道:「你們之前的院子我關起來了,我們家現在銀錢緊張,沒那麼多下人伺候,你們就住到東跨院去吧。」
沈易安還不清楚,沈亦邦直接黑了臉,「那東跨院年久失修,只有四間破房,我們兄妹三人怎麼住?」
沈國安裝作為難道:「總不能讓我和你祖母住到那兒去吧,你們做小輩的,就委屈委屈,等沈家什麼時候寬裕了,把下人都買回來,再住回你們的院子。」
沈易安嗤笑。
這是逼他們去周家求助。
但是,他們能讓他如願?
沈易安拉住還要理論的沈亦邦,淡淡道:「行,爹說什麼就是什麼,二哥,我們走。」
沈亦邦恨恨的帶著沈易安和沈亦書轉身就走。
沈國安得意的笑。
他倒要看看沒有下人他們能撐到幾時?
沈易安站在雜草叢生,比她小腿還高的草叢,眉頭一挑。
還真是,破啊。
這時,有丫鬟提了食盒過來,放到門口,道:「二公子,二小姐,這是暮食。」
丫鬟放下食盒就走,態度傲慢。
沈易安也沒理會,跟個丫鬟叫什麼勁,她這樣肯定是沈國安吩咐的。
她打開食盒,只見裡面放著一盤水煮青菜,一盤結了一層白油花的白菜肉片,還有一碗清澈見底的西紅柿蛋湯,還有四個硬邦邦的饅頭。
好傢夥,這伙食,餵豬啊!
沈亦邦直接一腳踢翻了食盒,怒道:「我去找他們!」
沈易安拉住他,冷笑道:「沒用的,沈國安就是要讓我們屈服。」
沈亦邦頹喪道:「那怎麼辦?」
沈易安笑了下。
沈國安正在平湖居吃著飯,就聽見丫鬟急匆匆的來稟告:「老爺,二姑娘從外面請了一堆人,帶著鍋碗瓢盆,還有菜,從大門進來了!二姑娘正在門口跟外面的人解釋呢!」
沈國安臉色登時一變,放下筷子就往外跑。
一到門口,就看到沈易安指揮著人把菜往府里抬。
嘴巴還不停,和看熱鬧的鄰居訴苦,「我爹說府里日子艱難,沒錢給我和哥哥們吃飯,好在我還有些體己錢,只能自己買菜做飯,也算孝順我爹了,替他減輕負擔。」
沈國安直接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