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病重

  第255章 病重

  秦王雖然已經在明地里按捺住了此事的進程,任由眾人議論紛紛,自己只關心王妃的病情。

  不過畢竟聖旨無可違抗,他在暗地裡倒是還讓管家開始準備起行程來。

  ……

  另一邊,封地離著京都最近的楚王府。

  楚王正在和自己的王妃置著氣。

  按道理來說,原配夫妻至少在明面上應該還過得去。二人平日裡也是相處和睦。雖不說舉案齊眉,至少相敬如賓大家都能在明面上做到。

  但是楚王的情況很是特殊。

  因為他是自小結的娃娃親,而夫人也是時不時就能進皇宮見上一面他,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比起說是夫妻更像是一起玩耍的姐弟、或者兄妹。

  而且他的這位岳丈也很是了不得,妻子的母家更是中原的世族。

  當初定下姻親的時候,老皇帝還打趣說,『自己這是加了一個兒子。』

  事實證明,有一位好岳丈真的讓楚王從小到大的生活舒心了不少。

  原先楚王年歲尚小之時,因為母妃位份地位低微,而且自己也不受寵,皇宮之中拜高踩低的人很是不少。

  就算是有哥哥們明里暗裡的幫助,但是楚王也是沒少受欺負,在那暗地裡沒有少吃虧。

  這份姻親對他來說,似乎就更像是一份救贖,或者說是救命稻草,將他從那名利場的泥沼潭裡拔出。

  關於這自幼給楚王的定親,還有一件事情很多人都並不知曉。

  起初,準備聯姻的皇子並不是他,反倒是三皇子,如今的秦王。

  秦王的母妃也是世家出身,而且位份也十分的尊貴,僅次於成貴妃。便是文王的母親錦妃,在文王還未封王的時候也要低上這位娘娘一頭。

  但是似乎是因為秦王的身體太過於孱弱,整日都在吃藥,這一年下來就沒有個停歇的時候,甚至不知道何時就一命嗚呼。最終幾番的猶豫之下,他的岳丈決定選擇了如今的楚王。

  對他來說,皇室的婚姻本身就是不自由的,不過是不自由的早或者晚的區別。

  反倒是有著這麼一位小夫人之後,四皇子在宮中的生活才徹底翻天覆地的發生了變化。就算是老皇帝或者是因為憐愛,對他也還露出幾次笑臉來。

  等到封王之後,楚王的生活就沒有不開心的時候。

  除了現在。

  昨日他跟著封地的一些官員去酒樓里喝花酒,等到今日早晨才回來。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大事不好。

  原本計劃去道觀幾天的王妃突然早上了一同回來,而且還恰恰好就看到了他摟著婢女醉醺醺回來的場面。

  之後,沒有爭吵,只有徹骨的冷漠。

  這讓楚王一下子在寒風中一哆嗦,醉意瞬間消失,理智回歸大腦,徹底的清醒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王府的門已經關了。

  他就正在早晨的冷風中,穿著單衣,站在王府的朱紅色大門外。

  他堂堂的楚王,進出了自己王府的大門。

  一回頭,那送他回來的馬夫看著勢頭不對,也一溜煙的就沒有了蹤影。

  等到宮裡的使者來傳聖旨的時候,見到的楚王正靠在門前站著,穿著一身單衣,渾身上下還透露著酒氣。

  若非是那使者年歲大,曾經見過楚王,恐怕此刻都認不出他來。

  「王爺?可是楚王爺?」那十幾人的傳旨隊伍站在楚王府的門口。

  剛剛還凍得直哆嗦的楚王,轉過身來,勉強撤出一張笑容來寒暄道。

  「公公啊,如今怎麼來到王府?可是陛下有旨意給臣弟?」

  「王爺說的對,的確是有旨意給您……」

  說著,那公公一手指著那王府緊閉的朱紅大門,對著楚王無奈的笑了笑。

  楚王轉身敲了幾下門,那開門的小童探頭看了看外面的來人,見到還有其他人後,就順從的打開了大門。

  等到楚王帶著眾人在大殿之內接完旨意,傳旨的公公和楚王傳達了陛下的思戀之後才匆匆離去。

  楚王對如今的新帝很是信任,曾經的他在諸位皇子之中也是最為偏向太子的。

  太子年長他幾歲,平日裡也是將他當做弟弟來疼愛。二人可以說是真正有情誼的兄弟,兄友弟恭,十分和睦。

  ……

  「可惜你還未見過母親……」

  姜奕躺在病床上,面色帶著幾分蠟黃色,顯得整個人十分的憔悴。

  姜思樂就坐在床邊守著他,若不是剛剛太醫說漏了嘴,她都不知道姜奕的身體虧空的如此嚴重。

  病情的嚴重情況遠遠的超出了姜思樂的預料之中,姜奕也是肉眼可見的虛弱和憔悴。

  這些天朝政和成太后的病情都緊緊的讓姜奕的心懸起。

  那成堆的朝政還需要他的處理,還有那些喪葬的事宜更應該由他這位人子親自去安排和處理。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需要他,但是現在的他已經連抬起手臂都分外艱難。

  渾身酸痛無力,頭昏腦漲,如今他的耳畔還能聽見不知道是何處來的嗡嗡聲。

  這般殘破虛弱的身體,莫說是讓他去舉辦葬禮了,如今他就連起個身都分外的艱難。

  這還是姜奕第一次體驗到身體上的虛弱帶來的無力感。

  無數次的徹夜不眠處理公務與朝政,那些繁雜的時務逐漸擠壓著他原本還算是健康的身體,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遷走。

  如今的他,就跟三弟一樣了。

  姜奕努力的想勾起一絲自嘲的笑意,但最終還是被沉重的身體打敗,無力的四肢也無法支撐著他坐起來。

  但是見到了床邊正在為他擔憂的姜思樂的時候,姜奕還是從哪陰霾的心情中振奮著走了出來。

  這位僅存於世間的妹妹,似乎就是和他在血緣之上最為親近的人。

  這幾年來他先是送走了和親出嫁的妹妹,隨後又死了父親,走了母親。

  似乎就像是他剋死了這些最為親近的人一樣。

  那份罪孽的感覺夾雜著負罪感,一直深深的,深深的紮根在他的心底。

  如今又因為母親的死去,而愈演愈烈,那罪惡的烈火似乎要將他的心燃燒殆盡,寸草不留。

  他如今已經失去了太多的東西,又得到了一切仿佛完全不等價的廢物。

  這讓他越來越想要伸出手,抓住什麼。

  或許是權利,或許是愛……

  姜奕閉了閉眼,他如今的內容似乎已經一無所有了。

  什麼都沒有,但那些陰暗的感覺又久久的糾纏他,似乎並不願意如此情誼的就放過他。

  「你啊……倒是將身體養好吧……」姜思樂拉了拉被子,沒有回應姜奕的感嘆。

  姜奕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這和往日裡其他人帶給她的消息中,那個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帝王完全不一樣。

  她現在面前的,就是一個可憐兮兮的病人,一個似乎很是缺少鼓勵和肯定的男孩。

  雖然姜奕要比她在年歲上大一些,但是似乎在心裡的年齡上他還很是稚嫩,像是剛剛經歷風雨的孩子。

  「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姜奕躺在病床上,久久的無聲。最後才憋出折磨一段話出來。

  其實這就是他最為想要說的話,他很是感激姜思樂能將他從那感情的深淵裡拉出來。

  從那負罪感的漩渦中,將他扯出來。雖然或許她並沒有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

  但是姜奕無比的慶幸。

  之前他一直跪在母親的棺槨之前,就連心也想要跟著她一起走了。

  無盡的黑暗籠罩這他,似乎前方已經無路可走,似乎一切都變得灰暗而衰敗。

  就像是宿命一樣,這種感覺一直緊緊的束縛著他,像是繩子,又像是更為堅硬的鎖鏈,牢牢的牽扯著他。

  而他就像是一個囚犯,一個罪徒,只能被這繩索拉著,磕磕絆絆的在黑暗的泥沼中前行著。

  沒有光亮,沒有溫暖。

  沒有一切能讓他的心喚醒的東西。

  他想過自己的女兒,景安還那么小,若是他走了,何人能看護她呢?

  他想過那場大敗仗。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不會死去那麼多的人。

  那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雙手上滿是鮮血。

  似乎戰爭就是他,那些砍向自己的子民的刀,不只是青夷人緊握者,他也緊緊的握著。

  所有人都說,舅舅是天生的將軍,是大夏的冠軍侯,為大夏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馬功勞。

  但,這次他失敗了。

  姜奕不能去責怪他,也沒有立場去責怪他。

  所有人的指責如今都直直的向著姜奕指來。

  姜奕知道,所有人都在怪他,怪他急功近利。

  母親在怪他,甚至在恨他。即使病重的時候,姜奕去侍疾的時候,聽著母親一直再叫舅舅的名字。

  他知道母親雖然嘴上不說,其實……是恨他的吧?

  不然也不會如此就留下他一人,離開了人世之間。

  想到這兒,姜奕的內心還帶著幾分的悲涼。

  「莫要想了,快些睡吧。等到明日來,我可要見你至少能從床上坐起來。」

  姜思樂雖然不知曉姜奕的這一系列心裡活動,但從他那多愁善感的性格也能猜測上三分。

  他這個人,總是將一切都看成是自己的責任。

  當知悉到邊關的戰時的時候,她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不測。

  知曉到成貴妃的離世之後,一直懸著的心更是從未放下。

  朝廷中大臣們的態度,百姓之間的流言蜚語……姜思樂可以不在乎,但是她知道姜奕很是在乎。

  他的哥哥有著當明君的志向,並且也想要當一個被人稱頌的仁君啊。

  姜思樂想到這裡不由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但這兩件事情似乎從不兼容。

  而她的哥哥,不適合當皇帝。

  當初老皇帝死去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沒有想過太子真的能繼位登基。

  即使姜奕是太子,即使他是最為合法合理的繼承人,還是有大部分的人決定他並不適合當皇帝。

  姜思樂也是這麼覺得的。

  姜奕是個好人,但是好人本身就不適合當皇帝。皇帝這個職業,說是萬眾矚目也不為過。

  就像是前世她看過的電視劇上的一些故事一樣,似乎單純的人坐在高位上基本不是黑化,那就沒有什麼好下場。

  但姜思樂並不覺得姜奕能黑化。

  她那個看不懂氣氛和局勢的傻哥哥,那個和親之前唯一送她的親人。

  姜思樂相信姜奕的本性,但並不看好他的權謀之術。

  李彥成給了他,如今也是這般的摸樣。

  姜思樂就知道,姜奕對與宮廷中朝政上的那些事情,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估計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這些事情似乎天生都有些手忙腳亂,分不清楚輕重緩急和其中的彎彎繞繞來。

  但就算如此,對姜思樂來說,這也算是整個大夏之中她最為在乎的人了。

  見到病床上的人已經呼吸均暢,雙眸閉上,正沉沉的睡去。

  姜思樂的心情稍微好轉了三分。

  似乎,這一切都還沒有到不可迴旋的餘地。

  「崇安……」姜思樂在這裡唯一可以驅使的,就是宮裡的掌印太監崇安了。

  他既是姜奕的親信,又是自幼跟著姜奕的人,對他和姜思樂的兄妹之情,知之甚深。

  崇安不會出賣姜思樂,反而會在姜奕還病著的時候,陪著姜思樂百般的遮掩。

  「殿下……」崇安從柱子後面走出,他的面色陰沉。他是姜奕的親信,姜奕如今病重,他的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去傳消息,撤掉這個月的早朝,就直言陛下病重。還有……太后還需儘快下葬。這些事情如今兄長還病重,你要處理好……」

  姜思樂也不跟崇安寒暄,直直的說著最為重要的事情。

  「是,可大人們那邊……」

  說著,崇安望向姜思樂,想要知道她的態度,從而看如何去處理。

  姜思樂知道崇安想要說些什麼,無非是那些被戰敗打擊到的臣子們還想要陛下的一個解釋,一個交代。

  有的是人想要在這件事情上為自己剷除異己,或者找到晉升的階梯。

  原先這群人還沒有這般的躁動。

  但是姜思樂發現了常人未發現的一些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