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已過去三天。
東廠大獄內。
噼里啪啦的火把不住燃燒著。
卻是始終驅散不了那仿佛無窮無盡的黑暗。
披頭散髮,身穿囚服的呂釋之被兩名東廠探子左右夾著,提進了一間新的且看起來相對乾淨的牢籠。
待身上的厚重枷鎖剛剛解下。
一道端莊身影邁步走了進來。
直接坐在了一張早已經提前擺放好的椅子上。
在人進來的那一刻起。
呂釋之的雙眼便一下子定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眼神中包含著憤怒,失望,痛苦,後悔在內的各種情緒。
因為這個人。
他認得。
正是大秦國當今太后。
即他呂釋之的親妹妹。
呂雉!!
火把噼里啪啦的繼續燃燒著。
兩名東廠探子像門神一樣站在牢門兩邊。
任由身為囚徒的呂釋之與高高在上的東宮之主呂雉無言對視著。
終於。
在一陣壓抑且漫長的無聲對望過後。
呂釋之終於打破了沉默。
帶有滿滿不甘與憤怒的說道:
「呂雉!」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要背叛我!!」
「背叛呂家!!」
聲音不大。
在這逼仄的牢籠內卻是格外清晰,格外刺耳。
燭火照射下。
呂雉的一雙美目完全是波瀾不驚。
在沉默了兩三秒後。
緩緩開口道:
「呂釋之。」
「僅通過你剛才所說的這一句話。」
「本宮便知道你已然沒有半點悔改之心了!」
「一切。」
「當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最重要的一點!」
「你竟然覺得是本宮欺騙你了,傷害了你!」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你,現在這天下,完全就是我們呂家的了,這帝都,以及整個大秦國,也不會徹底大亂了!一切,都怪你呂雉!!還有!你今日突然來這大獄見我,難道是想請我這個大兄出來,為你平亂嗎??你當真是喜歡做夢了!哈哈哈~~~」呂釋之放聲大笑道。
「哼!呂釋之,你當真是大錯特錯!死不悔改了!!今日,本宮就在這大獄內,當著你的面,親口告訴你,本宮為什麼要這樣做!道理很簡單!本宮是國母,自然是要幫自己的兒子!!而你所說的那些話,完全是奸佞之言,大逆不道了!最重要的一點!這大秦國,是姓夏的!無論是什麼時候,什麼時刻,他都是姓夏的!而這一點,也是永世不會改變的!!」
語氣一頓。
端坐在椅子上的呂雉說道:
「還有!本宮今天來見你,可不是為了求你,因為,這帝都城中,以及整個大秦國內,根本就沒有動盪混亂了!不明白嗎?原因很簡單,因為皇上早就醒了!!而今天,也是皇上想要見你了!本宮只不過是陪皇上而來罷了!!」
「什麼!!」呂釋之一下子目瞪口呆。
也不知道是被呂雉所說的這帝都城根本就沒有動盪混亂驚到了。
還是被皇上已經醒來了這一句話給驚到了。
與此同時。
他這才注意到。
除了呂雉已坐下的那一張椅子外。
旁邊還擺放著一張椅子了。
敢情。
這椅子就是專門為皇上準備的!!
在這個念頭剛剛想起的一瞬間。
他的眼角餘光注意到。
有一個小人逆著燭光,背負著雙手,大步踏進了牢籠。
那小小的身影。
在鋪有稻草的地板上卻拉出了一條極長的影子。
看起來十分的威武不凡!
而這個人。
不是別人。
正是大秦國的皇帝——夏贏!!
「……皇上……」呂釋之呆呆的看著夏贏。
看著夏贏邁著步子。
坐到了那一張椅子上。
即坐在了呂雉的身旁。
此時此刻。
不知道為什麼。
呂釋之心中竟然生出一種巨大的羞愧感!
覺得自己十分愧對皇上!
更是想起了那一日,即夏贏御駕親征之前,與他一起坐在篝火邊,放聲大笑,大口喝酒的畫面。
雖然一切已經過去了很久。
但是。
卻清晰的仿佛就在隔日。
是那麼的記憶猶新!
一陣沉默過後。
「呂釋之!」
「……皇上……」
「你可知錯!」夏贏一眼不眨的看著呂釋之,臉上不帶半點表情。
「……皇上……呵呵呵~~~皇上,這個答案難道很重要嗎??因為……皇上,不管是要殺要剮,一切悉聽尊便。呂釋之只求皇上一點,希望皇上不要怪罪呂家!因為,除了呂后以外,我呂氏一族任何一人,都不曾知曉臣欲造反一事了!還有,若是可以,臣希望皇上能夠放過臣麾下的那些將士將領,給他們一條生路……他們的確有罪,不該跟著臣造反,但是,他們當時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只是不想我大秦國徹底大亂而已。完全是身不由己,沒得選擇了!」呂釋之垂著頭說道。
完全是一副不再做任何抵抗直接俯首待誅的模樣。
「想死?哼!有這麼容易嗎?因為朕根本就沒想過殺你了!」
「什麼!」
聽到這一句話。
不僅呂釋之大吃一驚。
就連一旁的呂雉也是一臉不敢置信了!
萬萬沒想到夏贏會說出這樣的話。
「皇上不想殺我??難道是……為什麼??」呂釋之抬起頭看向夏贏,呆呆的說道。
其實。
他本想說夏贏不想殺自己的目的。
是不是想用那無比殘酷的酷刑折磨自己。
好讓自己生不如死。
不過話到嘴邊又突然想到。
身為皇上的夏贏。
根本沒必要這樣做了!
不!
而是根本沒必要說出那一句「因為朕根本就沒想過殺你了!」
呂雉也一眼不眨的望著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夏贏的側臉。
很想知道夏贏為什麼要這麼說。
「在正常情況下,像你這種不忠不義,大逆不道的臣子,自然是要殺無赦,並誅九族的!不過,朕如果真的就這樣殺了你,豈不是讓我大秦國失去了一位人才?最重要的一點!我大秦國內的情況,沒有人會比朕這個皇帝更加清楚,而你的所作所為,亦不過是在當時情況下的最正確選擇罷了!你唯一做錯的,就是太不信任朕了!至少,沒有像朕信任你一樣,信任朕!」夏贏面無表情的說道。
語氣十分平靜。
卻是字字刺耳。
讓呂釋之一下子羞愧到根本抬不起頭來了。
也讓兩名立在牢門邊的東廠探子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子敬佩之情。
沒想到帝王夏贏如此大度!
「呂釋之,你聽好了!這一次,朕不會殺你,也會保留你渤海王的身份和你應有的兵權,不過,從這一刻開始,你的命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了,而是朕的!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我大秦國的!朕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切莫再做這種愚蠢又令人失望的事情。」夏贏說道。
一句話說完。
在一屋子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
他直接起身。
離開了牢房。
只留下呂釋之和呂雉這一對兄妹面面相覷。
眼中各自閃動著莫名的光芒。
臉上的表情亦是有多複雜就有多複雜……
如同前面所說的。
身為帝王。
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會對自己帝位產生威脅的對象的。
而夏贏今天之所以放過呂釋之。
是真的覺得呂釋之是個人才了!
不忍殺之!
也希望呂釋之能夠知恥而後勇,不辜負他這個皇帝的一片期望!
當然了。
如果呂釋之真的還敢有下一次!
那麼。
他一定會用最殘酷的手段將呂釋之及整個呂家直接抹除!
如有必要。
東宮之主呂后亦是一模一樣!!
因為。
帝王必須得無情了!!